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今時,已不復當年的彼此,他當初自以爲的純潔愛戀,早已變得不再純潔……
蘇柔遙的脣畔忽地微微翕動,方傾墨不自覺微低了頭,她昏迷中的喃喃囈語就這麼清晰地傳進他的耳朵,“傾墨,墨……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
方傾墨心中驟然一痛,他也不知怎的,不忍再看她的臉,硬生生擡起頭,看向車窗外,然而他的雙臂卻不自覺緊緊抱住了懷裡的人,他那麼用力地擁抱她,是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巨大力量,懷裡的人被勒的本該覺得不舒服,但她似乎聞到了熟悉的令她喜歡的氣息,反而拱着頭往他懷裡靠了靠,絲毫沒有醒轉的跡象。
前座的陶麥和林啓輝透過後視鏡把後座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陶麥見到了方傾墨臉上的神色,那是一種愛而不能的悲切,要說他和蘇柔遙,其實也是一雙般配的人,卻弄到了今天這步田地。
林啓輝覷一眼陶麥,她的神色中只見唏噓不見在意,可見對方傾墨並不在乎,有的,只是一恩還一恩的關心,或者只是普通朋友之間的友情,至於愛情,在她眼裡,根本看不見。他懸着的一顆心,在冰天雪地裡搖搖晃晃之後,終於落了地辶。
四個人,一路無話到了清瀾醫院。
方傾墨堅持先檢查蘇柔遙的身體狀況,於是,陶麥和林啓輝先找來醫生爲蘇柔遙診治,結果很快出來,醫生說蘇柔遙有貧血且長期精神壓力過大,亞健康狀態嚴重,不堪劇烈運動所以暈倒,靜養一段時間之後便會沒事。
病房裡,蘇柔遙的病榻前,聽了這樣的話,方傾墨看向林啓輝,脣角一勾,似帶了嘲弄之意,“她不是你欽定的媳婦人選嗎?怎麼把人家忽視到這種樣子?澌”
林啓輝輕輕瞥一眼方傾墨,視線落在蘇柔遙的臉上,他一早就感覺到遙遙和方傾墨之間的關係不簡單,之前他甚至對遙遙提出她可以和方傾墨交往,並告知了方傾墨的身家背景,可遙遙卻否決了,但最近,尤其是今天發生的事情,他敢肯定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在他沒有參與的時光裡,遙遙和方傾墨有過一段不同尋常的感情,然時至今日,他也看出他們之間彷彿霧靄重重,不見天日。
“她落落大方,但身世坎坷,她心性堅定,但事業艱難,你要是心疼她,怎麼不留在她身邊照顧?”林啓輝收回視線,深沉而鋒銳的目光看向方傾墨,方傾墨微眯了眸子,脣角一抿,轉身卻是走了。
陶麥追出去,喊着,“方傾墨,你慢點走,你去哪?你後背的傷還沒看呢。”陶麥追着,恰好看見蘇燦從前面的一間病房裡出來,忙喊住她叫她代爲去找程醫生,就說方傾墨後背的傷流血了,蘇燦一聽,小臉立刻溢滿心疼,忙不迭去找程醫生。
小跑幾步,陶麥在電梯門前拉住了方傾墨,方傾墨的側臉緊繃着,一臉的生硬,想必林啓輝剛剛的話深深地刺激了他,“方傾墨,你別走,讓醫生看一看你後背的傷吧。”
陶麥的聲音帶着刻意的柔軟,她生怕方傾墨尥蹶子,一想到他後背帶血的傷,她心裡跟火燒似的,怎麼也不能讓他就這麼走了。
方傾墨滯住腳步,定定看向陶麥,她滿眼的焦急,臉上是誠摯的關心。他微垂了鳳眸,任陶麥把他往回拖,蘇燦不負所望,已經找來了程醫生,與他們面對面遇上了。
程醫生的診療室,陶麥和蘇燦緊張地守在外面,她們的眼前隔着一塊白布擋住了視線,看不到裡面的情景,不一會兒,程醫生走了出來,方傾墨隨後而至,臉色微微泛白,看向陶麥時,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陶麥不放心地詢問程醫生,程醫生嘆息一聲,剛欲說些什麼卻接收到方傾墨警告的視線,程醫生的話卡在喉嚨口,一轉之後變成了:“沒什麼大礙,只要好好休養就行,最近一段時間內千萬不能再做劇烈運動了。”
陶麥狠狠轉向方傾墨,惡聲惡氣的道:“聽見沒,不能再做劇烈運動了。”她何嘗沒注意到程醫生的吞吐,但重要的是方傾墨以後的健康,只有好好盯着他休息,纔是王道。
方傾墨麪皮一鬆,要笑不笑的樣子,輕輕道:“好,我以後都聽你的。”
陶麥低頭,默默地摸着自己的鼻子,她可沒有這個意思啊,一點兒也沒有。
看完方傾墨這最後一個病人之後,程醫生便準備下班了,陶麥陪着方傾墨往他的專屬病房走去,一路上,方傾墨都在討價還價,“你要我繼續住院可以,前提是你得陪我。”
“我哪一天沒有陪你?”
“我的意思是說你晚上留下來,不要回家,就住裡面的套間。”
“不行……”陶麥毫不猶豫地拒絕。
“那我不住院了。”方傾墨腳步微頓,語氣十分乾脆。
陶麥看着他一陣無語,憋了半天說:“方傾墨,你比我還大耶,不要耍孩子氣,好不好?”
“不好。”方傾墨還是乾脆。
“你是影視巨星,在外界的翩翩貴公子,這樣的形象,實在不適合你,你也要爲你的粉絲着想一下是不是,你這樣,他們會失望的。”
“沒關係,你不說他們不會知道的……”方傾墨依舊乾脆。
陶麥覺得一陣無力,正絞盡腦汁想該怎麼應付他,準備下班的程醫生又重新穿上了白大褂,行色匆匆地從他們面前經過。
“怎麼了,程醫生?”陶麥好奇的問,外面的天差不多都黑了,已經是下班時間了啊。
程醫生嘴上回答着,腳步卻是不停,“有一位被凍傷了的傷員轉到我們醫院,聽說雙腿被凍壞了要截肢,但患者堅決不同意。”
雙腿被凍壞了要截肢?陶麥吃驚地張大嘴巴,無意識地喃喃,“不會是山南雪崩中的傷員吧?”
程醫生腳步一滯,“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