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遇染最是不喜歡面對這個老頭子,今天是沒有辦法,自己送上門來的,事不解決的話,他哪怕是現在脫了身,那以後也是會有一堆的問題。
何況,他現在的確是很想知道,這個老頭兒到底是掌握了什麼證據,看樣子擺明就是有備而來的。
“你想和我說什麼?”他率先開口。
沈華林從窗口轉過身來,眸光冷冷,哪怕是上了年紀,卻依舊是犀利無比,“致宸,這話應該是我問你的,難道你沒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他一張嘴就喊着自己“致宸”,看那樣子估計還沒有知道的最是徹底,但無疑就是在試探自己,鄭遇染哪怕是和沈致宸現在中間夾着一個雙情的關係,但面對沈家的問題上,他從來都是遵循自己的心的。
鄭遇染簡單又快速權衡了一下之後,當然是明智地選擇暫時不要再衝動,“我不太明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剛剛的事你要讓我和你道歉?”
他現在擺明還不想和沈華林明顯得太過明顯,其實他從來都是隨心所欲的人,不過眼下的情況已經是很不一樣。
如果他毫無軟肋,是去是留都是無所謂的狀態之下,根本就不會把任何的人放在眼裡。
但現在,他已經是有了渴望得到的,心裡更是很清楚的知道,如果沈華林真的知道這個身體有了這樣的精神問題,按照他那樣冷血無情的性子,肯定是會用最極端的方法,不是治癒,就是徹底驅逐。
他哪條路都不想選擇,至少現在,在自己還沒有計劃好可以徹底讓沈致宸永遠都無法醒來之前,他絕對不會再冒險。
“我沒有必要特地和你說對不起,因爲你我都知道,你剛剛是故意激怒我的,爲的,不就是看到我那樣的表情麼?”
到底是同一個人,一言一行,哪有那麼容易就讓一個不知到具體情況,只是憑着猜測就來試探的人看出什麼至關緊要的破綻來?
沈華林心裡又有些不太確定了。
他的確是懷疑,真的只是懷疑,因爲之前的那點東西,讓他一直都是寢食難安。沈致宸是誰?沈致宸是沈家子孫之中,他最是看重的一個,也許沒有當年的事,他一早就已經徹徹底底的放下心來,把長勝交給他。
但是他們中間橫着的是什麼,沈華林自己心裡有點數,只不過沈致宸這麼幾年來,很是安守本分,而且他8歲那年,沈家出了事,他也出了點事,之後也是斷斷續續的,似乎是忘記了不少的事,這些年在博遠也好,在長勝也好,展現出來的,都是商場上面的雷厲風行的手腕,爲人處世卻是非常溫和,對自己就算是帶着幾分疏遠,但也算是尊重的。
當然這些,沈華林自己心裡一直都是有所拿捏的。
現在一想,如果他並沒有真的忘記一些事呢?那麼……那種情況之下,也不是不可能讓他的精神有所衝擊。
沈華林越想越是覺得心驚,一瞬不瞬凝視着自己的孫子,卻是見他眸色平靜,眉宇間雖是隱藏着幾分不耐,卻也屬於是正常神色。
鄭遇染哪有什麼耐性,沈華林長久不說話,那種試探的眼神太過鋒利,讓他非常不舒服,“你這麼大費周章的讓我留下來和你談一談,難道就是這樣看着我?”
“我想和你聊一聊你母親。”沈華林忽然開口,語氣涼薄至極,眼神依舊是毫不避諱的探究。
鄭遇染眉宇間頓時風雲驟變,五官上的表情也是顯而易見的不悅,不過有了先前的教訓,他現在至少不會莽撞的立刻衝上去再揮拳相向。
他性子的確是暴戾,但絕對不是沒有腦子的人。
“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想和你聊到她。”他嚥下了後頭的那聲嗤笑,眯着眸子,“怎麼,你今天讓我過來吃飯,還特地叫上了雙情一起,就是爲了讓我感覺到如此的難堪?還是你這麼多年來,突然就覺得很想要和我緬懷一下過去?”
“你8歲的時候出過事,有些事你都忘記了,不是麼?”沈華林垂眸片刻,然後坐了下來,擺明了今天一定要挑破這個話題,“我知道你心裡對我肯定是有怨恨的,只不過我一直都以爲,你是真的忘記了一些事,現在看來,你似乎都記起來了?”
這話如果是對沈致宸說的,他估計就要承受不住了吧?
當然——那些破碎的記憶不是在他的人格上消失了幾塊的話,哪能夠組織出來他這樣完美的鄭遇染?
說起母親……對沈致宸來說,那就是不能觸及的禁區,但對他鄭遇染來說,不是不能去面對的,因爲所有的一切,他是最清楚的人。
當他承受了那些痛苦,那麼就會無堅不摧。
沈華林這一招不知是誰教的他,知道知道問題所在,還找準了要害就直接下手,鄭遇染心中冷笑,臉上的表情越發的漠然,“我想不想得起來,這很重要麼?”
“致宸……”
“其實你到底是想要和我追憶一下我的母親,你當年的兒媳婦,還是想要側面的來試探一下我到底是不是真的記得所有的事?”鄭遇染這話一出口,沈華林的面色就鉅變,“你是因爲害怕吧?”
片刻之後,他雙手撐着桌面,才顫抖着聲音,似乎還有些不敢置信,“你真的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所以你很害怕我有一天突然剋制不住自己就捅出去了當年的一切?”鄭遇染上前兩步,人斜斜倚在了書桌邊緣,蹙眉看着沈華林,決定速戰速決之中的話,似真似假,當然也就他自己心裡最清楚——
“其實你何必特地來試探我什麼,難道我的母親,我應該忘記?這麼多年來,她的忌日我幾乎是不參加,但每年一束滿天星,除了我還能是誰朝她的墳頭送?這次的婚禮我也是聽從了你的意思延遲了。我這麼聽話,難道沒有能夠讓你稱心如意?哦,我想起來了,那次我和你張嘴跟你要長勝了吧?”
鄭遇染說到這裡,嗤笑了聲,聲音越發冰冷不屑,“其實長勝誰不要?沈家哪個人擠破了頭不是爲了得到長勝?爺爺你年紀也大了,其實應該是怎麼樣的,就是怎麼樣的,我和雙情結婚了之後,那10%的股份自然就是我的,到時候難道你是希望我聯合外人一起攻擊你的長勝,然後再坐在長勝總裁的辦公室位置上,而不是你親手交給我,還可以頤享天年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