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甜蜜旖旎夜(上)
賀煜回到房間,先是窩在沙發上呆愣一會,隨即取出婚紗照來看,看完後,腳踩着地半躺在牀上,掏出手機撥出某組熟悉的號碼。
“喂。”低低的聲音,像巧克力一般,絲絲柔滑,總能撩動他的心房。
性感的薄脣不自覺地揚起,他嗓音卻是如酒般醇厚醉人,“在做什麼?”
電話那頭,靜默。
“琰琰呢?”
“他睡了。”這才繼續發來聲音。
睡了?這麼早?賀煜笑了笑,便也不糾結於此,直接說出某個計劃,“後天晚上,你把時間騰出來。”
好一會,凌語芊才問,“做什麼。”
做什麼……賀煜沒有明說,“帶你去一處地方,保證你喜歡!”
去一處地方?保證喜歡?凌語芊略略思忖,拒絕,“我沒空,不去了。”
“沒空?晚上你怎麼會沒空?”賀煜語氣一頓,故意道,“別告訴我,你要和別的男人幽會。”
“胡扯!”
“那就跟我走!晚上八點半,我在酒店門口附近的停車場等你,或者,我也可以上去的,順便見見琰琰,總之這兩個辦法,你自己選一個。”賀煜說罷,不讓她有反對的機會,掛了手機。
自信的脣再一次得意地揚了揚,賀煜擡起腳,整個身體躺到牀上去。那小東西,現在一定氣得抓狂了。呵呵,他就喜歡她爲他失控和無可奈何。
那邊的凌語芊,的確感到很氣急,聽着手機傳來的嘟嘟作響,她皺眉瞪眼,直想撥打回去,語氣堅決地跟他吼,說她不會赴約,說她再也不會見他!
這個男人,總是這樣自作主張,不顧她的感受,不顧她願不願意。
“媽咪,怎麼了?剛纔誰打電話給你的?”軟軟的童音,在背後響起。
凌語芊回頭,看着琰琰稚嫩的小臉佈滿困惑和關心,不禁擡步慢慢走回到牀前。其實,琰琰並沒有睡,剛剛之所以那樣回答,是不想琰琰和他說話,不想琰琰從他那得到任何她無法估計的情況。
將手機放到牀頭櫃,她上牀,擁住琰琰躺下,溫柔地道,“來,媽咪給你講故事。”
琰琰儘管疑慮依舊,但也記得媽咪說過,小孩子有時候不應該太關注和探究大人的事,因爲那樣會給大人添加煩惱,而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媽咪愁眉苦臉的樣子,故也乖巧地點了點頭,窩心的他甚至反過來逗媽咪。
凌語芊心中陣陣暖意來襲,不斷撫摸着他的小臉和頭髮,然後摟他入懷,深切感受着他的存在,對某人的氣惱也因此不自不覺中漸漸減弱、消除,在琰琰睡下不久後,她也安然沉入了夢鄉。
臨時的安寧,卻不代表就此永遠下去,白天到來後,對着母親依然面色沉着、一言不發的模樣,凌語芊悲愁滿腹,不知所措,這天下午,她把沈樂萱叫了過來。
兩人來到野田駿一的臥室,凌語芊先是對着那盆君子蘭修整呵護,一會目光停在沈樂萱的臉上,鄭重地請求出來,“樂萱,你能幫我打個電話給駿一嗎,說我有事找他,叫他抽空給我回個電話,幾分鐘都行的。”
沈樂萱怔了怔,如實解釋,“其實,我已經好幾天沒聯繫到頭兒了。”
“好幾天沒聯繫?你是指沒有必要聯繫呢?還是說聯繫不上他?”
“聯繫不上他。”
聯繫不上!怎麼會呢?野田駿一不理自己而已,對沈樂萱根本就沒什麼,再說他都得吩咐沈樂萱工作的呢。凌語芊娥眉不由皺得更緊了些。
沈樂萱則突然轉開話題,語氣遲疑地問,“丹,聽說你一天兩夜都和那個男人在一起,是嗎?”
