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啊,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村長蒼老的聲音將她神遊的思緒拉了回來,淡淡的看着對面的村長,她知道他對她好的目的。
“不辛苦,這是爲人子女應該做的。”藍若水笑了笑,機械式地回着。這樣的對話,她聽了三年,都聽得有些膩了,卻又不得不聽。
“你就是太善良了,只想着媽媽,連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不去考慮,女孩子能有幾個二十五年啊?水水……”終於到正題了。
“村長伯伯,我現在還不想談這事,這幾年,我都不會結婚的。”她知道村長是想讓她嫁給他的兒子,就因爲這樣,他纔會借給她十萬塊錢,在農村,十萬足以蓋一幢五層樓了!可惜她不喜歡他兒子……
“這樣啊……”村長沉吟了聲,臉上有絲不悅,“阿承都快三十了,我想今年給他找個女孩子,把婚事辦一辦……”
阿承就是他兒子,從小到大,暗戀了她二十多年。
“村長伯伯,您放心吧,您的錢,我會盡快的湊齊,還您的,不會耽誤到阿承哥的喜事的。”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借的,也總是要還的……
“水水,你不要怪村長伯伯,你也知道,我們鄉下人,沒有個四層五層的樓房,哪家姑娘會看得起呢?所以……”村長無奈地嘆了口氣,這社會太現實了!
“嗯,我知道,我理解的!村長伯伯,真的很抱歉,欠了您那麼久。”他是第一個拿錢借給她的人,當她得知媽媽的病時,爸爸又剛去世不久,家裡連個主持的人都沒有。她又急又害怕的滿村滿戶尋求幫助,可是,誰也不敢把錢借給這樣一個沒有保障的家庭。
是村長率先拿錢救濟了她們家,這個恩情,她一定會報的!
“真是對不起你了,水水。”村長歉疚地看着她,又是搖頭嘆了口氣。多好的一個姑娘,知書達理,善良美麗,若是她肯嫁給阿承,那造房子用的十萬塊錢,就可以不用這麼急要了,可惜阿承沒這福氣。
“沒關係的,村長伯伯,應該是我向您和阿承哥道歉纔對。您放心吧,我會盡快籌錢,到時會送您家去的。”藍若水還是淡淡的笑着,眼眶卻泛着絲絲的紅。
“那我先回去了,天氣預報說下午有雷雨,穀子還曬在場上呢!對了,別在城裡買米,太貴了,直接來伯伯家拿就好,知道嗎?”雖然鄉下人窮,但糧食,還是很充足的!
“謝謝村長伯伯,您上次拿來的米,我們還沒吃完呢!”她送他出門,一邊感激地說道。這幾年,她幾乎沒有買過一粒米,都是村長送給她們的。
“那就好,那就好。”村長點了點頭,像是自言自語般,他的背已駝,在陽光下,折射出一種讓人辛酸的影子。
“村長伯伯……”不知道怎麼了,看着他
的背影,她的鼻子直泛酸,情不自禁的跑過去,抱住了他,“若水對不起您老人家,對不起阿承哥,真的很對不起!”她知道阿承一直在等她,等了二十五年……
“傻孩子,感情的事情,怎麼能勉強呢?與其現在覺得狠心了點,總好過以後結婚後,兩人因感情問題吵架、離婚好吧!伯伯沒怪你,只是阿承這孩子實在有點倔,倒是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希望你不要與他一番計較。”村長呵呵笑着,這丫頭,他是打心底喜歡,雖然是真的很希望可以當兒媳,可是就像他說的,感情的事,怎麼能勉強呢?
