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信息經過論證,柳慕白基本上已經不可能存在問題了,這頓飯對於李遠來說,完全可以去。
於是他就從家裡挑了件禮物,準備帶過去。
而且到時候也能順便看看陳潔,已經離開江州快四個月了,免得她心理不舒服。
放在平時,可能還沒什麼,最近剛生孩子,肯定要脆弱一些。
週日早上,他七點多就起牀了,伴隨着氣溫回暖,懶牀的症狀減輕了不少。
吃了點早飯,跟家裡人說了一聲,八點左右直接坐車去了江州。
目前就擎天集團還比較忙,擎天資本馬上就要成爲過去式了,員工要麼主動離職,拿着賠償金,公司回購分紅權,再去找別的公司入職。
要麼就等公司倒閉。
願意等待倒閉的不少,畢竟也沒扣工資,他們也樂意混日子。
甚至都不用來打卡上班的,除了郭蒙這個總經理之外,好多人都變相放假了。
他們也知道,擺爛的後果就是將來沒有公司會要他們,待到擎天資本倒閉,雖說能再拿三五十萬,但也賭進去了自己下半輩子。
只是很多人真沒有那個魄力。
擎天資本三百多人,主動離職的也就一百。
是孟建國帶着團隊跑到來錢資本去了,來錢資本現在馬馬虎虎,還有幾百億的規模。
溫玉仙幾乎是以最小的代價,扛過了這次股災,畢竟提前暗示過。
現在是掙扎階段,盤面幾乎全死了,大資金幾乎沒有例外,全部被套牢,整體運作起來相當艱難。
李遠都覺得現在是最好的時代,只需要盡情引導散戶,就能做出行情。
只是他現在對於小行情沒什麼想法,也不想被人抓住小辮子。
來到江州之後,第一時間就去家裡看了一下陳潔,陪她聊了一會天,也看了一眼女兒陳蝶。
這個名字是陳潔起的,寓意是什麼,不言而喻。
說明陳潔心裡還是有一些不甘的。
在陳潔那邊待了一個多小時,也沒聊太多正兒八經的話題,時間就到了。
跟陳潔說了一聲,他來到樓下,接了于越,就朝着郭蒙家裡趕去。
郭蒙現在的新房子是自己買的,花了八百多萬,于越跟李遠都是第一次去,之前只是聽說。
于越的心理壓力大啊,因爲今天就四個人。
李遠一般參加什麼會議啊,安保都有別人來做,他不需要費太大的心思。
可現在……
即便擁有億萬分之一的機率出現問題,他也得防備着點。
二十分鐘左右,兩人到了郭蒙小區樓下,兩個保鑣下車,先去跟郭蒙溝通了一聲,隨後就是安靜等待着。
郭蒙跟柳慕白就站在門口,任由兩個保鏢在裡面檢查。
而坐在車裡的李遠,看見於越格外緊張,就說道:“於總,咱們對於郭蒙,還是要給於足夠信任的,別太緊張了。”
于越點點頭說道:“老闆說的是,不過我作爲下屬,不會去考慮那些東西。即便老闆見我老婆孩子,我依舊會防着她們。”
“哈哈,沒那麼誇張,過兩天我在家裡擺一桌,單獨請你一家來吃頓飯,你看看你家那邊什麼時候方便?”
于越:“啊?我家肯定什麼時候都方便啊。”
“你孩子不是在上學?”
