說話本身就是一種學問。
尤其是對於上位者而言,那就更加重要了。
做什麼事情、或者做出什麼決定的時候,就需要先讓手底下的人說話。
這樣就可以先看看對於決議,衆人是什麼反應的。
如果衆人的反應是好的,那就可以實行。
如果衆人的反應是壞的,那就需要再商議。
這樣,並不會對君王的威儀有什麼損失。
劉邦認爲自己的黑點已經太多了。
所以,他倒是覺得無所謂……
但,兒子麼。
如果可以在史書上成爲一代明君的話,何樂而不爲呢?
做父親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曾經吃過的虧,犯過的錯,所吸取的經驗,告訴下一代。
讓其少走彎路。
劉盈是被迫離開溫泉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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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有宦官領着匈奴美人來了。
他回頭一看,才發現那些熙熙然然的羣臣,也不知什麼時候溜走了。
劉盈無奈,只好在籍孺的帶領下離開這裡。
他也想勸說一下老劉要節制啊!
可是,做兒子對老爹說這話,實在是有點……難以開口啊!
如果真的給自己再弄出個小弟弟來,那也無所謂。
反正家大業大,多一個少一個人,其實沒什麼區別。
走出來後,重新換上了一套新的衣裳。
劉盈本想去側邊韓王韓信修築的中堂裡邊,拉着安瀾和康雪一起泡溫泉的。
但是,他這邊才走出來,就已經被諸多大臣圍住了。
看着衆人臉上那種熱切地模樣,劉盈就知道,自己掙錢的時候到了。
後世有一個老外說,東方是黃金遍地的地方。
劉盈覺得,這話很對。
因爲他剛剛走出來,就看到了成片的文武大臣們圍了過來。
這種感覺,就像是看到成了精的金子,向着自己聚攏而來。
尤其是看到滿臉期待笑容的夏侯嬰以後,劉盈自己都覺得這傢伙是自己的托兒。
“殿下,那金燦燦的金子,可以幫着我們也重新回爐鍛造一下嗎?”
夏侯嬰迫切無比的看着劉盈。
盧綰也忍不住道:“太子,您今天都看到了,臣等手中的金子,完全就不算是金子啊,那就是一個個的黑疙瘩!”
周勃同樣很興奮的湊上前來,一臉熱切的看着劉盈,興奮地請求道:
“殿下,老臣可是最忠心於殿下了,殿下就幫着老臣鍊金子吧!”
就連平日裡最爲穩重的老臣傅寬,現在都舔着個臉,上前來請求劉盈幫着自己冶煉金子。
只是,衆人都奇怪的發現了一點,面對衆人的請求。
太子不管是誰,都只是面含微笑的點點頭,也不說話。
很自然,一羣武夫們下意識的就目光落到了陳平身上。
好傢伙!
陳平這會兒再度被衆人擠到了人羣最後邊去……
真的是有是找陳平,沒事陳平是誰?
好在,陳平這次也是準備請求劉盈幫着自己冶煉黃金,倒也不把自己被這羣武夫當做工具人的事情放在心上。
那等金光燦燦之物,誰能不喜歡?
據說,金燦燦的黃金,是治療密集恐懼症的最佳良藥,沒有之一。
“殿下,諸位老臣都是跟隨陛下征戰天下的兄弟,自然得了不少的賞賜,您看能否幫着我們冶煉一番?
當然了,這冶煉過程中,自然會有不少的損耗,這個也是正常。
而且,冶煉也需要花費不少人力物力的。
那太子看?損耗兩成可否?”
劉盈心說,自己就夠黑了,他心裡想的也只不過是一成而已。
好傢伙!
陳平直接就上兩成!
一百斤金子,自己就要留下二十斤麼?
黑!
實在是太黑了!
劉盈甚至感覺身邊諸多大臣們的呼吸,都在聽到“兩成”之後,明顯的有些顫抖了。
這種肉痛,簡直溢於言表。
劉盈清了清嗓子:“這怎麼可以,諸位都是追隨父皇征戰天下的老臣。
只是幫着你們冶煉金子的話,怎麼好意思收錢呢?”
“我就說嘛!太子的格局之大,絕不是陳平這種掉到了錢眼裡的人!”
夏侯嬰彪悍的大嘴巴,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陳平臉有些發黑。
剛剛需要自己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啊!
一邊上週勃輕咳一聲,扯了扯夏侯嬰。
場面略微有些尷尬。
夏侯嬰拍了拍陳平的肩膀:“老兄弟幾個開個玩笑嘛!別跟女人一樣小氣,等會我給你搓背,怎麼樣?”
陳平微微點了點頭,並不計較這事兒。
劉盈感覺,陳平這似乎已經習慣自己被當做工具人看待了……
“不過,諸位應該都清楚,把金子冶煉成那種金光射目程度,需要的石炭可不少。
所以,我不收錢,但是需要你們提供大量的石炭。”
“這個簡單!”
夏侯嬰立刻道:“我等手底下的斥候散發出去,別的不說,石炭這玩意,有的地方遍地都是。
到時候一定給殿下尋來。”
這會兒,別說羣臣懷疑夏侯嬰是太子爺的狗託。
就是劉盈自己都懷疑,這是不是老爹劉邦給自己找好的托兒……
“當然,靡費自然會是有的,但是也不可能很大,五六分可能是有的。”
劉盈認真解釋起來:“金子之所是不能散發出來那種射目絢爛的金光,就是因爲裡邊的雜質比較多。
所以,光澤才暗淡的,冶煉過程,就是把這些雜質剔除,自然就變得金光燦燦。”
沒有冶金技術在手,單純的剔除雜質,當然不可能有那麼刺目的金光!
所以,劉盈也不擔心自己這麼說了,他們就不來找自己冶煉金屬了。
換言之,這麼簡單的道理大家都懂,但是怎麼剔除雜質,那就是騎驢看唱本了。
而最重要讓金子變得金燦燦的手段,卻不是單純的提純。
“殿下,這需要預定名額嗎?”
夏侯嬰完全發揮了一個優秀的托兒應該有的光榮精神。
一句話,頓時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劉盈感受着數十雙眼睛齊刷刷落在自己身上,淡淡一笑,點頭道:
“不需要。”
衆人頓時鬆了一口氣。
可劉盈又說道:“但是在我這裡約定了炒菜的人,可以優先安排冶煉!”
之前搶到了預定名額的衆人興奮不已。
可是,沒有搶到的人,一個個眼巴巴的看着劉盈。
劉盈則當做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揹負着手,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陳平看着劉盈這模樣,忽而想到劉盈現在的自稱,已經從“孤王”“寡人”這類表明尊貴身份的稱呼,變成了“我”。
這讓他頓時陷入到了沉思中,沒有皇帝的允許,劉盈可不敢隨意改變自稱的啊。
人羣后方,燈火闌珊處,戚夫人的父親戚鰓一臉複雜之色的看着劉盈遠去。
在他回過頭來的時候,卻注意到盧綰、夏侯嬰、周勃三人,隱約用不善的神色在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