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告別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涵玉是在渾渾噩噩中度過的,腦子時而法醒,時而糊塗。而醒的時間遠遠不如睡的時間久。東方浩和小涵玉的鬼魂每天裡總會不分時間的出現在涵玉的眼前,有時是東方浩溫柔而又可怕的聲音“跟我走吧!”,有時是那個小涵玉淒厲的笑聲。只是在宮裡他們的面容變得模糊了,有時涵玉拼命地睜大眼睛想看清他們,卻只看見那蒼白的臉上浮着一團團白色的霧氣,五官更是朦朧得如同水一般。如同電影裡的特效鏡頭一般,那模糊的臉一會放大一會縮小,就在涵玉的眼前忽隱忽現。涵玉便在這樣形象的鬼面前一會清醒一會糊塗!

東方碩急的不再上朝處理公務,朝中大事一律交給慕容才處理,而東方碩則寸步不離的守在涵玉的身邊。在涵玉清醒的時候陪涵玉說話,喂涵玉吃飯!只是涵玉每次清醒時說的最多的就是:“東方碩,我只是發燒了,沒有事!”

東方碩自是不信,何況以前就已知道涵玉被鬼纏身,可涵玉如此這般說東方碩也不點破!何況此時宮中的御醫已判定皇后所患之病乃是外科,古人所說的處科即是今天所說的鬼魂之災!所以東方碩命令朝廷上下遍訪各地得道高人,能驅鬼治癒皇后的人將以重金酬謝!因此這幾日裡頤華宮裡和尚道士一波又一波的作法誦經,涵玉的住處也貼滿了符之類的驅鬼辟邪之物,可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沒有作用,涵玉依舊在半夢半醒中驚叫失聲!

東方碩也在涵玉的驚叫聲中聽到了一個人的名字,那就是東方浩!東方碩作夢也沒有想到,東方浩的鬼魂會來糾纏着涵玉,因此想了很多的辦法送鬼,有潑米湯法,有現代迷信的人們依舊用的方法“豎筷子!”等等,可用盡辦法涵玉的情況卻依然並不見好!

衆位所請的高僧之中也有感到奇怪和疑惑的,奇怪之一:因爲一般鬼怪之物是輕易進不了宮的,不知道這糾纏皇后的鬼魂爲何能力如此強大!倒是後來聽說鬼魂本是宮中之人才有所釋懷;奇怪之二:一般的鬼怪都懼怕符以及誦經之類,而糾纏皇后的鬼魂卻力量強大無比,縱是用盡了驅鬼的辦法也毫無用處!

靜兒已日夜不眠的守在主子牀前七天七夜了!淨悟大師在給了靜兒一樣東西后說過,那東西會在關鍵的時候幫助涵玉!靜兒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是最關鍵的時候!幾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拿出來,細細的揣摩,卻不得要領!

其實淨悟大師給靜兒的只是一個小瓶子,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小瓶子!若不是淨悟大師所給,靜兒可能會把它當成一個普通的小瓶子!如今涵玉被判定是惡鬼纏身,靜兒曾想像着這個東西會不會是個收鬼魂除妖的東西,也曾試探一番,卻沒有任何的作用。淨悟大師只說會幫到涵玉的忙,可怎麼幫卻沒有說,只有那三個字“不可說!”,還交待不可讓第二個人知道,因此靜兒雖然着急卻沒有辦法。只能將希望寄託在那些被皇上請進宮的高人了!

這一日宮裡又來了一個自稱可以驅鬼的高人!東方碩自是要去親自考察一番。剛離開涵玉的寢宮,涵玉卻在此刻醒了過來,靜兒連忙上前服侍。

“靜兒,拿個鏡子來我瞧瞧吧!”涵玉聲音低微而柔弱,連涵玉自己聽着都感覺不像自己的聲音。

“皇后娘娘,還是先喝了湯,奴婢給你梳梳頭再照鏡子吧!”靜兒端着湯笑着道,生怕皇后照鏡子看到自己憔悴的容顏而更加的傷神。

“靜兒,快拿來我看看吧!不要再找理由了!”涵玉虛弱的說着,瞭解靜兒一定是怕自己看到那不好的形象而傷感。

靜兒知道拗不過主子,因此雖是遲疑,倒還是拿了一塊小小的圓鏡過來。涵玉伸手接過鏡子,動作不大,涵玉卻在這接鏡子的過程中感到了累!

涵玉將鏡子慢慢的移到自己的面前,先是閉上雙眼祈禱了一番,希望自己如此這般卻不要影響了容顏。可事實卻是很傷人,等到涵玉有勇氣將鏡子放在自己的面前時,才發現鏡子中的涵玉已瘦得沒有了任何的形象,尖尖的下巴更是顯得瘦削,而那小巧的臉已沒有了任何的血色,手指纖細,胳膊更是不盈一握!