“上學哪有見老闆重要,不是我說,就我家那兩個孩子的智商,一輩子別指望有多大出息,跟老闆吃一頓飯,夠他們兩個一輩子受用了。”
于越從來不知道尷尬這兩個字該怎麼寫,各種角度跪舔李遠。
只要是工作之外的話題,他發揮的空間極大。
若是有旁人在場,怕是都會覺得噁心,于越說的那些話,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但李遠聽起來格外舒服,也就於越能有這種效果,別人不行。
差不多半個小時後,保鏢下來了,李遠跟于越才下車,乘坐電梯來到了樓上。
在門口,見到了柳慕白,李遠都有些嫉妒這傢伙的顏值,堪比自己巔峰時代了。
這幾年因爲工作,皮膚差了不少,雖然距離二十三歲還有兩天。
四捨五入,他已經25了。
再四捨五入一下,已經30了。
再四捨五入一下,已經年過半百。
再四捨五入一下……
柳慕白看見李遠,顯得很拘謹,雙方打了招呼後,進入了房間。
坐下之後,于越的一雙眼睛,就死死盯在了柳慕白身上,他但凡有一丁點小動作,于越馬上就得衝上去。
就身份地位,產業規模來看,柳慕白只能算是一個小角色。
況且他也不是創業,僅僅是繼承家族的一小部分企業而已。
京城柳家還是很強的,掌管的資產,超過五百億,大都是實體行業,這個數字可比金融行業兩千億都更有價值。
郭蒙專門請了阿姨在廚房做飯,四人坐在沙發上面聊着天。
大都是一些閒話,想聊點正經話題也找不到,雙方不在一個層面。
就是郭蒙比較在意,全程在回憶自己第一次面試擎天資本的時候。
彷彿是在跟過去幾年做告別一般。
于越比誰都清楚,郭蒙這些年一直都喜歡李遠,名義上是在懷念以前的日子,不過是在懷念跟李遠一起工作的時間罷了。
不然她也不會找到男朋友了,甚至都快要結婚了,還想請李遠吃頓飯。
不就是還沒徹底放下嗎?
放不下李遠,又不得不尊重現實。
李遠也認真聽着,配合郭蒙懷念過去。
聊了一會,李遠扭過頭來,對着柳慕白問道:“柳先生,你跟郭總是怎麼認識的?在我們公司追求郭總的人可不少,之前有個叫姚應鬆的,私底下讓我牽線了好幾次,我都沒答應。”
于越:“???”
郭蒙:“???”
柳慕白有些尷尬的說道:“也是我臉皮厚,見過蒙蒙一次之後就忘不了她,死纏爛打才讓她跟我交往的。感謝李先生當初沒有介紹別人,不然也沒我什麼事了。”
“哈哈,那個姚應鬆比你差遠了,我就是覺得那傢伙配不上郭總,還沒有自知之明。他但凡有柳先生一半優秀,我當初都會毫不猶豫撮合。”
柳慕白謙虛的說道:“您過獎了,也是濛濛給我機會,不然我也配不上她。”
“確實,郭總身材好氣質佳就不說了,僅憑個人能力,全國就沒幾個女生能比她強。這些年跟郭總相處下來,越來越發現她身上的閃光點是多麼耀眼,一開始聽到她有男朋友了,我可是後悔的要死。哈哈,不過這些都是後話,畢竟我已經結婚了……”
李遠莫名其妙說了一堆,把旁邊的于越給聽懵了。
自家老闆這是啥意思啊?
人家小兩口快結婚了,請你來吃個飯,你扯這一堆?
而一旁的郭蒙,也完全呆住。李遠這話,爲什麼不早說?
氛圍變得詭異起來,就因爲李遠跟柳慕白聊天之後,來了這麼唐突的一句。
在場只有一個人是正常的,那就是柳慕白。
李遠這話明明給他施加了牛頭人屬性,不管有沒有,至少牛頭人的氛圍存在了。
他好像沒聽出來一般,笑着說道:“李先生說的是,能追上濛濛,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李遠點點頭,說道:“這樣的話,把郭總交到你手裡,我也就放心了,也算是我給她的人生有了一個交待。”
郭蒙雙手緊握,她現在完全懵了,根本不知道李遠在說什麼。
柳慕白說道:“李先生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濛濛的。”
說話間,飯菜上桌了。
李遠起身帶着幾人坐在了餐桌面前,彷彿他纔是這裡的主人一般。
沒人有異議。
就在郭蒙準備坐下的時候,李遠一把拉住她的手,笑呵呵的說道:“郭總坐我旁邊,咱們可以多說幾句話,畢竟以後結婚了,咱倆親近的機會可就沒了。”
郭蒙目瞪口呆。
剛剛李遠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也就算了,即便她內心再衝動,也知道不可能反悔,但是現在……
她看向了柳慕白。
這個傢伙,剛剛沒生氣可以說是有城府,畢竟知道李遠身份不一般。
可現在難道還不生氣?