凌語芊俏臉微怔了怔,定睛望着沈樂萱,訥訥地道,“他叫賀煜。”
“嗯,我聽過,是琰琰的親生父親。”沈樂萱也一瞬不瞬地與她對望,問得更加小心翼翼,“你又愛上他了對嗎?或者說,其實你一直放不下他,一直愛着他?”
彷彿被猜中心事,凌語芊容色更窘迫,不吭聲。
沈樂萱沉吟數秒,伸手,在凌語芊肩頭輕輕一按,“對不起。”
“嗯?”凌語芊擡眸,盈盈水眸間,涌現着不解之色。
沈樂萱抿了抿脣,幽幽地道出,“我在頭兒身邊工作數年,目睹他的爲人處事,無形中被他感動,對他有種特殊的情愫,故希望他能過得開心快樂,希望他能夠和他深愛的你幸福走下去,那天我對你說的話,重了點,希望你別介意,別放在心上。”
凌語芊恍然大悟,趕忙搖頭,“沒事,你說的也有道理。”
“但有時候,愛情不是能用常理來衡量,其實我只知道要你別辜負頭兒,卻忽略了你本身的痛苦和掙扎,我猜,假如可以選擇,你寧願沒有回來過中國,寧願陪頭兒去別處創業,即便面臨更多辛苦和付出,對?”
短短一段話,卻是說到了凌語芊的心坎上去,脆弱的心絃被勾斷,眼淚嘩嘩嘩地衝涌出來。
沈樂萱芊指從凌語芊肩頭移到臉上,溫柔地拭着那小溪般的淚水,心疼安撫道,“有些事,或許命中註定,長痛不如短痛,與其苦苦掙扎和悲傷,不如干脆點,順着自己的心,做個了斷!”
“你是說,我應該和駿一離婚?”凌語芊依然眼中帶淚。
沈樂萱不語,但也算是默認。
凌語芊也默然,輕撫一下君子蘭挺拔整齊的綠葉,隨即從窗邊走開,來到沙發坐下。
沈樂萱跟上,坐在她的身邊,又是伸手輕按了下她的肩頭,“愛情的事,沒有誰對誰錯,沒有說誰辜負誰,既然選擇了愛情,那也就做好被傷害的準備,再說,真正愛你的人是不希望看到你難過的。既然你的心想那樣,就那樣做,傷害只是短暫的。”
凌語芊握住沈樂萱的手臂,百感交集,樂萱曾說過,因爲愛情傷人,故她沒有嘗試。其實,自己從電視現實里耳濡目染,何嘗不知道情字傷人,可自己還是無法自控,在那懵懂青澀的年齡,情不自禁地沉淪,還不可自拔。
“接下來我會試着繼續打頭兒的電話,一有消息告訴你。”沈樂萱繼續道,眼神依然倍加關切和鼓舞。
凌語芊頜首,由衷地感激出來,“謝謝你,樂萱。”
沈樂萱搖了搖頭,笑顏微露,“來,我們出去逛逛,這整天窩在室內,沒病都悶出病來的。”
凌語芊略作思忖,便也不拒絕,起身隨沈樂萱走出去,大約二十分鐘後,帶上薇薇、琰琰,一行四人離開酒店。
她們又是逛街、又是吃東西,凌語芊心中的愁悶漸漸放了下來,加上身邊有個乖巧懂事的小貼心時刻陪着她,那些悲觀的想法於是也消失不存。
週六的晚上,賀煜如期到來,大約八點鐘時,他打了一個電話給她,說他八點半準時抵達,叫她也準時下來。
本來,凌語芊沒想過要去,但思來想去,猶豫了好幾分鐘,終還是妥協。
看到她換上外出服,正在客廳看電視的琰琰立刻衝了過來,興致勃勃地問,“媽咪,你要出去?去哪呢?能不能帶琰琰一塊去?”
凌語芊芊芊玉指在他小腦瓜輕撫一把,撒謊道,“媽咪有點事,得出去一趟,不方便帶你一起,你等下困了就先和姥姥睡好不好?”
