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問題不停的在汐雲的腦中盤旋,卻來不及尋找答案,因爲她看到,在瓢潑大雨中,趙子豪半跪在地上,單手捂着受傷的膝蓋,因剛纔的巨大沖擊而被扯破的褲腿,正有鮮血不住的往外涌,看上去有點觸目驚心,而那輛肇事的摩托車在停頓了一會之後,居然扔下受傷的人繼續騎着摩托車揚長而去。
“子豪……”這一刻,汐雲的腦子出現了短暫的空白,但她仍清楚的意識到眼前發現了什麼狀況,不顧一切的驚叫着跑到了趙子豪面前,這一靠近,才發現,他不止是左膝蓋受傷,就連右手臂都受到了很嚴重的擦傷,雖然看上去沒有膝蓋上的嚴重,但汐雲還是不忍目睹。
想到他傷成這樣都是爲了救自己,又想到下午沙麗在麗都救她時的情景,貌似自己這一天總是狀況不斷,老是連累別人受傷,心裡突然像是被壓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內疚、無助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眼淚也就再一次不受控制的自眼角狂涌而出,止也止不住,邊哭邊看着趙子豪那血淋淋的膝蓋,到最後她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擡手捂着嘴失聲哭出來。
“嗚嗚,對不起,都是我害的,你乾脆讓我死了算了,爲什麼要傻到跑來救我,現在傷成這樣,怎麼辦哪嗚嗚?”其實趙子豪的傷並不嚴重,這點汐雲也明白,只是這幾天她身邊發生的事情太多,什麼事都不順,她本來就不是多堅強的人,這麼多糾結的問題突然壓在她心上,壓得她有點受不住了,因此藉着趙子豪受傷的事就想把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出來。
“別瞎說,汐雲,看着我的眼睛”見汐雲情緒有點失控,趙子豪用力板着她的肩膀,在她耳邊吼了一聲。
其實他剛纔發現她一個人失魂落魄的走在馬路中央時,就感覺到她很不對勁,剛想把車開到她身邊,就見一輛摩托車朝着她飛速衝過來,當時他驚的三魂都少了兩魂,所以根本來不及多想就直接衝下車把她給推了出去,現在見她沒事,他總算是鬆了口氣,但她此刻的哭聲和那無助的表情卻緊緊揪着他的心。
直覺告訴他,她的不對勁可能和沈傲天有關,可這樣的雨夜,又是在大街上,顯然不是問這些問題的時候,所以他在汐雲擡起頭直視着他眼睛的時候,頓了頓,指着自己的膝蓋,說道“我沒事,只是擦破一點皮,你帶我去附近的醫院包紮一下就好。”
“醫院?”聽到醫院兩個字,沈傲天抱着沙麗的情景又在汐雲的腦海裡極速閃過,她痛苦的閉了閉眼,現在她哪都能去,可唯一不想去的就是醫院,就算不是沙麗和沈傲天呆的那家醫院,她也不想去,因爲怕觸景生情,更怕那另她痛苦的一幕不停的閃現在腦海裡,那樣她怕自己會瘋掉。
所以,她擡手擦了把眼淚,想了想,又扭頭看了看周邊的環境,提議道“這裡離福順路不遠,要不我帶你去我家吧!”
“哦?那也行,你扶我一下。”趙子豪說着,把沒有受傷的那條胳膊伸到汐雲面前,自己則用另一條
手臂撐着地艱難的往起站。
“你別動,我來就好!”看到他一使力,膝蓋上的血就更加瘋狂的往外涌,汐雲嚇得趕忙制止了他,一邊將他伸過來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邊用盡全身的力氣撐起他的身體步履艱難的往馬路對面走。
“汐雲,我自己能走,你扶着我就好,這樣你會撐不住的。”實在不忍心這樣將全部的重量都壓在她柔嫩的肩膀上,趙子豪蹙着眉邊邁步往對面走邊說道。
“沒事,我能行,再有幾步就到了。”汐雲說着,仰起頭看着他,倔強的搖了搖頭,繼續咬着牙,撐着趙子豪的身體硬是將他扶到了馬路對面,在他們身邊停靠着趙子豪的那輛白色轎車。
趙子豪單手撐着轎車的車頂,用另一手打開車門,坐到駕駛位上,又推開副駕駛的車門,讓汐雲坐上來,將安全帶遞到她手裡,這才擡眼看着她泛白的臉頰,關心的問道“肩膀怎麼樣?痛不痛?”
