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句話,得罪誰,也別得罪女人。
爲什麼?
因爲大部分女人,或多或少,都有一點小心眼,而且比較敏感。
一旦得罪她們,就容易受到針對性報復。
從小到大,獨特的經歷使然,羽卿華一直有點自視清高,始終覺得,自己的氣量要遠勝一般的女子。
可是,今日這個叫樑不凡的傢伙,處處針對自己,幾次三番進行挑釁。
現在。
又因一時口快,將她的表演,比作米田共。
就算叔叔可忍,嬸嬸……不,是姐姐也忍不了。
自己的演奏就算再爛,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吧。
況且,還有那首在她看來,堪稱佳作的‘沙如雪’加持。
無論如何,這不該是這個評價。
羽卿華不知道,此刻閣樓之上,還有兩名女子和她同仇敵愾。
“可惡,小姐,這個姓樑的簡直粗俗不堪,不可理喻,他怎麼能把小姐的詞說成……說成……”
冬兒實在說不出那三個字,一想到這個,就犯惡心。
“挺有趣,這還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評價呢。”
蕭玉顏清冷的目光,透過窗戶,落在下面青衣襆頭的少年身上。
她的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到近乎冷漠,不帶一絲感情。
熟悉她這種狀態的冬兒知道,小姐這是生氣了。
能不生氣嗎。
小姐最引以爲傲的,就是自己詩詞方面的造詣啊。
“小姐,別和這種人計較,樑不凡就是個下人,除了胡說八道,污言穢語,他能懂得什麼?”
冬兒有些擔憂地看着她,安慰了幾句,忽又冷哼一聲:“哼,別看他叫歡,真要讓他作一首詞曲,別說詞了,能把音律弄清楚,就算他厲害。”
“那萬一,他真懂詞曲呢?”
蕭玉顏悠悠開口,突然回過頭看着她。
冬兒莫名一陣心虛,訕笑着擺手:“不可能的,他和奴婢一樣,只是下人,哪有機會接觸這些……”
“是啊,但是你不就懂詩詞嗎?”蕭玉顏依舊看着她。
“奴婢是因爲,自小跟着小姐,耳濡目染。”
冬兒振振有詞:“可樑不凡不同,他跟着的,可是徐家二少,出了名來的紈絝,不學無術的。”
“是嗎?”
蕭玉霜眨了眨清冷的眸子,又把腦袋轉過去,看着下方的樑休,低聲喃喃:“可我怎麼覺得,他好像真會呢?”
“那是小姐的錯覺,小姐你自己懂詩詞歌曲,就以爲天下人都會,可這些東西,哪有那麼容易掌握。”
“或許吧。”蕭玉顏想了想,幽幽一嘆。
“那,小姐,我們現在回去嗎?”
“我……我想在坐坐。”
主僕兩人議論樑休時,羽卿華也同時看着對方。
儘管她猜想樑休這樣挑釁,是故作特立獨行,想要引起自己的注意。
這類人她見過太多了。
這原本其實並非什麼壞事,不過是多添了一員裙下之臣,更能證明她的魅力。
但,這位裙下之臣,卻在衆目睽睽之下,當衆羞辱她這位女王。
這就太不應該了。
所以,勢必要給他一點教訓。
想到這,羽卿華嫣紅的嘴脣微挑,雙手搭在一起,隔空向樑休行禮道:
“敢問樑公子,爲何會對這首沙如雪,惡語相向?奴家自認,已是全力以赴。”
她可謂做足了禮數,由不得樑休拒絕。
“我可沒有惡語相向,我是就事論事。”
樑休上前幾步,望着臺上的妖嬈美女,語不驚人死不休:“如果你全力以赴,就這個水平,我勸你趁着年輕,多接點客。”
“恕我直言,賣藝不賣身,真的不適合你……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啊。”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
衆人紛紛望向樑休。
少年青衣襆頭,長身而立,神色坦然,似乎並沒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
臥槽,國公府的奴僕,都是這麼奇葩的嗎?
不少人紛紛譴責他不要臉,這是對羽卿華的褻瀆。
但,也有少部分人沒有出聲,卻在心中,盛讚樑休真他娘是個人才。
這些人都有自知之明。
知道以羽卿華京城第一美女的名頭,自己永遠沒有一親芳澤的機會。
但,如果按照樑休說的,讓羽卿華轉變方式,選擇接客,結果卻又不同。
清倌人在接客前,和接客後,根本就是兩種身份和待遇。
兩者之間,天淵之別。
一旦清倌人破身,身價就跟某位面的原油寶一樣,會一路噌噌下跌。
由原來的高攀不起,變成人人都可褻玩。
到時候,他們這些人也就有了機會。
反正大家追捧羽卿華,不就是期待有朝一日,能把這絕世尤物摟在懷裡。
做一些少兒不宜的事嗎。
所以,他們不但沒跟着一起罵樑休,甚至在心中,隱隱對他有些感激。
閣樓上的主僕二人,羅袖輕掩,小姐抿脣憋笑,丫鬟卻咯咯笑個不停。
眼看羽卿華吃癟,心中對樑休的成見,瞬間消散大半。
羽卿華髮誓,她這一輩,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討厭一個男人。
把自己貶的一文不值就算了,還讓自己去接客?
她的臉色有些陰沉,煙眉輕蹙,鳳目含怒,始終盯着樑休,恨得牙癢癢。
片刻之後,她突然接連深吸幾口氣,又展顏笑道:“看來奴家的技藝,確實入不了樑公子的法眼,想必,公子在詩詞一道上,必有極高的建樹?”
“過獎了,也就一般般吧。”樑休隨口迴應道。
這倒不是他謙虛。
前世他所在的那個國度,傳下的古詩詞多如牛毛,足足數萬有餘。
而他,最多會背百來首唐詩宋詞。
連及格都不夠,這算哪門子建樹?
不過他的回答,倒是正中羽卿華下懷,立刻藉機請求道:“既然樑公子承認,還請不吝賜教,替奴家指出這首詞曲的不足,奴家必會感激不盡。”
這話傳進衆人耳朵,幾乎都是嗤之以鼻。
區區一個家丁奴僕,讀了有兩年書嗎?屁都不懂,能指教什麼……
其實,羽卿華想得也和衆人差不多,並不覺,樑休有什麼本事。
之所以當衆請教,不過是給樑休下套子,想讓他當衆出醜。
你不是把我貶的一文不值嗎?
這麼有本事,倒是指出詞曲裡的不足啊。
什麼?
你不懂,不會,指不出來?
那你還敢在這裡大放厥詞?
丟人兩個字,知道怎麼寫嗎?
本以爲馬上就能看到樑休的笑話,誰知,樑休竟一口答應下來。
“好說,這首詞曲,至少有三處最明顯的缺點,要在下說出來,可以,只不過……”
他頓了頓:“你要用什麼報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