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所有驚天異變消失後,原本廝殺震天的鎬京城,變得萬籟俱寂,這讓在場所的人有種不具名的恐慌。
若是姬氏皇族連同周天子在內都身隕了的話,整個神族將會分崩離析,各諸侯國也將會各自爲政,不會再出現相互扶持一起抵擋蠻族的局面。
而是爲了爭奪天下共主,各國之間不會在彼此隱忍,甚至會相互之間征伐。
在這種情況下,姜雲等人不敢想象若是蠻族對神族發動戰爭,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
大約過了半燭香的時間,整個鎬京城依舊是死一樣的寂靜。
姜雲將自己握得有些發白的手掌撐開,輕輕的吐出一口濁氣,對慧可道:“師兄,我們該進城看看了。”
慧可點點頭,剛想要說些什麼,地面就傳來微微的顫動,身後緊接着傳出萬馬奔騰的雷鳴聲。
回過頭望去,就看見打的旗號上面是偌大的一個“明”字,爲首之人應該是明國現任國君朱棣。
第一支趕來的勤王軍隊總算是到了。
在幾個諸侯國裡,明國的都城北平城距離鎬京城是最近的,理當是明國的軍隊最先趕來。
只是似乎來得晚了些。
慧可曾在北平城開過佛法大會,與朱棣倒是有些交情。
“阿彌陀佛,國主此番能親自前來,定能蕩平鎬京城內所有的蠻族。”
朱棣翻身下馬,焦急萬分的道:“大師過謙了,您可知鎬京城內現在狀況如此。”
朱棣再接到勤王的消失後,便馬上召集起,能立刻趕來勤王的軍隊。
“貧僧眼下也不知,鎬京城內現況如何。”慧可便將鎬京城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大致的對朱棣講了一遍。
朱棣原本很是平靜的面龐,這會兒不禁皺起了眉頭,略微沉吟片刻道:“那我們這就入城吧。”
從慧可的話語中,朱棣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他敏銳的察覺到這一場蠻族的突然襲擊只是一場風暴的開始。
但眼下最主要的還是先進入到鎬京城再說。
已經過去不少時間,鎬京城依舊寂靜無聲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出於小心朱棣還是先派出斥候先行入城打探一番。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所有派出去的斥候就都回來了,只是他們每個人的臉色異常的蒼白。
爲首的斥候統領回稟道:“城內並無異常,只是……”
“只是什麼,不必吞吞吐吐直言無妨。”朱棣瞪了斥候首領一眼,厲聲道。
“只是不光城內的蠻族全都身死,我們神族的人也是全都身亡。”斥候統領見過的殺戮不少,自己也做過一些,可鎬京城內的景象震撼到他了,雖然蠻族都被殺光了,可是居住在鎬京城內的神族子民,沒來得及逃出來的人太多了。
在姜雲、慧可、朱棣等人的心中已然猜到這個結果,只是現在親耳聽到,卻又是一種感覺,讓人有種說不出難受,卻又無能爲力,還必須去面對這現實。
慧可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道:“進城吧……”
無論一座城多麼的繁花似錦、大氣磅礴,當災難出現的時候,這一切將會被化爲烏有。
鎬京城作爲神族千年的帝都,有着無與倫比的重要性和歷史性,可當災難來臨時,它依舊不能倖免。
在進入到鎬京城的那一霎,所有人的身體都忍不住微微一顫,無論修爲的高低皆是如此,這是來自靈魂上的戰慄。
就像是獨自一人進入到一個空曠的房間,房間內空無一物,連微小的微生物都沒有,萬籟俱寂,一種孤寂而又泯然的感覺,油然而生。
慧可見滿是屍體的鎬京城,就吩咐門下弟子收斂他們的屍身,或許是受到心境的影響,慧可讓弟子們連同蠻族人屍體也收斂起來。
朱棣也讓自己帶來的大軍開始收斂屍身,所有的人都默默參與其中,沒有一個人說話。
在災難面前,各國來參加大朝會的人,都暫時放下了彼此心中的芥蒂,開始齊心協力將這破碎的鎬京城清理起來。
所有人分成四隊,分別從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向着皇城的方向清理過去。
姜雲與少林寺的僧衆是從南門開始清理,一直快要到皇城的時候,有一人手持一柄黑色長劍從宮門走出。
姜雲定睛看去,發現出來的人是武安侯白起,不由得一愣。
