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御門院天海所設計的葵螺旋城,其建築樣式,是傳統的宮殿式樣,換而言之,這座“城堡”,其實是懸浮在空中的巨大宮殿羣落。
而最頂的宮室中,瀨川佑太正坐在前廳的大椅上,默默的思考着什麼。
絕鬼離開幾天了,關東那邊還沒有消息來,但他並不在意。
既然東照宮是天海所設計,那麼破壞掉它,是很容易的,那隻不過是個時間問題,不值得關心。
他現在關心的,是其他的東西。
弒神者,是愚者之子,風光的外表下,卻改變不了一個事實——他們這些所謂的殺神之人,地上之王,卻是由潘多拉這位神話中的魔女所創造和限定着。
能夠讓弒神者得到權能的“儀式”是完全按照潘多拉的意志運轉的。
瀨川佑太有一個習慣,就是不論好事壞事,他都非常喜歡進行反向的推斷。
而有關這件事,他推斷的結果就是——“儀式”固然是弒神者力量的來源,但同時也會是最大的弱點。
如果這個儀式可以反向進行的話,那麼就意味着,弒神者們以“儀式”得來的權能,也能被輕而易舉的剝奪。
換而言之,這個推斷一旦成立,那麼所謂地上之王的力量,不過是隨時可以被收回的東西。
不過,這依然不是佑太現在考慮的問題,因爲他已經沒有這個問題了。
雖然表面上看上去,並無不同,但現在的佑太已經完全改頭換面,現在的他,依然是殺神之人,但與“儀式”已經沒有了關係。
原因就在於,他發現了冥府的另一個用處——取代“儀式”。
佑太與冥府之間的聯繫是一種很奇妙的關係,他們可以說是一體的,但又有所分別,佑太是冥府的支配者,冥府則是他的力量來源,冥府所得,即爲他所得。
所以在幾天前,也就是處理了陸鷹化的事情後,他就進入了冥府,將自己的肉身投入了冥土之中。
三天,他原本的身軀,徹底成爲了冥土的一部分,包括這具身軀所蘊含的,通過“儀式”所得來的兩個權能。
“大地之蛇”,與“天空的咆哮”的力量,以這種形式,緩緩“流”入了冥府。
第一天,冥府沒有變化。
第二天,冥府的某些地方開始隆起,出現了山巒。
第三天,冥府的上空,原本不可視物,只是一片黑暗的極上之空間,化爲了點綴着繁星的美麗夜空。
如果再加上之前獲取了日本地獄元素後所得到的改變,冥府的空間,可以說完全改變了。
下方是毒熱地獄,中間是有大河流淌的灰色大地,上方是暗之星幕,可謂三位一體。
最後一天,依然以靈魂狀態坐於這裡的佑太,身下的冥土慢慢的覆蓋上他的身子,最終將他包裹,當這一天過後,他破土而出。
那一瞬間,他從冥土中獲得了新生。
他依然是殺神之人,但他不再是潘多拉的義子,不再依靠“儀式”來獲取和保持力量。
體內的力量也發生了些許的改變,如果說以前,他是純粹着使用着體內的力量的話,現在不同了。
現在的身體,與冥府以一種十分“清楚”的方式緊密的聯繫了起來,他力量的源泉,不再是**了。
今天,是第五天,他坐在這裡,感受和以往的不同,並思考着潘多拉的存在,和自己將來的定位。
最後成功的一刻,冥府果然又反饋了相當不少的信息過來,這讓他能夠很有效的對自己的情況進行分析。
首先,他依然是弒神者,因爲他如果想要增強力量,就必須得到權能,但得到的方式,和範圍,都不一樣了。
神力改造身體這樣的方式,不再適用於他,因爲他的身體,不會再接受冥府之外的任何力量源。
換而言之,他必須用冥府來吸收不從之神的神力,也就是他得在冥府摧毀對方的神軀,但相應的,冥府會根據對方的自然屬性最大限度的汲取到對方的神力,獲取相應的權能。
對於傳統弒神者而言,如果不是單對單的戰鬥,便無用的限制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自然屬性的限制。
與冥府越是契合的屬性,冥府的容納和吸取力度就越強,反之則弱,甚至是排斥。
所幸的,之前的他,大地和天空的權能都沒有被排斥,相反,大地的權能似乎是被充分吸收後進行強化,而天空,倒似乎是被“修改”的更爲純粹了。
現在的他,已經不能再能量化自己的身體,而只能單純的操縱天候變化,但相應的,這具身體踏足於大地之上時,卻可以汲取大地的精氣,化爲力量。
總的而言,他倒是不但沒弱反而更強了……
張開手,電光在手指間舞動,但身體本身,已經不會有一絲一毫的能量化現象。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對雷電的控制,似乎比以前更加的得心應手了。
電光從手上消失了,佑太將目光從手上收回,因爲有人出現在了這裡。
“王。”
進來的,是一個戴着面具……不,壓根就是密不透風的頭罩的人。
一身黑衣,帽子看上去像是什麼碩士博士帶的那種帽子的超級誇張版本……
他叫御門院天海,御門院一族的第七代家主,和其他家主相比,他無疑特殊一些。
這座葵螺旋城,就是被他稱之爲“最高傑作”的東西。
對這一點,佑太倒也承認,這傢伙的腦袋確實很了不得,扔到科學側,大概就是所謂的大科學家。
“怎麼啦?”
