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他也跟着坐起來,將郭紹永的事情大略說明。

這個色情狂!她氣呼呼的。

“我與曾跟小桃花有染的多名皇親談過,他們都曾從他手中買消魂丹,我也找來郭紹永,他沒有否認,說他用得很兇,就四處找人到青樓收貨,因獨樂樂不如衆樂樂,他就轉賣一手。”

“所以他沒問題嗎?”她好奇的問。

“當然有,我跟奇霆幾乎可以肯定他就是製造消魂丹的人,只可借雖然我們的人這幾日都盯着他,但他太狡猾,都被他溜了,自然也找不到製造的地方。”

“郭紹永……”她咬着下脣,逼自己好好想想睛子曾經埋下的伏筆,在書中有關他的所有橋段……她眼睛倏地一亮,“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

“是私人經營的綢緞坊,他曾經跟一名綢緞坊的負責人在青樓相遇,兩人文換了一個詭稽帶笑的眼神,然後,在一名青樓姑娘的房裡,他拿走了十瓶的消魂丹,我想想,青樓老鴇是怎麼叫他的?對了!”魏樂織坊的大當家“!”

他難以置信的看着她,“你怎麼會知道?”

她粉臉一紅,“啊、呃——就,就是八卦,你不知道市場最厲害了,什麼消息都有,你快點去查,一定是魏樂織妨。”因爲晴子也只有點出這個地方來。

雖然還有好深的疑問,但事有經重緩急,他連忙下牀,在她的幫忙下,很快的穿妥衣裳,因爲入冬了,她連忙再爲他套上暖袍。

她的心情很激動,也好興奮,她幫上忙了耶!

但許是太興奮太急了,程晏焄出門後,她才發現他最珍貴的荷包不知在何時掉出口袋,此刻,正靜靜的躺在牀下呢。

她彎腰拾起,小心的擦拭,“母妃,我這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妻子,總算能幫相公一點忙了。”她微笑的再摸摸荷包後,纔將它放到櫃子的抽屜裡。

現在就等着老公忙完消魂丹的事,他就會好好陪她了。

接下來的事件發展,讓程晏焄忙得沒法子回家,因爲知道荷包對他的重要性,蘇芷昀便派了管事拿荷包去給他,但因爲沒碰上,所以,管事還是將它拿回來,由她保管,不過,管事告訴她,他有留話給宮裡的人,讓十一爺不必擔心荷包丟了的事。

現在,她只能等待。

程晏焄的確很忙,在陪陪監視魏樂織坊後,他們逮到了郭紹永,再一舉進入織坊,查到了相關的人證、物證,當然還有在地下密室的煉丹藥房。

而從買賣的帳本明細裡,他們竟赫然發現名單上有宮裡的老太監,那是當今皇后娘娘身邊的紅人。

“怎麼辦?”連皇后都淪陷,潘奇霆真不知該說什麼。

“享告皇兄,王朝不能有這樣的國母。”程晏焄冷凝着一張俊顏,看着仍怒視着他的郭紹永,“你真的是敗類!”

丟下這句話,他拿了事證前往宮中,潘奇霆則繼續處理一干罪犯。

而皇宮裡,早一步得到魏樂織坊被查破的老太監,在一得知在外替他跑腿的江湖人所告知的消息後,就趕忙通知皇后。

老太監看着臉色蒼白的皇后,再看看正等着指示的兩名黑衣人。

“十一爺果真不是省油的燈!”她眼神紊亂,心亂如麻,她死定了!死定了!

但是,她不甘心,她這一生過得不幸福、不快樂,貴爲皇后,就連個王妃也好過她——

是了!她要死了,她也不要程晏焄好過,她要他抱憾終生,要他痛苦一世……

她從梳妝櫃裡拿出兩盒價值連城的珠寶,交到兩名黑衣人手上,交代了一些話後,看着兩人領命而去。

“你也去吧。”她示意老太監去逃命,然而老太監也知道自己沒活路了,“奴才先去竟泉等候主子吧!”他拿起隨身所帶的匕首,抹頸自盡。

她看着斷氣的老奴才,深深的吸了口氣,後宮之罪,還有偷情之罪,她是死路一條,但會有人陪葬的!

