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主眼裡沒有悲傷。她的眼神略顯空洞,就那麼看着書癡。半晌,宮主輕輕一嘆:“若下一世生而爲人,我陪你一生!”
說罷,宮主仰面跌倒,就此死去!
衆人不勝唏噓。誰能料到,他們的師尊存在一段孽緣。而這一世,他們居然也步入後塵!人魔之間,真的就只有相互殺戮一途麼?
一些女子,像奚希等人,眼眶溼潤了。宮主一生罪孽深重,然而,對師尊如此癡心,且有一位默默相伴終生的書癡,也不枉此生了。
世間多少負心男子!多少薄情寡義之徒!然而,書癡癡癡一生,情願枯坐天碑墳場萬年!此等情義,何人可及?
而宮主對書癡也情深義重。只是,她一生心血放在師尊九魔皇的復活上,放在魔族復興大業上,硬生生將私人情感藏於身後。然而,她畢竟也不能忘懷!否則,她也不會萬年如一日,每日堅持看向書癡的背影,一看就是萬年!
天坑四周的衆人都默然無語,深深被兩位老人折服,震撼。雖然宮主乃魔族之人,可這份情誼卻上可通天,下可徹地!
三光匯聚時間已過。一切光芒瞬間淡化。天空中重新恢復一輪太陽高懸的模樣。月亮隱退,星辰消失無蹤。
天坑中,微風輕拂。隨着宮主逝去,天坑陣法被秦笑的蒼穹手破掉,自然的風慢慢拂過,帶來清新之氣。
秦笑看着懷中依然沉睡的莫惜,驟然升起一股喜悅之情。宮主死了,陣法破了!只要自己慢慢恢復,即可想方設法治療莫惜。從此,再也不用分離了!
這時候,身後走來兩人的腳步聲,可秦笑沉迷於莫惜的傷勢,根本沒有察覺。
“宮牆柳,你要幹什麼?”
“刀宗少宗主,也要趁人之危麼?”
驀然,秦笑身後傳來兩聲厲喝。他倏然回頭,見秦川與宮牆柳正凶狠地向自己走來。二人距離自己數丈。若非被人喝止,此刻想必已經到了自己身後,痛下殺手了!
宮牆柳怒視着冷哼自己的人,哼道:“姬無慾,你要幫秦笑?”
此時,秦川也瞪着奚希:“你是何人,竟敢出言不遜?我殺秦笑,與你何干?”
“他救了我們!剛纔若非秦笑阻止,我們已經躍進光芒中,早已死了!”二人齊聲冷笑,“秦笑也救了你們,否則,如今九魔皇復生,你們也都獻祭而死。可你們居然恩將仇報!”
姬無慾一向心高氣傲,從來目中無人,可是,對於秦笑救了自己這一事實,他衷心地感激。
奚希也如此。她明知秦川是刀宗少宗主,得罪他並非好事!可是,她豈能眼珠子看着救命恩人在眼皮底下被人偷襲致死!
天貂宗少宗主蒙泰與蒼狼山少山主青木狼等都看不下去。秦笑救了他們是事實。可是,宮牆柳與秦川卻要趁秦笑疲憊之際,進行偷襲。這種行徑太過卑鄙!
他們紛紛走過來,攔住宮牆柳與秦川。
宮牆柳不敢得罪衆人,尤其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姬無慾的對手。他冷哼一聲,退到一邊。
秦川沒有退下。他怒喝道:“怎麼,諸位這是要與我刀宗爲敵麼?”
“哼哼!刀宗是很了不起!可是,刀宗也不能這麼無恥!刀宗在我們心目中,偉岸高大,卻不想原來只是這樣!”蒙泰不屑地搖頭。
“你!”秦川正要發怒。蒙長老朝他搖搖頭。
秦川領會,此時寡不敵衆,不便翻臉。以他與蒙長老兩人之力,未必殺得了秦笑。其實他的心思與宮牆柳不同。他是要搶奪莫惜,順便斬殺秦笑!
莫惜,纔是他出手的主要目標!
看着莫惜靜靜地躺在秦笑懷裡,秦川心中一陣陣撕裂般的絞痛!這麼美麗的人兒,被這小子抱着!真是可惡!
秦川瞪着衆人,向後退了兩步。
嗡!秦笑看着衆人,正要表示感謝,卻猛然感受到懷裡傳來一點動靜。他驚喜地低下頭,就見莫惜睫毛似乎顫動幾下。隨後,她嚶嚀一聲,猛然睜開雙眼。
“莫惜!你醒了!太好了!莫惜!”秦笑狂喜,大聲呼喊着。抱着莫惜的雙臂劇烈顫抖着。
莫惜居然醒了!真是天降祈福!
“你是誰?”莫惜冷冰冰地看着秦笑,隨即感覺到自己正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裡!