他朝對方笑了笑,
“是不是覺得要摧毀自己曾經的作品,覺所以難過?”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這是兩千年前孟子說給齊宣王的話,長是長了點,但佑太一直認爲,這條道理,從管理學的角度,再用兩千年那沒問題。
雖然說,西日本的這些人與非人,與自己也不能說就是所謂君臣,但相互之間確實也有着類似的上下關係,所以這條道理,他依然覺得是適用的。
“不不,王誤會了,已經過氣的東西,沒有什麼好可惜的,更何況當初也不過是爲了還德川家的人情。”
御門院天海連連擺手,
“小的只是接到了重要的消息,所以來稟報。”
他的聲音掩飾的很好,但瞞不過佑太。
“辛苦你了,在這之前,我先給你一個承諾吧。”
佑太朝他點了點頭,
“就御門院一族的其他家主而言,你將‘不死’掌握在手中,想必付出了更多,雖然現在還不行,但將來,會令你恢復青春,還你本來的面貌的。”
“王……您……您說什……”
天海似乎是極爲吃驚,他慌張的退後了幾步,結結巴巴的迴應着,
“您真的……啊,小的該死!請您原諒!”
“算了,你說的重要的事情,是什麼事?”
佑太見到天海的樣子,頓覺可憐,便轉換了話題。
西日本的人與妖,因爲與外界的不甚接觸,一直以來都生活在一種妄想裡,尤其對於御門院一族更是如此。
不是他們不強大,其實就人間的等級而言,西日本比東日本的那些人更強,他們一千年來都在戰鬥。
問題就在於,就好比神眼中,除了神和弒神者就是螻蟻一樣,在這些人眼裡,對那些凌駕於他們之上的神,弒神者,以及他們所崇拜的安培晴明,也是類似的情況。
強者看弱者,管你一等還是十等,都沒分別,反過來弱者看強者,也是一樣,差距一旦到了某種境地,就根本沒法判斷了。
他們僅僅只能以自身的情感,偏好,得出“安培晴明是最強的”這樣的結論,所以就算當年參與了對不從之神的封印,甚至於就在安培晴明死後不久,關東就有不從之神降臨,但也並沒有改變西日本的態度。
在他們的心中,最強的就是平安時代的最強陰陽師,安培晴明。
如果不是安培晴明歷經千年後終於復活了,而佑太又當着他們的面,把安培晴明暴揍了一頓,這份妄想,大概還會一直保持下去。
“是是……其實,是日光東照宮那邊的消息,絕鬼被擋住了。”
說到正事,天海倒也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啥?”
佑太大爲訝異。
絕鬼這個鬼神,跑到關東,可以說除非是幽世的那批人又或者是草薙護堂出手,基本是不可能有人攔得住他的。
“誰出手了?”
“是關東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了日本,而且就在西天宮,他打傷了絕鬼。”
護堂?他回日本了?
“我剛把絕鬼派過去,他就回了……哼,果然有個好軍師呢。”
佑太驚訝的表情消失了,換爲了嘲諷,
“也就是說,我得自己去了啊,真是的,本來只打算放出來的,這不是逼我做的更過分麼……”
第二次和護堂的戰鬥,想必很值得期待。
這一次,艾麗卡她們,應該爲護堂做了更好的規劃纔對,自己正好可以試驗一下新的力量。
“天海,替我……”
他正要說話,忽然停住了,目光掃向大廳的一角。
那是一隻鷹,佑太對這方面沒研究,所以不知道屬於什麼,但那毫無疑問是一隻猛禽。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的。
這隻鷹給人一股威嚴的感覺,但這一點都不可笑,因爲那份威嚴確實存在,哪怕這只是一隻扁毛畜生。
“原來如此,確實有身爲王的威嚴,鷹兒這次值得誇獎,沒有浪費我的時間。”
鷹說話了,然後身上冒出了白煙。
只是一瞬間,鷹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屹立於此的,是一位無比美麗的少女。
再純正不過的東方血統,身上是古代的漢服,衣襬和袖子都很長,下衣是飄逸的長裙。
“如果我沒有猜錯……天海,你先下去吧,讓其他人不要接近這裡。”
對天海擺了擺手,示意他就此離開,佑太對眼前的美少女笑了笑,
“您就是聖教的教主吧?”
“說的不錯,倭國之王,我姓羅,名翠蓮,字濠,是聖教的教主,君臨武之頂點的人。”
來自廬山,可怕而美麗的聖教教主,用她那既動聽又威嚴的聲音說道,
“身爲走在同一條霸道上的前輩,接受後輩幫助而不作回報將有辱我的名聲,所以先過來向你道個謝吧,有要求的話,現在提出來也是可以的。”
歡迎大家來到趣話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