她就想請李遠吃個飯,跟過去算是徹底告別了,可從來沒想過做什麼亂七八糟的。
看見柳慕白不說話,郭蒙開口說道:“老闆,我還是跟我老公坐一塊吧。”
李遠沒同意,強行把郭蒙拉到自己左手邊,笑呵呵的說道:“老公跟老闆不都是一樣的嗎?都是‘老’字輩的,我喜歡親近些……於總,你陪着柳先生,等會咱們好好喝兩杯。”
于越趕忙答應了下來。
反正按照他的宗旨,即便李遠在犯罪,他也只能義無反顧的去幫李遠的忙。
郭蒙看向柳慕白的眼神,都帶着點哀求了,這個時候柳慕白說話最管用,因爲她沒骨氣。
可柳慕白不僅沒有站出來,反倒是說道:“濛濛,剛好兩位客人,咱們一人照顧一個嘛,你跟李總親近些也是應該的。”
郭蒙氣的都想摔桌子了。
就沒見過這種牛頭人屬性的男朋友。
李遠再厲害,能讓你放棄原則?
今天的李遠,對郭蒙來說也是一種顛覆。
之前在沙發那邊說的一些話,讓郭蒙有些迷茫,可到了餐桌這邊來的動作,則是讓她在內心深處徹底顛覆了對李遠的感官。
轉變的這麼快,實在是因爲李遠的行爲有些太離譜了。
于越拿出一瓶酒,拆開之後開始倒。
這是他們自己帶來的。
柳慕白剛準備起身,就被于越按住了肩膀,說道:“柳先生,不用起身的,咱們也都不是外人。”
于越一隻手搭在柳慕白肩膀上,另一隻手則是把倒好的就沿着桌邊,送到了李遠面前。
李遠端了兩杯,遞給了郭蒙一杯。
然後四人一起舉杯。
喝完之後,李遠趕忙把一隻胳膊搭在了郭蒙肩膀上,說道:“我可是很少喝酒的,今天算是給足了你們面子。我也知道今天過後,郭總就跟我沒什麼關係了,不過柳先生,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讓郭總陪我喝一杯交杯酒,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柳慕白把手放了下去,賠笑着說道:“不會不會,這也是應該的。”
可郭蒙卻說道:“我還沒同意呢!”
說完,她推開李遠的手,說道:“老闆,今天就到此爲止吧。我承認我以前喜歡過你,喜歡過很長一段時間。但是今天,你做的太過分了。”
她起身就準備離開座位。
她本來跟李遠很近,因爲座次的原因,李遠一大半身體都被她給擋着。
而她起身的一瞬間,就把李遠整個人暴露了出來。
柳慕白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下去的手,再一次擡了起來,一把微型手槍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砰’的一聲,在郭蒙耳邊響起,一瞬間她覺得自己耳朵聾了。
下一秒,血花四濺。
在她的視線中,如同那種老式的黑白電影片段一樣,只感覺被李遠拉了一下身體,緊接着整個人都懵了。
她看見柳慕白渾身飆血,于越跟瘋了一樣把他按在了地上,死死卡着他的脖子。
隨後,她才感覺到身上傳來痛楚,撕心的那種疼。
她聽不到任何聲音。
回頭看了一眼李遠,只看見李遠在不停的說着話,在咆哮着……
門開了,她忍不住痛苦嘶喊着,可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啞巴……
下一秒,她就被李遠抱起來,朝着外面走去。
她感覺力氣越來越弱,痛苦的感覺越來越輕微。
……
于越臉上的血跡還沒擦乾,在醫院手術室門口,看見了坐在走廊長椅上的李遠。
他很羞愧,來到李遠身邊說道:“老闆,是我大意了。”
李遠臉色平靜,“沒事,事發突然,能做到那一步已經很不錯了。”
李遠有很多話沒有說。
他沒有說自己也是中途才通過微型耳麥知道了消息。
因爲整個客廳,廚房,全部被安裝了監控。
聊了一半,保鏢那邊才傳給他消息,說是覺得柳慕白有些不對勁。
但是缺乏證據,並且柳慕白的那些小動作很隱蔽,哪怕幾乎沒有死角的幾個監控都看不出來什麼。
一切只是懷疑。
說白了,他強行讓郭蒙坐在他身邊,又拉的那麼近,就是給他擋槍的。
即便他身上有防彈衣,即便柳慕白那個微型手槍的威力並不大。
敵友就那麼兩秒鐘,在柳慕白掏槍的前兩秒,保鏢那邊監控的畫面,都沒有什麼明顯異常,頂多就是一個合情合理,又不適宜的細微動作。
郭蒙不起身,或許柳慕白會一直忍下去。
現在李遠深刻理解了江一凌說的那句話,準頭並不是那麼重要,快才能決定勝負。
柳慕白很快,他也很快。
但可沒人給柳慕白擋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