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掃過廣場上的衆人。
人羣擁擠,沒法跪伏在地。
可在場的百姓,卻都低下頭去,不敢冒犯天子威嚴。
葉紅淚的心,一再無聲無息之間變得平靜如水。
人羣之外,樑休見到這一幕,嘴角悄然間帶起一抹笑容。
這個西陵的女帝,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適合做皇帝。
“諸位,朕知道,過去十年在西陵神殿的壓迫之下,你們受盡了苦難。”
“如今,朕已歸來,那西陵神殿的狡詐惡徒,朕會逐一清除。”
“但在朕心中最重要的,卻是朕的子民,朕只希望西陵的每一個人,都能過上好日子。”
葉紅淚面色凜然,聲音傳進在場每個百姓的耳朵裡。
他們震驚的看着葉紅淚。
在此之前,他們雖然知道西陵有個女皇帝,可他們卻對葉紅淚一無所知。
如今聽見葉紅淚這般鏗鏘有力之言,他們的心中,無一不感到震驚。
可葉紅淚的話,還沒有說完。
“朕今日特地宣佈,西陵神殿在迪化城中的所有土地,都將收回,迪化城的每個人,都將擁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一年之內,迪化城所有百姓無需繳稅。”
“在這塊土地上耕種,收穫的糧食,將全部屬於你們自己,朕絕不要你們一粒糧食。”
聲音高亢入雲,振奮人心。
廣場上,先是一片寂靜,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不知道誰的一聲歡呼。
“多謝陛下!!”
“太好了!!”
“陛下英明,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姓們的歡呼聲,此起彼伏。
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興奮的笑容。
那聲音好似潮水一般,一浪接着一浪。
葉紅淚的這番話,每一個字都戳中了百姓們的心聲。
這世上,還有什麼是比能讓百姓填飽肚子更英明的皇帝嗎?
不只是那些陷入狂歡的百姓,就連人羣之外,看着葉紅淚發言的謝品文和杜修方,都不禁流露出讚許之色。
這還是葉紅淚第一次在大庭廣衆之下,展現自己身爲皇族的威嚴。
可她的表現,已經不止是出色二字可以形容。
許久,歡呼聲才逐漸平息。
可葉紅淚依舊站在那裡,目光深邃,看向人羣。
她的聲音再次響起,廣場上剎那間寂靜了下來:“此外,朕還特地爲迪化城準備了十萬兩白銀,從今日開始,所有在城中礦場幹活的百姓,每日勞作結束之後,都能拿到自己的工錢。”
“朕只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能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可有問題?”
在她身後,早有準備的士兵們,已經將一箱箱的白銀搬了上來。
在陽光的照耀下,銀錠熠熠生輝。
在場的百姓,全都愣了一下。
今日之前,他們何曾見過這麼多的銀子?
可現在,這些銀子就在他們面前,只要他們認真勞作,這裡的錢,全都屬於他們。
在場衆人的心情,又如何不感到激動?
“那麼,還請各位好生吃過午飯,安心休息,今日下午,也莫要懈怠!”
她說完,緩緩轉過身去,走出了廣場之外。
可剛一走出人們的視線,回到馬車中,她卻立刻整個人癱軟下去,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黃袍之下的貼身衣物,已經被汗水打溼,就連她額頭上,都佈滿了汗液。
回想起剛纔的那一番演說,她依然感到心有餘悸,要是自己剛纔說錯了話,卻不知百姓們會如何對待自己。
馬車之外,有腳步聲傳來,樑休的聲音隨後響起:“沒想到陛下竟然還有這樣的本事,倒是讓本宮很是意外。”
聽到樑休的聲音,葉紅淚原本急促的心跳不知爲何,竟然平靜了許多,她淡淡一笑,輕聲道:“殿下說笑了,紅淚也是曾見過殿下在百姓面前的演說,偷學了一番。”
“能得到殿下認可,說明紅淚這個學生還算合格。”
葉紅淚說着,用手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掀開簾子,對着馬車之外的樑休說道:“外面日頭火熱,殿下何不進來一坐?”
聞言,樑休倒也不客氣,縱身上了馬車,反正這周圍還有不少人,難道這個西陵女帝還敢對自己耍流氓不成?
可他剛上馬車,就見到葉紅淚擡手要將衣襟敞開,頓時嚇了一跳,連忙阻止道:“陛下若要這樣,那我可要喊非禮了。”
葉紅淚俏臉漲紅,瞪了樑休一眼,沒好氣道:“殿下想什麼呢?紅淚只是嫌棄這一身龍袍太過厚重,想脫下來罷了,若殿下當真對紅淚有心,紅淚的住處隨時歡迎殿下。”
聞言,樑休頓時尷尬不已,才明白自己是誤會了,連忙咳嗽幾聲,道:“陛下承蒙陛下關照,本宮自有住處。”
“本宮到此,只是想問一問陛下,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話音落下,葉紅淚也陷入了沉思。
樑休見狀,本以爲她根本沒有想好,可片刻之後,葉紅淚竟然擡起頭來,緩緩道:“如今迪化城的百姓已經解放,最重要的自然是先好生經營這裡,讓百姓們都過上安居樂業的好日子。”
“接下來,朕可以讓一些迪化城的百姓逐步與其他城市接觸,一方面挑起各地神殿的不滿。”
“神殿在西陵經營幾十年,根深蒂固,朕如果率先動手肯定吃虧,倒不如兵來將擋,且看他們如何出招,再逐步擴大城市,等朕手中有足以抗衡神殿的力量之後,再和神殿正式宣戰、”
葉紅淚有條不紊的講述着自己的計劃,雖然其中有些思路並不成熟,卻也能聽得出來,她的確深思熟慮過,而且想法也十分不錯。
倒是讓樑休感到很是驚訝。
看來這個西陵女帝,絕不是想象中的花瓶角色。
但仔細想想,只憑她有膽量前往大炎京都尋求幫助,就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
這份膽識別說是女子了,就是尋常男子只怕也不曾擁有。
這兩人一個說一個聽,樑休還不時給葉紅淚補充一下思路,這一口氣說完,已經過了一個時辰。
“不知殿下以爲,紅淚的想法如何?”
她微微一笑,向樑休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