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週,這座城市更加熱鬧了,人聲鼎沸,車水馬龍。這八年來,這座城市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連他們別離的那個公園也拆了,但那又怎麼樣,那些已經植根於他們回憶深處的東西是任何事物都無法撼動的。
杜思瑜從昨天回來就一直窩在家裡看視頻,本來想送李墨辰去機場,但他以登機時間太早拒絕了。她一覺睡到正午,睡眠質量卻是極差,頭也昏昏沉沉,沒想到李墨辰不在身邊反倒還睡不安穩了。
她打開冰箱門,發現裡面只剩昨天晚上吃剩的半個披薩餅,她嘆口氣,又把冰箱門給關上。
“以後想吃什麼告訴我,我願意當你一輩子的煮夫……”
她躺在沙發上傻笑,現在她就開始想李墨辰和他做的飯了。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一個男人的胃,這句話在女人身上一樣適用。
杜思瑜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着,本想叫周容出來逛街,後來想到黃金週各大商場肯定人滿爲患,趙宜軒肯定不會同意周容出來的。她笑笑,周容現在可是個寶,趙宜軒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着手裡怕摔了。
準媽媽現在應該很幸福吧……
她順着美食街向前走,直到在一個玻璃窗前,看到一對男女。她吃驚地駐足不前,那是……秦合和程頤纖?!
偶遇還是約會?
秦合在和程頤纖眉飛色舞地說着什麼,程頤纖則是不鹹不淡禮貌地應和着,嘴角依舊掛着一抹微笑,不過那微笑看上去很勉強。
杜思瑜正準備離開,看到秦合對自己打手勢,要她進去和他們一起吃飯。
“杜思瑜,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瞎逛?”
杜思瑜淡淡回答:“嗯。”
她走到秦合旁邊坐下來,和程頤纖面對面坐下。
“墨辰哥呢?”
“出差。”
秦合一臉驚訝:“程頤纖,你和李墨辰很熟?”
她小心地瞟了一眼杜思瑜,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算是吧……”
秦合仔細觀察程頤纖的反應,總覺得這幾個人的關係不簡單。聽剛剛程頤纖那麼問,那難道……
“杜思瑜,你和李墨辰在一起了?”
“嗯。”
秦合恍然,怪不得沈昱澤“十一”還加班到那麼晚,原來借工作來療傷
程頤纖的嘴角僵了一秒,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更加甜美的笑容:“思瑜,昨天你上哪玩了呀?”
“爬山。”
秦合心裡暗罵杜思瑜沒良心,老大在獨自療傷,你卻逍遙快活。
他陰陽怪氣地問:“該不會是和李墨辰吧……”
杜思瑜覺得莫名其妙,和李墨辰爬個山怎麼了?
“嗯,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秦合看她一臉無辜,真想告訴杜思瑜真相,沈昱澤現在不跟她說肯定是有他的打算和想法,而且估計沈昱澤也不想他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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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沒問題,可是有人就有問題了……”
杜思瑜自動把這麼晦澀又無厘頭的話屏蔽了,低頭吃自己的飯。
氣氛一陣沉悶。
秦合不是一個遲鈍的人,從杜思瑜進來後,程頤纖就怪怪的,在提到李墨辰時,她的反應總好像在掩飾什麼……
“我們來聊一下李墨辰吧。”
在座的兩個女人同時靜止動作,擡眸望向秦合。杜思瑜眼裡是淡然,程頤纖眼裡有一閃而過的侷促不安。
秦合把這兩個人的反應收入眼底,更加肯定程頤纖和李墨辰有什麼了。
杜思瑜率先開口:“他是我男朋友。”
良久,程頤纖才輕聲應和:“是啊……”
她笑得苦楚,從十七歲那年見到李墨辰,就知道他心裡的那個人是杜思瑜。曾經無數次的幻想李墨辰有一天會看到自己默默的等待和付出,但他眼裡心裡全部都是杜思瑜……
我在你身旁,而你,卻在我遠方。
吃過飯秦合非要拉着她們去看電影,杜思瑜找藉口拒絕了,這正合他意。他確實是只想和程頤纖看電影來着。
杜思瑜一個人在商場裡閒逛,在賣童裝的樓層看到母嬰裝,這倒是適合周容,不知道有一天自己穿上這衣服是什麼時候呢?李墨辰會像趙宜軒對周容一樣對自己嗎?她失笑,和李墨辰都還沒有結婚。
她又晃倒男裝部,現在李墨辰可是標準的身材,不胖不瘦,比起少時的那個小胖哥看起來健康不少。杜思瑜本想跟他買一件衣服,可又不知道買多大尺碼。乾脆給他買條皮帶吧……
秦合在和程頤纖看電影的時候收到一條短信,沈昱澤叫他回家的時候順便給他帶一盒退燒藥。他搖頭,昨天晚上驟然降溫,沈昱澤在公司裡看文件不知不覺就睡着了,這樣不發燒纔怪。
要不打給她,要她送去?也許這比什麼靈丹妙藥都有效。
他走出觀影廳,撥通她的號碼,好久都沒有人接,他有些失望地掛上電話。不一會他手機想起,杜思瑜回撥過來。
“杜思瑜,你現在回家了沒有?”