在場所有人也都是一愣,都不敢置信還有人能在神道聖域內活下來。
慧可上前一步,不確定的問道:“閣下可是武安侯白起。”
白起點點頭,將手中的黑色長劍隨手甩出,長劍飛出一個弧形斜斜的插在慧可前面的地上,然後閉上眼,放出神識感知了一下整個鎬京城目前的狀況。
半晌白起才睜開眼,淡淡的道:“這是姬闢方的天子劍,他神魂已經沉睡,這十年內是不會醒來了。
蠻族的三位神皇境強者,破開了神道聖域已經逃走了,如今的鎬京城連同皇城內皆是屍橫遍野。
我之所以能躲過這一劫是因爲收到天劫的庇護。”
白起在說這些內心對姬闢方已經沒了多少敬意,曾今的姬闢方爲拯救神族不惜身隕,多麼令人敬畏,而現在爲了保全整個姬氏皇族不惜讓無數的神族子民身死。
所以,白起這纔會見到慧可的時候,就將天子劍甩在他面前。這個王朝歷經了一千四百年早已經腐朽不堪了,不再有能力庇護每一個神族的子民。
皇城四面的宮門,皆是通往皇城的中央神道塔的位置。
南門,百官上朝從此門而入;北門,軍伍甲士由此門而入;東門,周天子出巡所走的宮門;西門,皇族宗室由此門出入。
姜雲、慧可、玉紫瀾、白起以及少林寺的僧衆,來到神道塔的時候,其他人也都從東門、西門、北門陸陸續續的來到神道塔。
朱棣在見到白起那刻,不禁微微眯起了眼,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但很快又掩蓋了下去,神態自若的朝着白起走去。
“武安侯,怎會在此,爲何在城外的時候沒見到你。”
白起微微擡眼看了朱棣一眼,禮儀周全的向着朱棣一禮。朱棣是明國的國君,即使心中鄙夷他奪了她侄子的國君之位,但禮數不可廢,這是一個貴族從小所養成的教養。
“當時我正在渡最後一道天劫,天劫結束後剛好看見金色、紅色、黃色三道華光破空而去,緊接着神道聖域自行潰散了。因爲擔心城中情況,所以就先行進來一探究竟。”
白起說話的同時,一絲神皇境強者的威壓若無似有,就像是才突破控制不好修爲,無意中散發而出,向着朱棣圍攏而去。
朱棣陡然一驚,這才意識到白起竟然突破至神皇境了,在神族只要修爲突破至神皇境,身份地位等同於各諸侯國國君。
多年的戰火磨鍊,無數次的生死邊緣,最後發起靖難才坐得明國國君職位,朱棣早就練就了一顆堅韌不拔的心,在錯愕與力量的威壓下,朱棣很快就鎮定自若起來。
朱棣撣了撣衣袖,對着白起拱手作揖回禮。
白起以神皇境的修爲之身,向着朱棣施全禮,按照周朝禮儀規定,朱棣是必須回禮的。這是每個貴族,都要遵從的,自古以來神族被稱爲禮儀之邦,皆因如此。
原本朱棣的心中早已擬定好的計策與陰謀,但看着那些飄落下來的雪花,快要落在白起身上的時候,都自動的飄落開來,朱棣所有的計較也隨着雪花飄散了。
神皇境強者特質之一,能將自身與天地萬物融爲一體,更好的去感受天道,開拓屬於自己的領域,自己的道。
白起見朱棣已然態度轉變,就將釋放的威壓收回體內,朱棣如今貴爲一國國君,自己才突破至神皇境,不可將事情做得太過,傷了兩國之間的和氣。
朱棣頓時感覺全身一鬆,雖然自己早已經是神尊境後期,可是與神皇境強者還是相去甚遠,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也難怪父親總是長期閉關,試圖找尋突破桎梏成就虛神的契機。
這短暫的交鋒,在場能察覺到的只有慧可一人而已。
慧可低眉垂目,作入定狀,嘴中誦唸着經文,爲那些死去的亡靈超度。
對外界的事,漠不關心。
在這場大雪即將將整個鎬京城所覆蓋的時候,漢國國君劉徹帶着他的勤王大軍趕到了。
已經六十七歲的劉徹,看上三十少許模樣,顯得英氣蓬勃,一雙眼伶俐而鋒銳,就像是一雙鷹眼,能洞察一切。
劉徹大步流星的走到朱棣面前,滿臉陰鬱之色,沉聲問道:“四弟,天子可還安好?”
朱棣私下與劉徹感情甚篤,自然劉徹這樣問,的目的何在。前年劉徹將自己的長女當利嫁給了周天子姬宮涅,封爲樂妃。
“天子下落不明,皇族其他人被鄭桓公姬友帶離去往了朝歌城。”
聽朱棣這樣說,劉徹面色纔有些好轉,不禁的吐出一口濁氣,心中稍許安定。但轉念間,劉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蠻族突然襲擊帝都,這其中不知有何等驚人的秘辛。
劉徹從中嗅到了陰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