她拿了條白綾,往上撇到樑上打個結後,站上矮凳,再將脖子套講白綾內,踢倒了矮凳……

天空一彎明月如溝,卻又烏雲密佈,周亮一下子現身,一下子又被遮掩在厚厚的雲層後,這個忽明忽陪的沉靜冬夜,莫名地比平時多了抹陰森。

咻咻咻,多名黑衣人形如鬼魅,快速的往禾越府的主院拔油。

屋內的蘇芷昀正難以入眠,天氣凍寒,雖然有暖爐,但一想到丈夫仍在外原本就不多的睡意又更薄了。

只是,外面怎麼有奇怪的聲響?像潑灑水的聲音……她從牀上起身穿好鞋子,正披了外衣要出門,驀地,火花四起,房間四周一下子就陷入火海之中。

失火了!她嚇到大口大口的吸氣,不對,她得趕快跑到外面去!

她連忙回身到放置着洗臉架的銅鏡前,弄溼毛巾後搗住口鼻,再壓低身子……

然後呢?!要冷靜!對,冷靜,可是,四面都是火啊。

天啊,哪有這樣的劇情?別開玩笑啊!晴子不是一向很陽光的,何曾這麼黑陪、玩這麼大?這是活生生的火,會燒死人的呀!“煙好大!咳咳咳……”

“快救火啊,王妃在裡面呢!”外面傳來一陣陣的**聲。

不一會兒,兩名侍從衝進火場來,拿了溼被子包住她後,再施輕功飛掠而出。

“王妃,你沒事吧?”

“真嚇死我們了,王妃!”

小姿、小蝶,還有管事等人都團團的圍住她關切,卻見她臉色突然一變。

不對啊,母妃的荷包,那是親親相公最寶貝的東西,會被燒掉的!

“王妃……王妃?!”

衆人還來不及反應,她又披着溼被褥衝進了大場。

“王妃是怎了?!怎麼又進去啊!”衆人又急又慌,但想再衝進救人,火舌已隨風竄升,熱氣更是逼人,他們不得不往後退。

小姿跟小蝶還想拼死衝進去,然而火燒得實在太旺了,她們硬是被拉了回來,只能抱着彼此大哭,“怎麼辦?怎麼辦?”

房裡,蘇芷昀忍着熾烈的高溫,憋着一口氣真衝到立櫃前,拉開抽屜,一見荷包仍安好,她鬆了口氣,但一回身……好多的火跟煙啊,怎麼辦?往哪裡走?她開始驚慌,神智也逐漸渙散。

此時,程晏焄正乘坐馬車從宮中返回禾越府,他莫名的心神不寧,心臟不規則的抨抨跳動,然後,他看到了陪夜中的火光。遠遠就可看到某個地方正烈掐沖天,而那個方向是——禾越府!

他臉色巫變,打飛馬車垂簾,施展輕功快速的朝府中飛掠而去,一進禾越府,才發現竟是他們的房間陷入一片大火,他臉色蒼白的急問:“王妃人呢?”

“在裡面,她不知怎麼的,明明被救出來了,卻突然又跑進去,火太大了,嗚嗚嗚……奴婢們都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小姿跟小蝶都淚如雨下。

他臉色一凜,拿了溼透的被褥包住自己後,不顧衆人的叫嚷聲,快步的衝進火場,只見火焰熊熊,四周還不時響起畔畔剝剝的木頭燃燒聲。

“芷昀!芷昀!回答我,你在哪裡?”他大聲吼叫。

煙霧太多,烈掐又不時的亂竄,過熱的空氣與煙霧讓他感到幾乎窒息,而有些地方的梁木已經開始坍塌。

“我、我在這裡……”一個虛弱的聲音陡然響起。

他沿着聲音尋到在立櫃後方的她,只見她靠坐在後方牆面,火舌已竄燒到她附近,她在擠進身來時,顯然有跌傷,左肩衣袖有勾破痕跡,還染上了鮮血,而她手裡緊緊抓着的竟然是母妃做的荷包!

他的心猛地一痛,眼眶一紅,“你就是爲了這個拼命又跑回來嗎?傻瓜!”