涵玉默默的看着,眼淚卻無聲的順着眼角大滴大滴的滑落在枕巾上。

“娘娘,過些日子身子好了再好好調理,不過娘娘生病倒讓靜兒想到了一個美人,病西施!便是別有一番風韻!”靜兒偷偷的擦乾了眼淚,一臉輕鬆的安慰着。但靜兒的心中卻也知道主子此次是凶多吉少,否則淨悟大師不會那麼的交代自己。

“靜兒,快把湯給我,我想喝完湯後洗個澡,再好好的梳洗一番,我可不想當什麼病西施!”涵玉微弱的說着。涵玉所做的還不僅這樣,涵玉還求靜兒把宮中的一切都恢復到自己生病前的樣子,撤走那些誦經的,撕了那些驅鬼的符咒!現在涵玉的宮裡再也找不到那些東西的痕跡!因爲留着這些東西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涵玉自是不想留着這些。

“娘娘身子虛弱,暫時還是不要洗澡了,天氣寒冷,萬一再受了涼豈不是糟糕!”靜兒小心翼翼的勸着,靜兒可以理解涵玉更換府裡的那些符呀什麼的舉動,卻不明白皇后娘娘爲什麼堅持要洗澡。

涵玉只是微笑,卻不解釋,靜兒只好無奈的侍候皇后起牀沐浴。只是一個星期沒有下牀的涵玉明顯覺得站着久了身子都有些發飄。

在那熱氣熱氣騰騰的沐浴屋裡,涵玉弱弱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享受着靜兒的服侍。如雲的青絲自然的散落,肩如削、腰若束,雙腿修長……涵玉注視中銅鏡中的人影,心中想着這也許是最後一次侍候東方碩了吧!想到此不禁心神黯然。

“娘娘還是快些歇息吧,不要受了涼!”靜兒小心的叮囑着站在那裡失神的皇后娘娘。

“讓御膳房多備些食物吧,今晚我要和皇上好好喝兩杯!”涵玉輕聲的吩咐着,聽得靜兒詫異的睜大了雙眼。

涵玉不想和靜兒解釋,因爲有些事情解釋了涵玉也不懂。

涵玉記得在那些史書上看過漢武帝李夫人的故事。當漢武帝對李夫人的寵愛讓所有宮女豔羨嫉妒。可月有陰晴圓缺,李夫人入宮只短短几年,卻病入膏肓。武帝難過不已,親自去看她。 可聽說皇帝駕臨,李夫人立刻用被子將自己的臉蒙了起來,不願意見帝王,可她越是不願見,劉徹就越想見,可是不管劉徹怎樣好說歹說,李夫人就是不見。李夫人的冰雪聰明和清醒理智,在她去世後得到了事實的驗證。當李夫人去世後。事情的結局果然不出李夫人所料。李夫人拒見武帝,非但沒有激怒他,反而激起他無限的痛苦,將李夫人用皇后禮安葬,命畫師將她生前的形象畫下來掛在甘泉宮

涵玉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如果自己就要離開人世,自己能留給東方碩什麼樣的記憶呢!於是涵玉便想起李夫人的至理名言“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馳,愛馳則恩絕。”雖然涵玉並沒有把自己和東方碩的關係納爲“以色侍人”,但即使兩人感情真摯,可涵玉也不想把自己臨死時的形象暴露在東方碩的面前,不想以後東方碩想起自己時眼前浮現的是一個病怏怏的模樣,現在的涵玉便想仿效李夫人的做法。

所以今天晚上東方碩意外的見到了梳洗整齊、容顏也煥然一新的涵玉。所謂的煥然一新指的與病中的模樣相比,今天的涵玉小臉有了幾分的紅,紅的還是那麼的自然,這是涵玉精心撲了些胭脂的效果。如水的雙眸透露着濃濃的情意。纖纖的小手傾倒着濃郁的酒香!畢竟是臥牀一個星期,虛弱的涵玉行動時便有些似林妹妹般的感覺,閒靜似姣花照水,行動疑弱柳扶風!

東方碩一開始確實被今晚涵玉的樣子大吃一驚,只是東方碩倒的注意力很快的從涵玉的外形轉移到涵玉的身體上。

“玉兒,你坐在不要行,讓靜兒來服侍就行!”東方碩制止着涵玉服侍着自己的動作。

“不行,今天我要親自侍候你!”涵玉笑着,聲音雖然有些微弱卻透露着無比的堅定,讓東方碩不禁有些無奈。

“那行,這樣也算是你在服侍朕!”東方碩露出狡黠的笑容,伸出有力的臂膀一下將涵玉攬在了懷裡,再一用力那輕盈的身子便坐在了東方碩的腿上,涵玉身上那熟悉的幽香便撲入到東方碩的鼻端,東方碩不禁貪婪的嗅了一番。

涵玉試着用力掙了一下,那有力的臂膀卻紋絲不動,涵玉心中一酸便也不再掙扎。

今天的涵玉確實做到了侍候東方碩,爲他斟酒,爲他夾菜,還用勺子把那濃郁的香湯喂到了東方碩的嘴邊。

今天的東方碩一直是飄在雲端的感覺,享受着自己最愛的小女人的款款柔情。當涵玉親自侍候東方碩洗腳之際,兩人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幾年前的王府生活。那時的涵玉僞裝成一個小丫頭侍候東方碩,也曾爲東方碩洗腳按.摩。只是如今想起往事時甜蜜的感覺中卻更增添了一絲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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