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說過的,絕對不會讓曉丹真的落到伍洛司的手中的,可是現在,一切似乎都變了樣。
“這個,我不知道。”小吳支吾了一下,不肯說下去了。
晚秋知道什麼也問不出來,纔要見曉丹的心也只好作罷,卻是忍不住的開始擔心她了。
她現在還好嗎?
如果她真的被伍洛司帶走了,現在應該是在去烏坎的路上吧?
那樣一個明媚如花的女子,一生都要留在那嗜血的地方嗎?
那真的好殘忍。
蜷縮着身子,曾經想過要離開的,他的房間,她留下來就是覺得彆扭,可是之前她都是睡在這的,一下子也不好說要去別的房間住,冷慕洵的人一定會奇怪的,也顯得她小家子氣了。
那一夜,她睡得極不安穩,夢裡,她好象又是回到了那張軟軟的舒服的大牀上,摟着被子,才覺安心。
卻不想醒來的時候,她真的就在牀上,身上蓋着空調被,房間內一室的幽靜,是他嗎?
她迷糊的掃向身旁,心卻突的一空,其實,腰上沒有他的手就證明他是不在的了,可她還是想要確認一下。
懶懶的躺在牀上,依稀還有他的氣息,他的那一側還有着凹陷的痕跡,他回來過嗎?
晚秋開始胡思亂想了,忍也忍不住的胡思亂想。
窗外,天已經大亮,陽光透過窗紗灑進室內,她的身子猛的一顫,這才反應過來天使的微笑要發作了,可是一旁的桌子上,再也沒有了那個每天裝着‘天使的微笑’的小袋子。
慌慌的跳下牀,他說過的,過了三天就不會再給她天使的微笑了。
可現在,他真的不給她了。
卻也沒有陪着她。
拿起手機按下了他的號碼,卻怎麼也按不下接通鍵,這個時候她打擾他似乎不好吧。
可萬一發作了,她要怎麼辦?
身子又是一顫,那是即將發作的徵兆。
指腹用力的按下,耳邊是悅耳的鈴聲,卻怎麼也無法疏緩她心底的緊張。
良久,手機突的被接起,她着急的道:“阿洵,我……”
“晚秋,是我,我是墨宇。”
她的心一震,手中的手機差點落地,她撥下的號碼明明是冷慕洵的,怎麼會變成是白墨宇的呢?
她想問,卻問不出來。
一切,只能等她掛斷了電話後再去查看通話記錄。
“晚秋,我在路上,一會兒就到你那裡了,你現在換好衣服到門口等我,到了,我們就離開。”
“去哪裡?”她狐疑,這難道都是冷慕洵的安排?
“去雨秋木材行,配方已經拿到了,他拿給了我,也配了藥,我陪着你一起戒……”
後來,白墨宇又說了什麼她一點也聽不清楚了,她的耳朵彷彿失聰了一樣,甚至不知道白墨宇是什麼時候掛斷的,只是耳朵裡一直響着盲音,刺耳而又讓她難過。
良久,她機械的放下了手機,然後換上了乾淨的衣服,短袖的襯衫和長褲,真的什麼也沒想,她甚至忘記今天才是她小月子的第二天。
拿着包走出房間,一點也不餓,她有些怕,害怕自己突然間的發作,那要怎麼辦纔好呢?
門外,守門的兩個漢子倒是沒有攔着她,但是,一個女傭卻攔在她的
面前,“太太,先生說你不能穿短袖的出去,你不能吹風,讓我把這件長裙子給你換上。”
“好。”她機械的應機械的轉身,然後走回房間,任由女傭爲她換上長裙,曳地的長裙,甚至可以蓋住腳面,再配上襪子和涼鞋,頭上蒙了絲巾,女傭這才引着她走出了房間。
只在他這裡做了一天的小月子,她就被他遺棄了。
呵呵,真的被遺棄了,他甚至沒有出來送她。
人就站在大廳的門前,女傭不許她出去,很快就聽到了車子的喇叭聲,那是白墨宇給她的信號,擡首望去,車子裡的男人正探出車窗衝着她的方向招手。
而守大門的人卻開了大門放了他進來,車子,徐徐停在大廳的門前,“晚秋,上車。”看到她全身的‘武裝’,白墨宇已經隱隱猜到了什麼。
被扶着坐上車子,她輕聲道:“走吧。”
白墨宇先是啓動了車子,在車子駛出那個園子的時候,才道:“去過醫院了?”
“嗯。”她輕應,目光的焦距聚集在車前的某一點上,怎麼也移不開。
“還疼嗎?”
“不了。”脣角彎成笑花,“我沒事的。”
“這樣也好,不然,等你戒好了,孩子也長大了,那時在做手術對身體的損傷更大。”白墨宇溫柔的對她絮語,“怕不怕?”