琰琰眼中明顯閃過失望,但也沒多說,撅着小嘴,低垂着頭,點了點頭。
凌語芊抿脣,轉向凌母,先是靜默數秒,訥訥地道,“媽,我有事出去一下,琰琰今晚交給你了。”
“又想在外面過夜?”凌母這也才睨向她,當頭便問,看來是知道她出去見誰了。
凌語芊神色一瑟,趕忙解釋,“沒……不會的,我早點回來。”
凌母不再做聲,倒是凌語薇和琰琰,叮囑她路上小心,注意安全,讓她慌亂的心恢復了些許溫暖,再次對着母親默默注視了幾秒,開門,徹底走了出去。
當她步出酒店大門口,準備朝賀煜交代的地方走時,忽然間一個高大的人影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襲近,一把抓住她,她先是條件反射嚇得花容失色,漸漸看清楚是誰時,掄起拳頭重重捶打在他的身上。
他不是說在車裡等她嗎?怎麼無端端跑過來這兒接她?難道擔心她不肯赴約,又或擔心她一個人走夜路有危險?再甚至,故意來這裡嚇她的?
“我擔心你的安全,於是下車來接你。”賀煜主動解釋出來,拉住她的手,繼續往前走,不一會,來到他那輛千萬名車前,不急着開門讓她上去,他把她帶到車尾,衝她神秘一笑,動作緩慢地打開後車廂。
首先,一股清冽淡雅、幽香馥郁的氣味撲鼻而來;緊接着,映入眼簾的情景讓凌語芊頓時被炫得目瞪口呆。
只見那小小的後車廂,裝滿了各種鮮花,連和氣球形成一個心形,“一生一世,相伴相隨”的字樣在上面清晰可見。
賀煜寬闊的手臂側摟住她,溫熱的嘴脣貼在她的耳畔,“喜歡嗎?”
喜歡嗎?當然喜歡,這麼浪漫,這麼動人,來自他之手,怎麼會不喜歡!
“以前,我要完成這樣的效果,必須沒日沒夜兼職好幾天,但現在,我可謂不費吹塵之力。當然,不管以前還是現在,都代表我對你的無盡真心和無盡的愛!”賀煜繼續感性低吟着,不安分的舌尖已經開始在她小巧的耳垂舔吻起來。
凌語芊則更加心潮翻滾,當年,因爲趕着及時展現給她,他賺到的錢買了花和氣球等東西后,剛好不夠爲他朋友那輛殘舊髒污的車子美容一番,故他開車去郊外的公園,偷用淋花的長管,自己動手清洗,足足半個小時,總算讓它配得上那麼嬌豔欲滴的鮮花。
“來,我帶你去看其他更好的!”賀煜站直身子,關上後車廂的門,擁住她回到副駕駛座旁。
凌語芊從感動中回神,下意識地抗拒,“你要帶我去哪,琰琰還在上面等着我,我也跟我媽說過,儘早回去的。”
“放心,今晚一定送你回來。”賀煜打開車門,將她塞進去,自己也回到駕駛座。
他先是看了看她,隨即爲她繫上安全帶,發動車子,駛上馬路,穿街過巷,馳騁不停。
一會,凌語芊忍不住又問,“你想幹什麼?到底要帶我去哪?”
賀煜瞅了她一眼,不吭聲,只一味地加快速度驅動車子。
“喂!”凌語芊於是拔尖嗓音,她很討厭,很討厭他總是這樣!
“坐好!”賀煜總算開口,丟給她一句似是命令又不失關心的話。
凌語芊清楚他不會停車,心想自己再吼也沒用,於是作罷,賭氣地扭頭看往外面,看着一路霓虹燈影熱鬧非凡,不久,美目大瞠。
這……這個方向!
她迅速看回他的身上,遲疑地問,“你……你要帶我去中華大酒店?”
賀煜又是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不做聲。
“喂——”
“差不多。”他性感的薄脣,再吐出了幾個字。
差不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差不多!混蛋!
“賀煜,我很討厭你!”她橫眉瞪眼,不禁氣惱地道。
這次,男人可是接話得很快,“我知道,打是情罵是愛,你也愛我。”
凌語芊更是不忿氣,“我還想咬你!”
