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桐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走出醫院的電梯,正好迎面撞見楊飛。
楊飛接下部下報告,說在省人民醫院可以查到蘇總的門診記錄,他馬上就飛奔而來。
“師姐?”楊飛看着虛弱的蘇桐,心裡一咯噔,問道,“你還好嗎?”
蘇桐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有氣無力的問:“你怎麼來了?”
楊飛道:“省城只有這麼些醫院,我叫人全城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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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桐道:“你真是有心了。我幾次不見,你都會很快找到我。我是不是應該贊你一聲神通廣大呢?”
楊飛扶住她的手和腰。
“我不用你扶。”蘇桐輕輕掙扎了一下,沒有掙脫他的控制,也就隨便他了。
“你來醫院做什麼?”楊飛終於問出來了。
“明知故問。”蘇桐白了他一眼,“楊飛,我餓了,請我吃東西吧。”
“好,想吃點什麼?”
“我想吃粉。”
“可以,我帶你去,我知道哪家的牛肉粉好吃。”
“你可以親自下碗米粉給我吃嗎?”
“行啊,去我家吧?家裡估計有食材。”
蘇桐沒有反對。
回到省城的別墅,父親和哥哥都上班去了,家裡空無一人。
楊飛扶她在沙發上坐下來,道:“你坐會,我這就給你煮牛肉粉吃,我爸也喜歡吃粉,家裡肯定有——”
他打開冰箱,笑道:“真的有米粉。”
蘇桐靠在沙發上,看着他,問道:“如果孩子沒有了,你會不會殺了我?”
楊飛拿米粉的手一滯,緩緩說道:“孩子沒了,可以再懷,只要你身體健康就好了。”
蘇桐道:“楊飛,我配不上你。你甩了我吧。”
楊飛道:“昨天晚上,我花55萬拍下了一把白玉團扇,送給了陳沫。你別吃醋啊,她說了,等博物館建起來,她仍然捐出來,放在博物館裡。”
蘇桐道:“是嗎?挺好的。”
楊飛道:“昨天,我跟她說了一句話,愛情裡沒有對與錯,也沒有高與低,只有愛或者不愛。牛郎和織女配不配?不照樣流芳百世?”
蘇桐閉上雙眼,眼角因爲激動而輕輕的抽搐。
楊飛很快就下好了一碗牛肉米粉,端了過來,放在茶几上:“有點燙,你慢點吃。”
蘇桐慢慢的吃,說道:“我們在一起,你做給我吃的第一碗食物,就是牛肉麪粉。”
楊飛笑道:“是嗎?我都忘記了。”
蘇桐道:“你送我最珍貴的禮物,是我在花城,你給我帶了一個家鄉的雪人。”
楊飛道:“這個我記得。因爲我聽你說過,你喜歡看雪,而花城是沒有雪的城市。”
蘇桐吃着吃着,眼淚忽然啪噠、啪噠的掉進湯碗裡。
楊飛抽出紙巾,輕輕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說道:“師姐,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了,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我保證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蘇桐笑了笑:“楊飛,謝謝你。”
楊飛道:“這謝,有點莫名其妙。”
蘇桐道:“昨天晚上,我說了很多違心的話,其實都是氣話,醫生說,我這是孕期綜合症,會莫名的煩躁、焦慮、失眠、脾氣大。我說我離不開你,其實是真的,我已經習慣有你了。我不僅在物資上無限的依賴你,我在精神上更需要你。”
楊飛坐到她身邊,輕輕攬住她削瘦的香肩。
蘇桐放下筷子,依偎在楊飛懷裡,說道:“我等下就走了。”
楊飛道:“去哪裡?”
蘇桐道:“回去啊,難道住在你家啊?”
楊飛道:“我這邊還有點事,等我處理完了,就回桃花村去陪你。”
蘇桐擡起頭,輕輕撫過楊飛的臉,說道:“楊飛,我愛你。”
楊飛吁了口氣,笑道:“一直這麼恩愛,多好啊?以後我們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
蘇桐嗯了一聲:“再也不吵架了。我昨晚睡在公園那邊的別墅裡,我的行李都放在那裡,我先去那邊拿行李,然後就回去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嗯,我知道。”楊飛道,“我叫小雯和小燕子過來。”
“不用了,我等下叫她們直接去公園那邊等我。”
“那也行,你能開車嗎?”
“沒事的,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楊飛嗯了一聲:“我兩天一夜沒閤眼了,我得眯一會兒,你看,我的眼皮都在打架了。”
蘇桐緊緊抱住他,說道:“楊飛,別這麼賣力了,錢是賺不完的,身體健康纔是最重要的。你愛我,更要愛自己。”
楊飛吻了吻她的額頭:“好啦,我知道的。”
他的確是累壞了,送蘇桐出去,折身回來,上樓就是睡。
楊飛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他夢見全城的梧桐葉子全部落光了,地上也看不到一片葉子。
楊飛在夢裡,拼了命的尋找梧桐葉子,卻一片也找不到。
他忽然驚醒過來,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半。
楊立遠和楊軍相繼下班回來,看到楊飛從樓上走下來,都驚喜的笑道:“喲,小飛回來了啊!”
楊飛揉揉太陽穴,說道:“爸、哥,我回省城辦點事。”
楊立遠道:“我知道,你媽跟我說了。你今晚在這邊睡嗎?”
楊飛道:“不了,我還有事。對了,爸,要給你們請個保姆嗎?”
楊立遠道:“不要,請什麼保姆啊?我和你哥,都是在單位食堂吃了飯纔回來的,只有早餐纔在家裡做碗牛肉粉吃。”
楊飛喔了一聲,打電話給蘇桐,結果又是關機了。
他倆這一路走來,有過不少磕磕碰碰,但最大的一次,還是昨天晚上那件事。
不過,楊飛相信,蘇桐還是蘇桐,既然和好了,那應該沒什麼事了。
難道是手機沒電了?
楊飛又打給小雯。
小雯回覆說,不知道蘇姐去了哪裡,今天一天都沒有接到過蘇桐的電話。
楊飛預感到不妙,這才發覺,今天的蘇桐,表現得很反常!
“哎,小飛,沙發上怎麼有封信?是你的嗎?”楊軍剛坐下,在找電視遙控器時,發現了一封信。
“信?”楊飛接過來一看,信封沒有封口,封面上也沒有寫任何字。
他抽出一張信紙,展開來看。
“楊飛,我走了,這次是真的離開了,你不要再找我。當你不再愛我時,我的愛已經成爲負擔。”
“親愛的楊飛,所有的愛情,走到最後,都不能回到最初的美好,這也許正是愛情的奧義。”
“謝謝你讓我明白,人生不是隻有愛情就夠了,也謝謝你讓體會到了愛情的美妙。感謝你六年來對我的愛護和照顧。”
“今天起,我轉身就是天涯,不管未來怎樣,請你記得,時至今日,我一往既往的愛你。”
“從此一別兩寬,望你前程似錦。莫思念莫懷念,望安好望平安。再無往昔今時異日,再無我。再見,我亦如是。”
信,從楊飛手間滑落。
這一次,那個曾經深愛入骨的蘇桐,帶着她的愛和痛,真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