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沒進食,池景鳴拖着虛弱的步伐走進餐廳的時候,連服務生看他的目光,都滿是質疑和嘲笑。
若是以往,池景鳴一定會揪住對方的衣領,跟他理論個一清二楚,可是今天,池景鳴看都沒多看一眼,就擡腳走了。
拿起餐盤,池景鳴挑自己愛吃的選了很多,從人來人往,吃到零星幾人,湯足飯飽以後才離開餐廳。
回到房間,池景鳴一個人坐在窗前的地毯上,想了很久很久。
池正宏入獄了,有生之年怕是出不來了,而王琳,死了。
知曉這些事情的時候,池景鳴的心裡,全是對池景軒的恨,恨意滔天,深入骨髓。
可是這三天,時而昏迷時而清醒,池景鳴卻覺得,恨意都化作了愧意。
他年近三十,失去了母親,可是沈沁車禍身亡的時候,池景軒纔多大?
王琳偶爾和池正宏爭吵一次,他都能捂着耳朵躲到離家很遠很遠的地方去,那池景軒呢?
池正宏和沈沁鬧離婚鬧了那麼多年,池景軒生活在那樣沉重而鬱悶的家裡,有多煩躁?那時候的池景軒,又是多大?
而他,比池景軒小兩歲而已。
雖然心裡清楚,即便王琳沒出現,也會有別的女人,可是池景鳴依舊覺得心裡有個地方悶悶的,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再想到失去孩子的洛沛柔,那還是他的孩子,池景鳴忍不住再度紅了眼眶。
都說亡羊補牢爲時不晚,他現在彌補,還來得及嗎?
雙手抱頭,池景鳴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問着自己這個問題。
可是,沒有答案。
他不是池景軒,他永遠猜不到,池景軒在想什麼。
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天,傍晚時分,感覺自己體溫又升上來了的時候,池景鳴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起身出門,池景鳴腳步虛浮的進電梯出了酒店。
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道上,尋找着藥店,只覺得視線越來越模糊,眼見旁邊有個人影,池景鳴伸手抓去,撲了個空,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再醒來,入眼處一片雪白,空氣中,還帶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池景鳴知道,自己在醫院裡。
見他醒了,來查房的小護士聲音甜美的說道:“上帝保佑,你終於醒了。要不然,貝蒂奶奶又要找我們的麻煩了。”
說着,小護士徑直轉身走了。
去而復返,小護士攙着一個頭發灰白的老婦人走了進來。
“謝天謝地,上帝保佑,我的孩子,你總算醒了。”
老婦人笑着,走到牀邊,探了探池景鳴的額頭道。
“貝蒂奶奶,我先去忙了,等他的點滴打完,我再過來。”
笑眯眯的跟老婦人說完,小護士轉身走了。
貝蒂收回目光,看着表情有些呆愣的池景鳴,慈聲說道:“孩子,你生病了,不過,很快就會好了,所以,別擔心,上帝會保佑你的。”
“如果我做了錯事,上帝也會保佑我嗎?”
腦海裡的疑問脫口而出,池景鳴看着貝蒂問道。
貝蒂怔了一下,笑容更加柔和了,“會的,上帝是最寬容最仁慈的,只要你誠心懺悔,他一定會原諒你犯下的過錯。”
誠心懺悔就可以嗎?
池景鳴陷入了沉思。
可是第二天出院的時候,看到遠處的那個身影,池景鳴的心頭,有些抑制不住的雀躍:雖然誠心懺悔不一定有用,但是將功贖罪,卻一定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