“我也知道,你不但是小野貓,抓子厲害,還是個小獅子,滿口鋒利的貝齒,把我咬得遍體鱗傷,身上每一個地方都不放過,特別是這裡!”賀煜繼續戲弄着她,俊顏猛地閃過一絲壞壞的神色,出其不意地抓住她的小手,來到他的胯下。
凌語芊像被大火燒着,不但手發燙,俏臉也唰唰地紅了一圈,惱羞成怒使勁扭動着手,企圖抽回來。
無奈,這男人根本就是鐵做的,將她抓得緊緊的,牢牢的,好一會,直到她要哭了,他才鬆手。
再過不久,車子緩緩停下。
凌語芊怒氣未退,打開車門想逃脫,然而他似乎早看透她的心思,搶速下車,手長腿長閃電般地竄到了她的前面,擋住她的去路。
“走開!”凌語芊怒斥,這才發覺,車外一片昏暗,根本看不清楚四周的環境,倒是他那雙深邃的黑眸,比平時更炯亮閃耀。另外,整個周圍都很安靜,靜得連彼此間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瞪他,一會見他還是一動不動地杵在她的跟前,於是掉頭準備往回走,正好這時,一段優美的樂曲傳到了她的耳廓,在這黑夜裡顯得格外清晰空靈,絲絲縈繞。
那是,她很喜歡的一首歌曲「泰坦尼克號」的洞簫前奏。
本是氣惱邁動的腳步,倏然停下了!
賀煜朝她靠近,擁住她的肩頭轉向某個角度,只見伴隨着一束亮光射出,一幅大屏幕映入他們的眼簾,那兒,一隻巧手正在運行着沙畫表演。
沙畫上,首先出現的是一個商場門口,一名體型高大的年輕男子在搭佈景,距離他的不遠處,一個絕色少女在畫畫。
那麼熟悉的畫面,正是她和他的第一次邂逅。
緊接着,畫面慢慢淡化,一棟教學樓冉冉豎起,他和她在樓底下,抱在一塊,激烈狂吻。
再接着,是下雨天,他抱着她漫步雨中,他渾身溼透,她卻完好無缺。
然後,是他與她坐摩天輪,他手指着下方,爲她講解,還湊臉到她的耳畔,對她愛語綿綿,
再然後,最震憾的一幕,她穿着美麗的裙子在他面前輕靈起舞,漸漸被他擁抱住,狂吻住,恩愛纏綿,蝕骨。
又接着,在金碧輝煌的大廳裡,在衆多親朋戚友的見證下,一身潔白婚紗的她,與他結成夫妻。
又然後,失去她,他一個人獨守空房,悲痛飲泣,近乎崩潰。
再然後,看到她歸來,他欣喜若狂,得知她已經嫁人,他又悲憤狂怒,傷害了她之後,他無可奈何……
一幕接着一幕,所出現的情景是他們從相識到相愛到沉淪最後到分開再到重逢,相識相愛時的開心和浪漫,鬧矛盾與分開時的傷心悲痛,重逢後的熱切和無奈,隨着動聽的音樂時而柔緩,時而高亢,時而震憾。
這些場面把他們的記憶拉進去,這些好的,不好的,開心的,難過的,沉澱下來的都是他們過去的一切,每一刻都重重震盪着他們的心,特別是凌語芊,淚流滿面。
由於學的是畫畫,她對各種畫都有所研究,沙畫也不例外。
它是一門獨特的藝術,以鮮明的線條和柔和的色彩將藝術化成蘊涵的深切思想表現爲大衆化的美感。藝術家在特製燈光沙畫臺上用一掬細沙、一雙妙手,瞬間變化出各種各樣的圖案,高雅華貴,新穎獨特,突破傳統藝術,使美術這種靜態藝術變成動態的表演呈現,神奇的創意,絕美的畫面,配合着優美的背景音樂,惟妙惟肖,形成了令人震憾的表演,讓人感覺進入夢幻般的世界,體驗到前所未有的視覺享受,一朝入畫,夢迴千年,儘管轉瞬即逝,但已深深烙印人的腦海,滲入人的靈魂。
凌語芊心海彷彿遭遇強大風暴,持續翻掀和震憾,腦子已經無法冷靜,水眸盈滿眼淚,晶瑩,剔透,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