“沒事,我其實沒你想的那麼脆弱,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你的傷需要馬上上藥,要不然失血過多後果可就嚴重了。”汐雲擔心的看着趙子豪受傷的膝蓋,整張小臉都幾乎皺成了一團。
“呵呵,你這樣子倒是比我更像是個醫生。”見汐雲的情緒不像剛纔那麼失控了,趙子豪也試着開了個玩笑,他希望看到她每時每刻都笑盈盈的,不想看到她像剛纔那樣倉皇無助的失聲痛哭,聽着她的哭聲,他心裡也像刀扎一樣難受。
知道趙子豪在開玩笑,想要逗他笑,可是汐雲這會就是笑不出來,她艱難的衝他扯了扯嘴角,指着前方不遠處的叉路口說道“快走吧,你的傷不能再拖了,前面的路口左拐。”
“好。”趙子豪點點頭,擔憂的看了她一眼,壓下心底的不安,踩下油門向前面的叉路口開過去。
一路有汐雲的指點,再加上順福路離這裡並不遠,只幾分鐘就到了,停好車以後,汐雲扶着趙子豪進了樓道,讓他靠着門外的牆壁,她從隨身帶的包裡取出鑰匙,將門打開,因爲房子已經有兩個月沒有人住,裡面散發着一股難聞的黴味。
汐雲皺了皺鼻子,進門開燈以後把趙子豪扶到沙發上坐下,然後徑直走到陽臺上將窗戶打開,又回到客廳將這邊的窗戶也打開,以保證空氣的正常流通。
打開窗戶,她又匆匆去了廚房,燒上熱水以後,去臥室拿了幾件衣服,轉身進了洗手間,裡面有一個普通的浴缸,加好水,將身上的溼衣服脫掉,在浴缸裡簡單洗了個澡,前後用了不到五分鐘,這才換上乾淨的衣服來到客廳,見到趙子豪一句話都沒說,蹲在茶几下邊,在最左邊的抽屜裡翻找着。
趙子豪看着她這一系列舉動,皺了皺眉“汐雲,你在找什麼?”
“找藥啊?還有包紮傷口用的紗布,三個月前我騎單車受傷的時候買的,現在應該還有一些,就是時間有點久,我忘了放哪了,你坐下等一會兒,應該很快就能找到。”汐雲邊說邊低着
頭,快速的在抽屜裡翻找着,臉上的神情有點急切。
看着她爲自己焦急的忙碌着,趙子豪的心裡沒來由的涌起一股暖意,雖然知道她並不愛他,之所以把他帶到家裡來,又忙裡忙外的爲他找藥,完全是因爲他剛纔在路上救了她,她心裡內疚才這樣做的,可即使是這樣,他的心也免不了爲之動容。
要知道,愛一個人,哪怕是對方偶爾對你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你也會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似乎全身的每一根血管都隱隱散發着熱量,很溫暖。
趙子豪從來沒和任何一個女孩談過戀愛,汐雲是唯一一個讓他心動的女人,雖然她已經心有所屬,但他還是仍不住在心裡念着她,每時每刻都想着她,更別說她此刻就在他眼前,所以現在,他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她。
“怎麼沒有啊?你等等,我再去臥室裡找找看,說不定在牀頭櫃的那個抽屜裡。”汐雲懊惱的皺了皺眉,很快從地上站起來,進了臥室。
不一會兒,從臥室裡傳來她興奮的聲音“找到了,果然在這裡,紗布和消炎藥,就連消毒用的酒精都有,太好了,不用去外面買了。”
隨着話音落地,汐雲已經提着一個塑料袋從臥室裡走出來,把手裡的塑料袋往茶几上一放,自己則坐在趙子豪的身邊,慢慢的捲起他的褲腿,從塑料袋裡取出消毒用的酒精,打開蓋子用錦簽在裡面沾了一下,小心的抹到趙子豪受傷的膝蓋上,一邊耐心的爲傷口消着毒,一邊擡起頭輕聲說道“可能會有點痛,你忍着點。”
“沒事,我一個大男人,這點痛不算什麼?”趙子豪很豪放的說了一句,這樣的他完全和平日裡那個溫文爾雅的外科醫生聯繫不起來。
“你們都比我堅強,要換成是我,這會肯定早就已經哭出來了,哄都哄不好!”汐雲狀似輕鬆的說着,但心卻緊緊的繃着,她不是專業的護士,只對外傷的護理稍微知道一些,怕一個不慎,上不好藥,弄得人家傷口感染可就麻煩了。
趙子豪好像看出汐雲心裡的緊張,也不接她剛纔的話茬,在旁邊鼓勵着她“沒事的汐雲,放鬆點,你的做法很對,消完毒以後直接上藥就行。”
他是外科醫生,自然對這最基本的外傷處理了如指掌,之所以沒有親自來,一是因爲他手臂愛傷,痛的有點擡不起來,二是他想讓汐雲鍛鍊一下,學點最基本的外傷處理也沒壞處。
“呼,好,我知道了!”儘管有趙子豪的鼓勵,但汐雲還是有點緊張,不過好在她沉得住氣,在看了看消炎藥的保質期以後,果斷將藥塗在了膝蓋上,之後便是纏繃帶,這項工作難不倒她,很快就纏好了。
膝蓋上好藥之後,汐雲又開始給趙子豪的手臂上抹藥,有了膝蓋上的經驗之後,這回消毒加塗藥沒用多少時間,等一切工作就緒以後,她擡手擦了把額頭上滲出來的汗,轉眸的瞬間卻對上了趙子豪灼熱的目光,神情驟然一僵,手中的藥品掉在了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