砰!莫惜面色大驚,伸手一掌,將秦笑轟飛。
噗!秦笑措手不及,正沉醉於狂喜中,豈能想到被莫惜一掌擊中。何況,他現在毫無元力,一掌之下,立即吐血飛出。
“莫惜……莫惜……”秦笑倒在地上,不顧全身刺痛,掙扎着要爬起來。可是,莫惜一掌力度太大。秦笑倉促之下,根本沒有抵抗能力,立即遭受重創。
他胸前骨骼似乎根根碎裂。五臟六腑翻滾着,似乎要從胸口溢出。
莫惜緩緩站起來,冰冷的眸子慢慢掃過衆人。天坑中的氣溫驟然下降,似乎有冰雪下落。所有人都從心底冒出絲絲寒意。
“一羣蠢貨!竟敢破壞我的好事!該死!你們全都該死!”莫惜一襲白衣,迎風飄揚。滿頭青絲,隨風起舞。她隨意地站着,可週圍衆人都似乎沉入冰底。
一股無法抗拒的冷寒之氣如同地獄中升起,讓人心神震盪。就連蒙長老這樣的強者都無法抗拒這樣的冰寒。他驚恐地看着莫惜,不住後退。
所有人的驚慌失措。宮主復活九魔皇不是失敗了麼?就連她自己也都說,自己被破壞了好事。可是,此刻的她,爲何這麼強?只是釋放冷寒之氣,便讓衆多強者難以抵禦!
“你不是莫惜!你不是!你究竟是誰?”秦笑覺得不對勁,瘋狂掙扎着站起來。他早知道,莫惜體內還有一道靈魂。上一次在楚界外,那道靈魂覺醒,而後便自行離去。可是,此刻這道靈魂顯然與那日的也不一樣!雖然冰寒之氣相似,可氣息明顯強橫太多!
“你是九魔皇?”秦笑顫抖着,一步步走向莫惜!莫惜體內已經擁有一道靈魂,此刻居然又要被九魔皇奪取身體!
他不能接受!拼盡全力,哪怕犧牲自己,他也要救回莫惜!
“死吧!破壞我九魔皇的好事,全都要死!我復活不成,你們就是罪人!”莫惜猛然雙手拍出。一股股魔氣蒸騰而起,立即擴散開,瀰漫着衝向整個天坑!
魔氣狂放地外泄,洶涌澎湃,勢不可擋,瞬間將整個天坑全覆蓋。漆黑的魔氣中,無數妖獸在狂笑,咆哮,張牙舞爪,恨不得要將所有人撕碎,扯開,吞噬血肉。
嗚嗚之聲攝人心魂。這時候的莫惜,身上涌現出一層淡淡的黑色氣罩。她幾乎就是魔中仙子,冷言,恐怖,蘊含足以毀滅天地的威能。
所有人都奮力向外衝刺。然而,魔氣籠罩之處,就像天網,將所有區域覆蓋,讓人無法動作,甚至無法呼吸。
餘下的四十餘人都全力催動元力,瘋狂向外突圍。可是,除了蒙長老等有限的幾人拼力闖出魔氣,其他人都只能在魔氣中翻騰,與漆黑氣流中的強橫吞噬力量戰鬥。
蒙長老一步跨出魔氣之外,想一想又翻身迴轉,向秦川掠去。
“哈哈哈哈……”莫惜放聲狂笑。笑聲中,她周身的黑氣愈發濃烈。隨着她一陣陣揮出魔氣,她的臉色也愈發難看。
嗖嗖嗖!無窮無盡的魔氣與衆人戰鬥。衆人揮舞神器,不斷猛攻。可是,魔氣太過強橫,瞬間擊傷十幾人。幾位修爲稍弱之人,立即被魔氣吞噬。
咔咔咔!似乎有不少妖獸在啃食死者的肌肉與屍骸。衆人聽得頭皮發麻,身上冷汗不斷涌出。在場之人,都是第一次與魔族之人戰鬥,第一次近距離感受到魔族的戰鬥方式!
“啊……”一聲慘呼!又有一人被吞噬掉。
噗!終於,莫惜噴出一大口黑色血液。顯然,維持着強大魔氣的力量,她也耗費太多。
“死吧!”莫惜猛然怒喝。復活失敗,她體內只存儲了少量魔氣。九魔皇的靈魂只覺醒了一絲。這一點魔氣支撐她進行最後一搏。她必須速戰速決,否則,魔氣耗盡,隨時就會灰飛煙滅!
秦笑在魔氣瀰漫的剎那,緊急抽調出涅槃之火中雲凰留下的第二份元力!直到魔氣翻滾,莫惜噴出黑血之時,秦笑猛然拍出大手掌。“蒼穹手”爆發!
巨大的手掌在魔氣中翻滾而出,立即衝向天坑之外,而後,迅速向莫惜拍下。
莫惜心頭震動。她若有所感,忙擡頭看向天空。一隻熟悉的手掌在天坑外拍下,她難以置信地迅速瞟了一眼秦笑,轟地一拳迎上去。
“蒼穹手!你怎麼會敖戰的蒼穹手?”莫惜驚呼,渾身化爲一道粗壯的魔氣氣流,撞向蒼穹手!
“滾開莫惜的身體!”秦笑怒喝,元力滾滾而出,抽取一空。
轟隆隆!巨大的手掌與黑色魔氣撞擊,立即撲滅了所有的魔氣。慘呼聲中,無數妖獸化爲星光,消散無蹤。莫惜噗嗤一聲,再次噴灑出黑色血液,仰面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