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盈袖回到二皇子府時,已是華燈初上。
剛下馬車恰遇二皇子回府,雙方遇了個正着。
東盈袖身邊服侍的丫鬟上前對二皇子施禮,“殿下,夫人回來的晚了些。”
二皇子下了馬,把繮繩丟給下人。
“回來了?”他看向東盈袖。
東盈袖頭上戴着斗笠,罩着白紗,他看不到她的臉。
“事情辦的怎麼樣?”
丫鬟低了頭。
二皇子一見立時有些不悅。
“慕朝雨沒有答應你?”
東盈袖身體瑟瑟發抖,“我,我求了他,但是他卻不肯應。”
二皇子冷哼了聲:“看來慕朝雨是個明白人,比本殿要看的清楚,早知你是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早早的把你棄了纔是明智之舉。”
東盈袖身子一僵。
她怎麼就水性楊花了,她不過是想尋個更好的夫婿而已,再說她除了二皇子外,並沒有委身給其他人過……
她又是委屈又是氣憤,要不是身邊丫鬟扶着,險險就要癱倒在地。
二皇子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轉身進了府。
“夫人請回吧。”丫鬟冷聲道。
不容她拒絕,直接把她攙扶進了府門。
“我,我還可以去勸勸父親,請二殿下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東盈袖回過神來,向着二皇子的背影叫道。
可是不管她怎麼叫嚷,二皇子也沒有回頭。
身邊的丫鬟們一個個眼神不屑。
“夫人您就別再費勁喊了,二殿下有事自會召您過去,您還是回去歇息吧。”
東盈袖被丫鬟們推搡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進了屋,茶是冷的,屋是空的,就連她從孃家帶來的貼身丫鬟都不見了。
“來人!”她喊了幾聲仍不見人。
她指使不動皇子府的下人,難道還使喚不動她自己的丫鬟不成!
東盈袖摘了斗笠,怒衝衝出了門,“人都死哪去了!”
她陪嫁過來的丫鬟連個人影都不見。
“夫人,您在找什麼?”一名皇子府的丫鬟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
“人都哪去了?”東盈袖喝問。
“夫人問的是誰,奴婢就在這裡呀?”
“我……我問的是我屋裡的那些人!”
“以後夫人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奴婢就是了。”
東盈袖愣住了。
“你,你什麼意思?”
丫鬟擡起頭,大膽的直視着她,“二殿下說了,夫人這邊院子伺候的人太多,日後殿下娶了皇妃進來不合規矩,所以就把多餘的人趕出去了,以後夫人有什麼事只管招呼奴婢……”
丫鬟後面說了些什麼,東盈袖全都沒有聽清,她只覺得腦子裡嗡嗡作響。
二皇子居然把她身邊所有的親信跟心腹都趕走了……從今以後,她就只能使喚皇子府的下人了……
二皇子此舉再清楚不過,他要把她孤立起來。
東盈袖無力的癱倒在門口。
院子裡的丫鬟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她在地上坐了許久也無人理會,最後還是她自己踉蹌着爬起來,失魂落魄的進了屋。
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嗎?
她本以爲逃離慕朝雨就能得到更好的,但是她錯了。
是她的錯,看錯了人,選錯了郎君。
東盈袖撲倒在牀上,放聲大哭。
與此同時,東將軍府。
二皇子連夜趕到將軍府門外時,正好看到一輛馬車停在府門口,馬車上插着個小旗子,上面寫着:久久堂。
一位醫館夥計正在和將軍府的門房說話,並將手裡捧着的盒子交給對方。
二皇子來到門前,讓身邊的小廝前去通報:“二殿下求見東將軍。”
將軍府的門房見了二皇子恭敬的彎下腰,“殿下來的真不巧,我家將軍不在。”
二皇子皺眉,”這麼晚了不知東將軍去了何處?”
“福郡王世子下了帖子,請東將軍去喝茶。”
聽了這話,二皇子心裡不由得一跳。
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慕朝雨是來勸解東將軍留在京城的。
雖然東盈袖說她失敗了,慕朝雨沒有答應她,可是誰又能看得懂他的心呢,許是慕朝雨爲了面子不肯應她,心裡還是在意着她的。
二皇子越想越得意。
只要東將軍能留下來,他就不愁日後軍權到不了自己手。
醫館的夥計又和門房說了幾句,轉身離去。
二皇子盯着門房手裡拿着的小盒子。
“這是什麼?”
門房笑着把盒子收好,“這是福郡王世子送給我家將軍的藥,要去長洲國的話一路上恐會有不少風險,郡王世子仁義,主動給我家將軍制了藥,過幾天還會陸續有藥送來……哎,要是我家小姐當初能嫁過去就好了……”
門房絮絮叨叨的,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二皇子的臉色。
慕朝雨居然主動給東將軍制藥……也就是說,他不但沒有勸解東將軍留下來,而且還主動提供幫助,讓其能順利到達長洲國。
二皇子板起面孔,周身氣息冰冷。
將軍府的門房仍在滔滔不絕,“郡王世子真不愧是妙手先生,要不是他的藥,我們將軍府也不會有現在,可惜我家小姐沒福,看不到郡王世子的好……哎?二殿下,您不是要找我家將軍嗎,您怎麼走了?”
二皇子怒衝衝轉身離開,他若是再聽門房說下去,很可能就要控制不住出手打人了。
將軍府的下人們都是傻子嗎,不知道他們小姐嫁的是誰?還當着他的面數落東盈袖嫁錯了人,他們就差明着說東盈袖眼瞎了。
當他這位皇子是不存在嗎!
看着二皇子帶人縱馬離去,門房冷笑了幾聲,拿着裝藥的盒子進了府門。
“老爺,二殿下走了。”
東將軍接了藥盒,打開看了看,長嘆了聲:“果然還是世子懂老夫。”
門房擔憂道,“老爺您這麼安排,二殿下會不會遷怒小姐?”
東將軍苦笑,“二殿下是個什麼樣的人,早晚盈袖會自己看出來,有些夢也該醒了。”
“老爺若是真去了長洲國,小姐她可怎麼辦?”
“她若真是個有骨氣我自然會幫她,可她若是仍執迷不悟,就算我是她爹,也難以幫到她。”
久久堂醫館。
夥計回來向餘玖回話,“藥已經送到東將軍府了。”
餘玖這才稍覺安心。
東將軍與她見面的次數不多,但是她能感覺得到,那是個正義感極強的老爺子。
平心而論,她也不希望看到他在長洲國遇險。
所以慕朝雨制了藥後,她主動派人送過去。
“小鳩姑娘,有人求診。”門外有夥計傳話。
一聽說來了病患,她馬上就來了精神,“請到診室吧。”
一旁夥計提醒,“小鳩姑娘,時候不早了,世子還在等您回去呢。”
“等我先處理完這個就走。”餘玖進了診室。
診室的椅子上坐着一個人,身上裹着件薄薄的黑色披風,聽見腳步聲向她轉過頭來。
露出一張少年稚嫩的面孔。
餘玖愣住了:“……謝竹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