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院落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上百名商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了李雲生一人身上,把他嚇了一跳,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霍青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沉聲問道:“你剛說什麼?”
“我說……我說出礦了,剛纔在唐大人的帶領下,我們已經連着五口勘探井都採到了樣品,按照殿下的要求,這已經符合開採的標準了。”
李雲生結結巴巴的說道。
話音未落,霍青已經一把捏住了李長壽的胳膊。
“老李,你懂我意思吧?”
“喂,霍家主,你這可不厚道啊!”
“沒錯,殿下可是說了,股市交易是自由、公平交易,你可不能和李家主搞黑幕啊!”
“李家主,我也姓李,看在同姓的份上,我出一百一股,給我來一萬股!”
“一百兩銀子也好意思開口?我出一百二十兩!”
“你們歇歇吧!我出一百五十兩!”
“一百七!”
“一百八!”
價錢一路飆升,眨眼的功夫就逼近兩百大關。
這可把李長壽嚇了一跳,頓時苦笑起來:“各位,你們就別爲難我這老頭子了!”
“殿下已經說了,股市的開盤得等正式立項之後才能開盤,如今這纔剛剛挖出幾塊石頭,你們就算給我錢,我也不敢收啊!”
他額頭上不停有冷汗滲出,無奈對着衆人說道:“諸位稍安勿躁,我之前已經諮詢了唐大人,從探明地址到立項,大概需要五天時間,諸位再等五天,五天之後,我一定給諸位一個滿意的答覆!”
看着這些商人們抓在手裡的銀票,李長壽忽然發現,自己之前所有的擔心,全都煙消雲散了。
商人們大失所望,嘴裡罵罵咧咧的坐了回去。
李長壽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連忙將李雲生拽了過來,正打算問一下有關於礦產的詳細信息,還沒開口,反而是李雲生先問道:“爹,那太子殿下所說的立項,是什麼意思?”
一個京都商人聞言,頓時得意笑了起來:“這就是你孤陋寡聞了吧,這可是太子殿下頒佈的《證券法》裡的規定,要想發售股票,必須要在京都註冊公司,並且提交至少一個項目方案,也就是你說的立項。”
“所謂項目方案,就是指你這公司是做什麼的,比如我家是賣布的,我就得說明我家賣得什麼布,賣到哪裡,還得提交一系列的賬本。”
“這麼做的目的,是爲了讓那些成立個空殼公司,想要騙錢的人無計可施。”
李雲生頓時一愣,腦海中稍加思索,頓時眼前一亮:“妙啊,只要提交了項目方案,就說明這些人是真的在做事,而不是拿了投資人的錢跑路,沒想到殿下竟然能想到如此絕妙的辦法!”
霍青嘿嘿一笑,道:“豈止,這只是《證券法》的其中一條,除了《證券法》之外,殿下還頒佈了《公司法》和《金融法》,其中更是包括各種財報、公司僱傭他人必須保留證據等一系列的法令。”
他說完更是忍不住感慨一聲,道:“唉,殿下當真是奇才啊,若是我以前能用殿下頒佈的規定來管理手下,賺到的錢豈止如今這點。”
一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對樑休心生敬佩。
“這……怎麼可能?”
李雲生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他依稀記得不久之前,李長壽曾當他的面誇獎樑休是個商界奇才,他還感到不服,可眼前這些人,哪個不是商海沉浮幾十年的商人?卻都對樑休有這麼高的評價,更讓他對樑休感到了好奇。
“雲生啊,你進來一下,爹有點事情要讓你去辦。”
李長壽見到李雲生的表情,默默嘆了口氣,他又如何不知道自家兒子的性格,自然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等李雲生跟他一起進屋之後,李長壽才取出兩本厚厚的冊子,遞給李雲生,道:“這便是太子殿下頒佈的新法令。”
李雲生接過,隨意翻閱了兩眼,立刻倒吸一口冷氣。
再繼續看下去,越看越感到心驚。
“這怎麼可能?這全是出自一人之手?”
他聲音開始發抖,這些法令細緻入微,甚至預想到了許多他以前都想不到的事情。
要知道,這公司與股市的概念可是樑休在幾個月之前提出來的,短短几個月的時間,那太子殿下究竟是什麼腦袋,竟然能想到這麼多事情?
李長壽揹着雙手,仰天長嘆道:“爹也不知道,跟着這太子殿下,究竟是對是錯。”
“在此之前,爹只覺得太子是聰慧過人,有大才之人,可看了這兩本法令之後,爹卻感到脊背發涼,惶恐之至。”
“爹一生經商,自詡心思敏捷,可讓爹皓首窮經,卻也寫不出這麼一本法令啊。”
李雲生不敢再往下看去,將書本合上,嚥了咽口水到:“爹,雖說這上面的約束的確是多了些,可許多法令也保證了我們只要老老實實做事,就能賺到錢,不也是好事一樁麼?”
李長壽搖了搖頭,自嘲笑道:“那又如何?”
“這還只是殿下拿出來給你看的,你可曾想過,若殿下當真有心要加害我們,即便是爹在他面前,也不過如三歲稚童,恐怕被賣了還得幫他數錢吧?”
李雲生只覺得細思極恐,小心翼翼問道:“爹,那你覺得,殿下是在害我們嗎?”
李長壽依舊搖頭:“不知道,但我們也別無選擇,不是麼?”
“更何況,這本書針對的是全天下所有的商人,就算吃虧,也不是爹一個人吃虧。”
父子兩人沉默良久。
李雲生又再次問到:“爹,你覺得殿下讓我們開辦這公司,用那麼多錢去換取股份,能賺到錢麼?”
這一次,李長壽的呼吸明顯粗重了許多:“你可知爹成立這李氏集團,花了多少錢?爹足足花了七千萬,那是李家一半的家產,只拿到了李氏集團三成的股份。”
可李長壽的表情,卻並不是不甘,而是激動。
在此之前,他只覺得這筆錢花的虧了,可剛纔那羣京商的表現,卻讓他意識到了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