她徐徐轉首看着他的側臉,真好看的一個男人,“不怕。”有他在,她不怕吧,他也會陪着她一起戒了的。
“一會兒到了,你若是發作了,我可能要把你綁起來,你還在小月子,傷了身體做下了病不好,行嗎?”擔憂的問她,她卻想也不想的就點了點頭,“隨你。”
戒了就好,戒了就可以回去看詩詩和果果了,不然,她不敢回到孩子們的身邊,不想讓她們知道她們有一個吸毒的母親。
白墨宇看着她蒼白的臉色只以爲她是在害怕即將而來的戒毒,可是在開車,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很快的,兩個人便抵達了雨秋木材行,大門大開着,白玲玲正在做衛生,嘴裡還哼着歌,很開心的樣子。
年輕真好,可她,卻好象一下子老了許多歲,再也回不到那樣年輕的如初了。
“墨宇,你去哪兒了?”晚秋走得慢,白墨宇一腳才踏入門檻,白玲玲就迎了過來,手落在白墨宇的衣領上,“怎麼穿的,這都起皺了。”
白墨宇卻身形一閃,“別鬧了,晚秋來了,我們還有事。”
白玲玲這才擡頭看到晚秋,剛剛還溫柔的眼神一下子換成了探究的,“晚秋姐姐,你們有什麼事要我幫忙嗎?”
晚秋搖搖頭,“不用了。”
“晚秋姐姐,那你怎麼這身打扮呀,你不熱嗎?”
白玲玲這一說,晚秋才覺全身都汗津津的,身下那微微的漲痛還在,也不知要多久才能消去,她有些尷尬的道:“不熱。”
“阿洵哥呢?他沒來嗎?”白玲玲穿過晚秋的身形往後面看着,卻哪裡有冷慕洵的影子,他根本沒來。
脣動了動,晚秋輕聲道:“他忙。”
“那姐姐快去換套衣服吧,大熱的天別捂着這麼多了。”
“玲玲……”白墨宇微微有些不悅,“去掃地吧。”
白玲玲白了他一眼,一點也不怕的一扭身子,就去掃地了。
晚秋摘下
頭巾,隨着白墨宇走進了那間戒毒專用的小屋,裡面空空如也,卻也只有這樣才安全。
白墨宇先是關上了房門,然後指着地上的一個墊子,道:“你坐吧。”
晚秋坐下,白墨宇打開角落裡的一個袋子,然後取了藥遞給她,“服了吧。”
含下藥片,帶着微苦的味道,她卻沒什麼感覺似的全嚥了下去,靜靜的坐着,努力讓自己什麼也不想,很快的,毒癮發作了,她的身體開始顫抖了起來,緊閉着眼睛,她在隱忍,不去想,不去想身體裡傳出來的那種蝕骨般的誘惑。
一隻手悄然的握住了她的,彷彿是要傳遞一份力量給她似的。
鼻間,都是白墨宇身上的味道,他的毒癮還沒發作,他通常都是在晚上發作的。
時間,開始煎熬起來,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被抽空了一樣的不是自己的了,血液裡又有無數只的小蟲子在爬遊着,“墨宇……”回握着他的手,她一點也不知道她的力道有多重,只是覺得要抓緊,一定要抓緊什麼。
一波又一波的反應,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涌來,沖刷着她的身體無數次的涌起再落下,就象是過山車一樣的心臟始終都在猛烈的跳動着。
意識微微清醒的時候,她真的覺得白墨宇以前太厲害了,在烏坎的時候,他沒有用任何的藥,就是那麼硬生生的戒着身體裡的毒,那需要他多少的勇氣和毅力呀。
溼而涼涼的手巾落在她的額頭上,費力的睜開眼睛,白墨宇正坐在她的身前,一手環着她的腰,她才知道他一直都在緊摟着她,另一手則是細緻的替她擦着額頭的汗。
“不舒服了就叫出來,別怕,這房間的隔音很好,除了我誰也不會聽見的。”柔聲的哄着她,她的眼淚就飛快的落下去,沒有誰比她現在更知道那時在烏坎他的難過了,這真的不是常人所能夠受得住的事情,她的眼睛就定定的看着他,意識有時清醒有時恍惚,咬着脣,泛出了血意也不知道,身體裡一種輕飄飄的感覺,卻忽而又好象有什麼重重的擊在她的頭上,讓她一直都昏昏沉沉的,她聽見白墨宇一直在喊她的名字,他的手也一直的在摟着她。
可是,眼淚就是不停的流下來,爲什麼她這樣難過的時候又是他陪在身邊呢。
“晚秋,不哭,一定會挺過去的。”象是也着了慌,白墨宇的手指擦着她的脣,擦着擦着,乾脆的就把手指送入了她的口中,晚秋什麼也不知道,身體被折磨着,她的手與腳都開始不受控制的揮舞着,稍微清醒的時候她告訴白墨宇綁了她,可他偏不,就是緊抱着她,不讓她自殘。
小屋裡,都是血腥的味道,有她的,亦也有白墨宇的。
一個上午,她如瘋子一樣的度過,長長的髮絲早就打成了縷縷,彷彿才洗過一樣的溼。
一雙眸子終於清澈了,氣喘吁吁的靠在牆上時,眼前的白墨宇也是如她一樣的狼狽,“晚秋……”緊緊的摟住她,“你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晚秋,只要一直堅持下去,一個月不行就兩個月,兩個月不行就三個月,你一定可以的。”一個大男人,白墨宇居然流淚了。
“呵呵……”她傻傻的笑,可是心中卻是悲涼,爲什麼陪着她的是白墨宇而不是冷慕洵呢?“墨宇,端盆熱水來,還有手巾,讓我擦擦身子。”小月子裡洗澡也不好,那就只擦擦,不然她渾身粘膩膩的難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