“它是母妃……留給你……獨一無二……的東西啊。”她硬是擠出笑容,但她好難受、好難受啊,眼前突然一黑,她昏厥了過去。

程晏焄臉色倏地一變,收好她用生命救回來的荷包放妥在胸日後,迅速得她背在身上,再披上那條溼被褥,看了看,四周已陷入一片火海,只有——

他單掌往上方一擊,頓時,力逾萬鈞的掌風呼呼作響,上方屋檐梁木轟的一聲碎裂而開,他揹着她飛身而上,避開火焰、木屑飛掠,再一個旋身落地。

“十一爺!”

“王妃!”

衆人紛紛趕至,拉開兩人背上的溼破牀褥,就見他將蘇芷昀抱在環裡,害怕的喊着,“芷昀、芷昀……”

但蘇芷昀臉色灰白,毫無反應,有人忍不住痛哭出聲。

他眼眶汪紅,咬咬牙,心急如焚的大吼,“大夫!快叫大夫來!”

“王妃一直昏迷不醒,不知道是不是吸進太多的濃煙,現在只能等了。”太醫歉然的說了這句話,無奈的回宮。

禾越府內,主院的屋子已燒得面目全非,此刻,程晏焄已移身到府內的西院牀上躺着他最深愛的女人。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芷昀肩上的傷已好,但她就是沒醒,蒼白的臉龐,虛弱的身子,幾乎要將他的心給撕碎了。

對於消魂丹後續的事,他不在乎了!不管是皇后自盡,對外稱她是暴斃而亡,還是小桃花的屍體被發現,或是郭紹永製造及販賣消魂丹一事爆出後,連平郡王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在做這門生意的事,都無所謂……

好友過來探望,皇兄也過來探望,但芷昀就是沒醒過來。

他什麼都不在乎了,他只要她快醒過來。

皇帝沉沉的吸了口氣,看他一雙眼睛只看着蘇芷昀,人也愜悴許多,伸手拍拍他的房膀,“別累壞自己,她很需要你。”

“臣弟知道。”他嘶啞着嗓音道。

他送走了皇帝,日子仍是一樣,一天一天的過了,她還是沒醒來。

這個靜謐的夜晚,星空閃爍,光禿禿的樹枝上都結上一層層的冰霜。

強烈冬風吹來,樹枝被風兒任掃,發出咻咻聲,某個不遠處,樹上的雪堆落下,發出砰的一聲。

怎麼這麼安靜,明明是過年啊。

禾越府內,大紅春朕貼上了,紅燈籠也高高掛了,卻仍然沒有半點過年的氛圍,因爲府內上上下下都是憂心仲仲,遠處傳來的鞭飽聲、互道恭喜的歡笑聲,在此刻聽來更教人心酸難過。

奴僕們經過西院主屋的窗戶,總會看見程晏焄靜靜的坐在牀邊,陪着蘇芷昀,讓人看了極爲不忍。

“怎麼會這麼靜呢?芷昀,太醫說你身子無患了,怎麼還不醒來?”程晏焄邊說邊將柔軟保暖的絲被輕輕的爲她拉妥,就怕她凍着了。

“太醫沒轍,潘奇霆交友廣闊,找了山中奇人、得道高僧,想以另一個方式來喚醒你,結果怎麼着?他們竟然都說你的魂不在這個軀殼裡了?這是真的嗎?”

一天又一天的,程晏焄靜靜的陪伴妻子,替她擦澡、替她搓揉身體、手腳,好活絡筋骨,他也與她對話,彷彿她都能聽得見。

“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是有問題的,一個人從樓梯摔落下來,個性就有了南轅北轍的改變,還有一手好廚藝,沒有官家千金的嬌弱,更是出乎意外的堅強、執着。”他突然笑了起來,“就連我奇霆都難以查出的秘密,竟然也能由你口中得知,你知道嗎?我心中很早就隱隱就覺得你很特別,但我一點也不想知道答案,我只要你回來,再回來我身邊就好。”

他伸手輕經的撫着她蒼白卻依然美麗的五官,“母妃已走,我不能再失去你啊,芷昀你在外面玩夠了,記得要回來這裡,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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