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被流放的病人不能逃出去嗎?”我問道。
“逃不出去,刑天先生,那個小鎮三面是高山,上面白雪皚皚,只有正南面能出去,當時出山的道路上佈置有教廷的軍隊,出去就是死。”教授回答道。
“麻風病是一種致死率很高的病,那怕活下來的,也會失去勞動能力,在那種荒山中能活下來幾乎不可能。”我看着馬丁教授,把話說的很委婉,其實就是問他,他的先人是怎樣活下來的。
馬丁教授用着複雜的目光對視着我,估計是悟出了話中的意思,他沉默了一會後,長長的舒出一口氣,好像是下定了決心般,然後才說道:“保羅警官,我下面說的話,不一定是真實的,這是我年輕的時候聽我父親講的。”
“馬丁教授你能說出小鎮的隱秘是對我們警方莫大的幫助,你放心吧,你的話我絕對會保密的。”保羅警官保證道。
“好吧,我也是從小鎮中脫身了,它的種種罪惡都與我無關啦。”馬丁教授坐直了身子,“麻風病在幾百年前是一種可怕的疾病,那怕是上世紀的時候,都無法有效的治癒,絕對是一種恐怖存在,...當初被送往小鎮的人很快都會死亡,那裡沒有藥,沒有醫生,沒有護理,送往小鎮只是體面且看似人道的死刑罷了。...無數的麻風病人死在那裡,只有極少數的病人能倖免,但是他們的面容都毀了,如同惡魔一般,根本不敢離開小鎮。但是...希望之光在一百多年前的一天忽然降臨到了小鎮上,一位年輕的神父來到了小鎮,他是位健康強壯的年輕人,所有人都不解他爲什麼要自告奮勇的去小鎮。”
“難道原先在小鎮上沒有神父嗎?”我打斷了教授的話,問道。
“沒有,沒有一位神職人員願意去哪裡佈教,宣揚主的福音,所以小鎮也被稱爲神棄之地,哪裡是連主都不願意看一眼的悲慘之地。”
“那麼那位神父去了後,他做了什麼,不會是把所有的麻風病人都治癒了吧?”我猜測道。
“年輕人,你很聰明,確實如此,...這位神父很偉大,他在小鎮上傳播福音,帶給人們希望,但是他的能力有限,無數的病人在他身邊死去,或是毀容變成了如惡魔般的醜陋,這讓他無比的傷心難過。”
馬丁教授說到此處忽然停住了,神色複雜,帶着些許憂傷以及對高尚事物的崇敬之情。
我感覺到了氣氛的忽然間壓抑,...這位神父是如何治癒小鎮居民的疾病?難道他發明了麻風病的特效藥?...但是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這樣的豐功偉績早就應該大書特書啦,根本不會隱瞞着不講,而且小鎮上的居民對於自己過去先民們的遭遇很敏感,他們是在刻意的迴避着什麼。
“那位偉大的神父到底做了些什麼?”我沉聲問道。
“他不是醫生,是位神職人員,他不會用科學的方法治癒疾病,最後他向主祈禱,在一個小山頭上,對着羅馬教廷的方向不斷的祈禱,他希望引發神蹟,讓小鎮的居民們從恐怖的疾病中解脫出來。”
“難道主降下了神蹟,響應了這位神父的禱告?”我迫不及待的問道。
“沒有,刑天先生,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我的故事就如同童話故事般美好了。”教授的神色嚴肅。
“那他是...”
“他在向主祈禱後,沒有獲得任何的迴應,最後他一怒之下,向地獄的惡魔祈禱,希望惡魔顯靈,拯救小鎮的居民。”
“向惡魔祈禱?這也能行!”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這沒什麼奇怪的,親愛的!地獄的惡魔本來就是一羣墮落的天使,主的大天使路西法因爲背叛了主,而墮落到了地獄,他的追隨者也一起去了地獄,他們是主的叛徒。”珍妮在一旁說道。
我靠,原來這個地獄是你們的主的手下建立的啊,看來你們主果然要對這個充滿苦難的世界負責了。...我在心中無聲的吐槽道。
“難不成最後惡魔顯靈了,拯救了小鎮的居民?”
“是的,刑天先生,神父向地獄的惡魔禱告,很快就獲得了迴應,惡魔提出了條件,願意幫助神父實現願望,但是必須要讓神父...”教授說到這裡又一次停住了。
故事正是最精彩的時候,馬丁教授的停止讓我很窩火。
“教授你繼續講啊,惡魔要讓神父付出什麼代價?”我急急的問道。
“惡魔要讓神父變成一隻惡魔,...而心懷大義的神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最終神父成了可怕且醜陋的惡魔,而小鎮的居民獲得了救贖,他們的疾病神奇般的消失了,因爲疾病而毀去了容顏的人們也恢復了。”馬丁教授說完後,沉重的低下了頭。
故事就這樣結束了嗎?不對...還有最最關鍵的一點。
“那位變成了惡魔的神父後面怎麼樣了?”我凝望着馬丁教授。
馬丁教授擡頭看着我,那蒼老的眼眸在晃動,他在猶豫...“不知道,這個神父後來去向不明,也許下地獄了吧。”
“下地獄...”我喃喃自語。
“抱歉,時間很晚了,我有早睡的習慣,先行告辭了。”忽然教授起身要走,...這也太匆忙了吧,不過我看見他的神色不對,彷彿有着一種沉重的負罪感。
“教授,很感謝你的故事,很精彩,我被那位神父深深的感動了。”我起身送別教授。
教授剛要踏出門口腳步停下了,回頭看了我一眼,“如果故事就此結束就非常完美啦,雖然有人犧牲了。”
莫名其妙的說了這一句話後,馬丁教授急急的奔出了房間,然後沉重的踢踏踢踏腳步聲遠去了。
“這個教授隱瞞了許多東西,親愛的,我們快點回小鎮吧。”珍妮起身凝望着遠去的教授。
“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兩位還是在這裡住上一晚吧。...明天一早我就開車送兩位回去。”保羅警官勸道。
這時我看到珍妮的嘴脣抽動了一下,好像要說些什麼,不過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