“沒有,準備回家了。”
秦合自然地吩咐:“你去買盒退燒藥送到總經理家裡。”
杜思瑜後悔給秦合打過去,語氣也不太好:“爲什麼要我去?”
“沒看我正約會嗎?”
杜思瑜隱約聽到他那邊有音響嘈雜的聲音,估計他還在和程頤纖看電影。但她真的不想去沈昱澤家裡。
“我不知道他家地址,也不知道買什麼退燒藥好……不如叫他直接去醫院吧,這樣好的快。”
秦合一聽這話頓時替沈昱澤感到不值,要那個發燒的人是李墨辰她早跑去噓寒問暖了。
他帶着怒意:“杜思瑜,你怎麼這麼沒有良心,總經理平時對你也算不錯了,幫我去跑跑腿怎麼折煞你了?”
杜思瑜無言以對,秦合說的的確是事實。她想起上次他送來的海鮮粥和薄毯,那就當還他一個人情好了。
“行了,我這就去。”
杜思瑜把藥放進裝皮帶的袋子就按照秦合給她的地址去沈昱澤的家裡,那個地址很好找,是一個臨江的高級住宅。
既然是高級住宅,也不是閒雜人等想進就進的。杜思瑜跟門衛說了半天,才把她放進去。
她按響他家門鈴,響了好久都沒有人開門,既然這樣……她想自己也算是買了藥到了他的家,至於他不在家就不關自己什麼事了。
她轉身離開,走到離門大約兩米的位置,門突然開了。她又折回去。
沈昱澤穿着睡衣往臥室走去,聲音還帶着濃濃的鼻音:“怎麼這麼快就約完會了?”
杜思瑜愣了好幾秒,穿着睡衣而且還生病的沈昱澤好有親和力,跟平常凌厲的氣質截然不同。
他半天得不到迴應,在臥室門口扭頭看到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門口。他愕然,杜思瑜?是自己燒的出現幻覺了吧。
“呃,總經理……”
那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沈昱澤才相信真的是她來了。
“秦合叫你來的?”
“嗯……”
“進來坐吧。”
“哦……”
生病的沈昱澤看起來很沒有精神,說話都有氣無力,他不再理會杜思瑜就回到臥室去躺着。但他心裡好像泛起一絲微甜的情緒。
杜思瑜打量沈昱澤的家,房子很大,卻是一室清冷,總感覺少了那麼一點人氣和溫暖。
坐了半天她纔想起來自己是來送藥的,她從紙袋裡拿出退燒藥走進他的臥室。
沈昱澤閉着眼睛躺在牀上,臉上有不自然的潮紅,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很難受。
“你現在要吃藥嗎?”
“嗯……”他聲音比蚊子聲還小。
她又去廚房給他找水,但除了礦泉水根本沒有熱水。她在廚房翻箱倒櫃半都找不到燒水壺。她認命地嘆口氣,又下樓去附近的超市去買燒水壺。
當她買好燒水壺,燒好開水,又把杯子裡的開水變成溫水拿進他房間時,發現他早已經睡着了。
她把他叫醒:“吃藥了。”
沈昱澤翻了個身背對着她,也不說話,還用被子把腦袋遮住。
杜思瑜把杯子放在牀頭櫃,又耐心地用手拍他:“總經理,吃藥了。”
他不耐煩地坐起來,琥珀色的眼眸也是黯淡一片,整個人看起來病怏怏的。
杜思瑜覺得沈昱澤這發燒已經有點嚴重,連和自己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總經理,要不我們直接去醫院吧……”
“不去。”他堅決地回答,馬上又閉着眼睛躺了下去。
她像哄小孩子一樣:“好,我們不去醫院,那先吃藥吧……”
杜思瑜拿着藥,又把杯子遞過去。沈昱澤看一粒膠囊躺在杜思瑜的白皙的手心裡,還有一杯冒着熱氣的溫開水,他突然發現原來生病也是一件幸福的事。他配合地乖乖把藥吃了又繼續躺在牀上。
秦合只是叫她送藥,她還給沈昱澤端茶倒水,親自監督他把藥吃了。杜思瑜覺得自己已經超額完成了任務,既然完成了任務,那也是時候離開了。
“總經理……沒什麼事的話……”
杜思瑜打住了,她發現他正注視着自己。他面帶病容,呼吸極輕,眉頭似蹙非蹙,氣質憂鬱,彷彿隨時就要羽化登仙了。琥珀色的眸子裡還帶着乞求和生怯,彷彿是遭主人遺棄的流浪狗。
杜思瑜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分太混蛋了,誰沒有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而且那個人平常對自己還不錯,反觀自己,還推三阻四的。他生病了身邊連一個照顧的人都沒有……要萬一出了什麼事,誰去打120?
她聲音輕柔:“沒什麼事的話,你休息吧,有事再叫我。”
杜思瑜帶上臥室的房門走去客廳,壓根兒不知道沈昱澤望對着她的背影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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