“對不起……”這些年,因爲阿承的關係,她一直對他有誤解,總覺得他對她們一家好,是有意討好她的,想讓她嫁給阿承,現在她明白了,這個老人才是最真心對她好的人!這種感覺,就像爸爸和女兒一樣……
“好了好了,快回去吧,好好照顧你媽媽。”村長拍了拍她的肩膀,傴僂的身子很快淹沒人聲鼎沸的大門口,那裡,好像發生了什麼事。
“我會以一個女兒的身份,回報您對我們一家的照顧,請您一定要保護好身體,給我時間!”對着早已看不見人的方向,她像是自言自語地起誓。
那一次的偶遇後,尹峰華每天晚上都會出現在酒吧裡,找一個最角落的位置,聽她唱歌,然後等她下班,送她回家。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已兩個月過去了,這兩個月來,他風雨無阻。從他眼裡,她敏感的察覺到一些微妙的東西,但她聰明的沒有去戳破,而是小心翼翼的維持着兩個的關係。
“尹學長,以後,你還是不要來酒吧了。”她知道他已經結婚了,他的妻子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學姐,他並不愛他的妻子,會和她結婚,完全是家裡人的關係。
“若水,叫我峰華就行了。”這個稱呼,他糾正了兩個月,她還是堅持着不肯改口,讓他頭痛。
“一直都是這樣叫的,習慣了!呵呵!”她裝傻,笑着拒絕接受他的提議。只有這樣,她才能勉強的保持與他的距離。
“若水……”
“尹學長,我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她像是無意般的打斷了他的話,回頭,微笑的看着他,客氣地朝他彎了下腰。
“哦,到了?”他猶意未盡,擡頭看着住院大樓,有些不捨。
“嗯,這麼晚了,尹學長路上小心開車。”藍若水從不會對他發出任何邀請,就連上樓去坐坐,都不曾。
“哦,好。”他點點頭,看着她,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尹學長再見。”她沒有一絲猶豫的,轉身離開,她不會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
“再見。”看着她單薄的背影在路燈下拉得越發贏弱,讓人憐惜。
站在原地,一直
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電梯裡,他仍然留戀往返,遲遲不肯離去。
他喜歡她,從第一眼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便深深的愛上了她。那時的她,純真,無邪,快樂的像個天使般,總能不經意的便帶給人一種舒心的愉悅。只可惜,他認識她,是因爲她是翔的女朋友,翔是他最好的兄弟,死黨,義氣兩個字讓他退縮了邁進的腳步,只能遠遠的看着她,暗暗的愛着她……
“若水,這是我的哥們,尹峰華同學!”徐遠翔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對着藍若水介紹道。
“你好,尹學長,我叫藍若水,很高興認識你!”藍若水漾着甜美的笑容,純淨如泉水般的雙眼,黑白分明的流轉着晶亮的光芒,像兩顆會發光的黑水晶。
“好乖哦!小熊,你在哪裡挖到的寶貝?”尹峰華驚豔地看着藍若水,伸手重重地拍在徐遠翔的後腦勺裡,不滿地抱怨道。
“小熊?”藍若水無視徐遠翔的痛呼聲,對這個綽號更感興趣,原來,翔的綽號叫小熊,哈哈,太可愛了啦!
“若水,別跟他學壞了!”徐遠翔作勢將她拉到自己身後,認真地告誡道。
“嘿,臭小子,你怎麼可以在美女面前這樣搗毀我的形象?”尹峰華裝作生氣地大叫,目光卻偷偷的看向徐遠翔身後的藍若水。這個女孩,讓他在第一眼便失去了心跳的規律。
“翔,你的朋友都長得比你帥很多嗎?”藍若水的小頭顱從徐遠翔身後鑽了出來,朝徐峰華擠了擠眼,頑皮地笑道。
“藍若水!”徐遠翔氣結地大叫。
三個人馬上鬧成一團,開心的像是彼此認識很久很久了般……
越與她相處,他的心就越是沉淪,越是無法自拔,越是痛苦的難以承受。所以,他只好試着交女朋友,試着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女孩子身上,試着忽視對她的渴望,對她的影響。
那段時間,他一個學期內換了五個女朋友,直到遇到一個和她長得有幾分相似的學妹,他開始對着她自欺欺人,將她當成了藍若水“愛”着。
那份愛是沉重的,深刻的,卻也是痛徹心扉的!因爲愛她,所以希望她能幸福,快樂,他知道翔比他更愛她,比他更能帶給她幸福和快樂,所以,他忍住了私心,把這份愛深埋在心底。
如今,她的身份已不再是兄弟的女朋友,他卻依然無法對她表白,依然無法擁有她——他已經結婚了,已經是有婦之夫了!
他知道不該再每天晚上去酒吧見她,不該再幻想和她有結果,不該再抱着任何希望,不該再靠近她……但,這麼多年沒見,被他深埋在心底的那份愛,卻在見到她的一刻,像是死灰復燃了般。已經不在他可以控制的能力範圍內了!
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