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腦子裡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接下來他該怎麼辦,如果這樣一下去看到的是花道雪鮮血淋漓的屍體他要怎麼辦。
慌亂,無助現在侵襲着他,但他還有一個信念,就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崖,深不見底,君臨天感覺自己就是從天堂正急速往地獄墜落,下面是無知的深淵。
他抓劍的胳膊已經酸了,而他的手掌因爲摩擦力而被震得磨破,可連樹尖都還沒有看見。
他的心跟着懸底的深度一點點在沉淪,沒有輕功,摔下來必是粉身碎骨,毫無活路。
冬日的天氣總是黑的快,崖下的雲霧仍然未散去,夜色漸漸的降臨。
君臨天的體力也快耗盡了,他換了一隻手繼續,在下降的過程中他只感覺全身冰冷,寒氣灌穿他的身體,冬夜更加的冷徹肌骨,他又不敢施展內力來給自己禦寒,那可能會讓他將劍給震斷。
所幸寒一的這把寒玉劍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堅韌劍,一路磨擦下來也未見裂痕,下墜的時候君臨天看到了一個山洞可是他沒有停下來去歇息,他想盡快的找到人,多一分時間多一分救活的希望。
他不敢再有任何鬆懈,因爲他現在已經出現體力透支,萬一有任何的失神就會墜落下去連輕功都施展不開來。
他不能讓自己有意外,因爲他是去救人的。
黑幕一下襲來,樹林裡出現了夜蟲的鳴叫,倦鳥也撲騰着翅膀回了巢,崖底就快到了,可君臨天去已經全身麻木了,只有手還知道握着劍柄不鬆開,最後一點體力用完君臨天整個人直接墜落了下去。
強大的重力感讓他清醒了一下,猛的一使力從腰間甩出鉤子鉤住了一個樹枝,樹枝並不粗壯,被重力一拉便整個折斷了,君臨天重重地摔在了一顆石頭上,額頭鮮血直流,頓時就暈了過去。
在茂密的樹林深處,一個淺小的山洞裡卻有個一絲亮光冒出來。
“小姐,我們這樣使用夜明珠好嗎?會被王爺他們發現啊。”知秋縮在火堆邊擔憂的說道。
她全身毫髮無損。
一個爆炒栗子猛的敲在她的頭上:“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是爲了查探樹林裡還有沒有暗衛,就是要引他們來,把所有暗衛解決了纔好閃人。”
“可是小姐萬一那些暗衛來了怎麼辦?”
“說白了你就是不相信小姐我在外面設的毒有用。”花道雪白了他一眼打了個哈欠窩在了樹枝堆裡準備打盹:“安心的睡吧,如果今晚沒人來我們明天就得趕緊找路出去,這崖底到晚上都能凍死人。”
宋衣點了點頭也跟着打了個哈欠,她剛閉上眼又睜開眼做起來問:“要是煜王也跟着跳下崖來找你,你回去麼?”
“你想多了,他怎麼會下來現在估計還在跟締上雲周旋着。”
花道雪對她的話不以爲意,就算他來了她也不回去,開弓沒有回頭箭,她想了這麼精妙的出逃計劃可不能被破壞了。
“我是問如果?”宋衣卻不死心仍然要個答案。
“如果我也不回去,這跟他會不會來追沒半點關係,安心逃吧。”花道雪又打了個哈欠,實在太困了,這崖底真深,降落下來都降了半個時辰,累死了。
真不知道那幾個暗衛是怎麼想不開跟着跳下來的,輕功再好也不能這麼任性啊,把自己摔成那樣,讓她還有些內疚。
“今天后面救那幾個暗衛我們已經婦人之仁了,暴露了我們沒有死的事,以後不許再這樣做了。”花道雪想起來又再提醒。
宋衣點了下頭:“這話說得對。”
知秋往火邊縮了縮:“可是他們也是來救小姐的,我們也不能見死不救。”
“就救這一次,他們再跳下來找死那是他們自己活該了,明天開始堅決逃走,什麼都不管。”花道雪閉上眼開始睡覺。
“小姐,你好厲害啊,你那東西竟然能讓我們飛起來不會掉落。”知秋卻一點睡意也沒有,不知是興奮還是擔憂,湊了過來還拉着花道雪聊天。
宋衣聽了眼眸轉了轉,說實話她也差點被嚇死,但是沒想到她們竟然平安地落了下來,就是輕功再高的人也不敢這樣往崖下跳。
花道雪翻個身呢喃了兩個字:“睡覺!”
宋衣和知秋相互望了一眼,雖然滿肚子好奇也只能先睡覺,打擾了花道雪睡覺後果可不是一般的嚴重的。
夜越來越寒,樹林裡的樹梢上結上了冰凌,月光依稀地照入樹林,卻達不到林底。
君臨天被凍醒,艱難地睜開眼卻是滿目的黑暗,思緒一下回流進大腦,耳邊傳來的呼嘯的風聲,搖晃的樹枝發出聲響,冷空氣侵襲着他的人類肉體,他綣縮着身子,想撲進花道雪那軟綿綿的懷抱。
他始終記得那一晚,他燒得滿身冒汗,可是有個懷抱讓他不覺得害怕。
現如今那個人卻不知道去了哪裡,是還在人間還是已在去黃泉的路上,他冷得瑟瑟發抖起來,額頭上的傷口讓他覺得頭暈目眩,身子也凍僵得不能動彈。
他趕緊唸了內功心法護住體溫。
可看着這沒有一絲亮光的黑夜,他心裡卻異常的害怕,害怕不管他怎麼睜眼都是萬物俱黑,再也看不到黎明。
因爲他心裡的那個黎明現在不知在何方。
待身子稍微有些恢復溫度,他站了起來,甩了甩腦袋,只覺頭重腳輕,但他還是堅持地要去找個山洞,至少要生個火暖身子。
要不然人都會凍死。
從腰間掏出一顆夜明珠,頓時周圍有了光亮,卻也只見滿路荊棘和高聳的樹木,君臨天艱難地往前行着,感覺自己右腿有點折傷,走起來有些鑽心地痛。
他漫無目的地在黑夜裡行走,心裡只祈禱着一件事,他的女人他的孩子能平安。
如果可以,他願意用他的生命,他的無盡財富來換取,哪怕是這個父皇要他定要護住的江山他也可以拱手相讓,花道雪和未出世的孩子纔是他現在最親的親人,是比他生命更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