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女兒的話,陶母只是微笑,這笑無疑讓陶麥十分高興,因爲記憶中的母親,並不常笑,更多時候,是一種平靜到毫無表情的臉,有時候甚至稱得上冷漠。
陶麥絮絮叨叨又說了好幾處著名的旅遊景點,陶母還是微笑,偶爾也只是點頭,或是說那個地方確實不錯,陶麥差不多把她知道的旅遊勝地都說了一遍,正感詞窮時,聽見了敲門聲,開門一看,竟是林啓輝。
林啓輝神態自若地拉起她的手走至病牀前慰問陶母,而後親切的問:“你們在聊什麼?”
陶麥正要回答,陶母卻出其意外地開口,淡淡的三個字,“沒什麼。”
陶麥看着母親寡淡的神色,看樣子母親並不歡迎林啓輝,其實三年前帶林啓輝回S市時,母親對他便不置一詞,對於他們的婚姻,態度稱得上漠視,爲此,她失意了好一陣子,原以爲母親是最後一個會祝福她的人,誰知……好在這麼多年,她也習慣了。
林啓輝自然看出自己不被歡迎,說了幾句讓人安心之類的話便出去了,陶麥跟出來便見他嘴角勾出一抹譏誚,大抵是嫌母親態度不好。瞧見他這樣,陶麥火氣上涌,那個人再不好也是生她養她的親媽,更何況已經病入膏肓了,“你要是不高興,你可以別來。”
林啓輝冷冷看她,醇厚低沉的嗓音吐出的話卻十分惱人,“你以爲我高興來?還不是爲了成全你這個孝女。”
陶麥一口氣憋在心口,卻是啞口無言說不出話,憑心而論,她確實希望讓母親走的安心。
“啓輝,我收拾好了。”一道悅耳動聽的聲音忽地響起,蘇柔遙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朝着林啓輝說話。
林啓輝衝她點點頭,對着陶麥些微生硬的道:“遙遙住不慣醫院,我帶她回酒店,今天晚上就不過來了,你有事打電話給我。”
他帶着絕美的女孩子揚長而去,陶麥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覺得夜晚的走廊裡好冷,冷的她思緒凍結,腦海裡一片茫然。
夜裡,凌晨三點,陶麥趴在牀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忽然之間覺得有人對她說話,依稀是母親的聲音,從未有過的和藹可親,“女兒,好好活。”
陶麥猝然驚醒,出了一身冷汗,慌亂中伸手去抓母親的手,卻觸到一片冰冷和僵硬,她全身的血液,只一瞬,沒了溫度,隨即失聲痛哭,“媽……”
晚些時候趕來的石頭就在走廊裡的長椅上躺着,聽見屋裡的哭聲,忙過來看,他一手摁亮燈,見麥子跪在牀邊慟哭,陶母毫無生氣一動不動的躺着,當即上前緊緊抱住她,“麥子,麥子……”
石頭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只知道緊緊抱着麥子,陪着她一起難過,陪着她一起度過這難熬的夜。
直到黎明乍現,陶麥的情緒才稍微平息一點,石頭想她也沒有其他親人了,他鬼使神差的就拿過麥子的手機,翻出電話薄找到了標註着‘老公’的那個號碼撥了過去,或許時間太早,那邊久久無人接聽,正當石頭欲掛斷時,卻忽然聽見有個女聲說:“哦,是陶小姐嗎?啓輝還在睡覺,要不要我幫你叫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