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戲真做的男女
是不是她錯了?是不是不應該這麼假戲真做的獻殷勤?是不是……
她有太多的不確定,有太多的不明瞭。男女相處,他不是她的歸宿,不是自己的親人,這樣微妙的關係讓她有一種疏離感,東想西想的讓自己也變得捉摸不定。
生活就是妥協和謊言的集合體,這是她短暫的一生所能夠總結出的一句話。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她沒什麼可求的,至少現在是,他們都只需要等待而已。
布萊恩深思在自己的世界裡,萬千思緒參雜的東西遠遠不是倪雙可以理解得過來的。
他想到了他每天最關心的財務,他一生的奔波掙扎,死裡求生。現在,身邊多了一個理所應當來關心自己的女人,他如同被電擊中一樣,震懾當場。
女人對他來說,除了向他索求,向他討要,除了飲食男女的各取所需,他從來沒有新的定義過。
一時間,他不知道該怎麼接受,接受這個任人擺佈的小女人對他的另一面關心和照顧,要他相信兩人間這份情誼的真實性除非是世界末日,可他不得不信她的表演越來越精湛。
兩個都是做戲的人,當真融入其中的時候,最先產生疑惑的人卻是他。
不確定的布萊恩在倪雙的注視下回過神來,看着她毫無表情的靜默的臉,他第一次正式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兩個人就這樣隔空對望,布萊恩知道太多她的過往,倫敦的喬治,還有至今都在莎拉秘書那裡的鍍金名片,說不定她的心裡還沒有放下的那個倪澤峻!
腦子裡千思百轉的回憶着兩個人相識之後的事情,過電一樣閃爍在布萊恩的腦海裡,就連現在的他都還要容忍十九那個優秀的殺手在身邊。
幽靜詭異的書房變得冷清,眼神之間的試探深不可測。
只是布萊恩不知道的是,他已經早早的把自己的心思過多的放置了進來還不自覺。
“你怎麼還不走?”一張嘴說不出好話來,布萊恩冷言說道。表裡不一的他不是一天兩天了,邪魅冷然的青玉石面具下面掩藏了太多的不爲人知。
最後幾天的相處讓倪雙的心態也跟着發生了變化,恬靜的倪雙很安靜的看着這個其實不是那麼恐怖的男人,沒有對她打罵,不用擔心溫飽,在這個地方的她總比詹姆斯父親大人那裡好,也比倪澤峻那個人面獸心的人好。
想到這裡,倪雙想通了也放開了,安靜的不發一言,淺笑着點點頭轉身就離開了。
兩人之間上一秒的親暱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這一秒就變得天暖人涼了。
小夫人的住所前所未有的變成了權力中心,樓道之間沒有一個人,空曠幽靜的兩層樓被層層包裹起來,一些根本看不見的影子衛隊都見縫插針的守候在各個角落。
林子裡自由自在的鳥兒都沒有了聲音,今天一上午,倪雙就覺得這棟樓變成了籠子,一個鎖着所有人的金籠子。
晨廳裡的倪雙看着面前的一盆泥土,嘆了一口氣。這樣的生活好在只剩下最後幾天而已了,不然的話,她真的想要自己打個地洞鑽出去。
對於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她從來不過多的奢求,飄零慣了的人最大的好處就是懂得識時務。十九歲的她也算是一個成熟女人了,青澀的閱歷並沒有減退她歷經滄桑的心態。
抓耳撓腮的小夫人的一舉一動都看在了丁管事的眼裡。走進來的丁管事,身後跟着小美,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也知道今天起這棟房子就不再那麼清靜了,處處都含着小心。
倪雙看着走進來的兩個人,不知道她們又來找她幹什麼,現在的她根本就做不了主啊。
“夫人,午餐前的準備時間到了。”輕聲的恭候請示。
丁管事說話有些讓倪雙聽不明白,準備時間到了,這關她什麼事兒,雙眼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丁管事,也不回答。
丁管事看着小夫人還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好心的提醒道,“不知道小廚房是按照往常一樣的菜色準備,還是換成……”丁管事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倪雙一下子就聽懂了她的意思。
“以前是什麼樣還是什麼樣兒,改來改去幹什麼,等哪一天改了人你再改。”聲音陡然間拔高,一句話頂了回去。倪雙無名火氣,對着丁管事就發起了脾氣,那架勢活脫脫像一隻炸毛的貓一樣,雙目圓瞪,臉色也不好的看着丁管事。
這話一吼完,丁管事和小美愣在了當場,就連在樓道里路過的一行人都停下了腳步。
這件事情不脛而走,惹得安萊管家不得不及時報告給布萊恩,以免惹來不變的麻煩。
首領小夫人的一舉一動現在都成爲了焦點,布萊恩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以爲意的點染一根雪茄。
“由着她吧。你知道的,我們不需要這些,讓這棟樓裡的人保持安靜纔是最好的。”布萊恩冷然的對着安萊管家吩咐,帝王般冷血無情,高高在上。
濃濃的菸圈形成一座天然的屏障,看不清雲飄霧繞下的布萊恩的臉,出奇的平靜音調讓安萊管家有些不明就裡。
“是,首領。”安萊管家躬身退下,不敢妄自猜測首領的意圖。
每當首領煩心的時候,他總是喜歡一個人靜一靜,點燃雪茄後就不喜歡有人打擾。安萊管家哆嗦着雙腿退下,他想,要不是因爲小夫人的事情,他不知道首領會不會把他這把老骨頭訓斥一頓,畢竟這是關鍵事情,容不得出岔子,就連他也要時刻注意小夫人的一言一行纔好。
早已成爲衆人關注焦點的倪雙並不覺得日子有什麼改變,當然也不知道安萊管家這樣的人爲什麼也跟着對她禮遇有加。
她想,有布萊恩這樣陰晴不定的首領,他身邊的管家也好不到哪裡去,見高踩低而已,沒什麼大不了。
從小就受盡白眼的她對那些見風轉舵的人也不怎麼待見,日子怎麼過還是照舊着怎麼過。但事事不如她的意,住所裡多了一個不該出現的人,誰都不要想過得平靜。
日理萬機的布萊恩這幾天出奇的閒暇,一個上午的時間裡,倪雙就見到他幾次了,之前可是隻有晚上的時候才能夠見得到,甚至大半夜的被他弄醒。
午餐的時候,飯廳裡陪侍人員又增加了一倍多,倪雙覺得自己吃飯都消化不了了,可身邊的男人卻油然不覺。
倪雙欲言又止,看着原本不大的飯廳一下子被人沾滿,方桌前的四把椅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退下了,她喜歡的中餐毫無疑義的換成了布萊恩喜歡的膳食,跟着首領的飲食待遇一起用餐,多少人都覺得這是難得的榮寵,倪雙卻有些食不知味起來。
“你,布萊恩,你下午幹什麼?”倪雙吞吞吐吐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手裡的刀叉久了不常用都有些生疏了。
用餐巾擦了擦嘴,淺抿一口葡萄酒,布萊恩舉止優雅嫺熟的放下酒杯,看着這一刻總算開始主動和自己搭話的小女人,雙眸柔和的說道,“怎麼,我的夫人上位了,開始管起我來了。”
這樣的調調,這樣的眼神,還有收斂了一身霸氣的舉止,飯廳陡然變得安靜許多。
今天隨侍在這裡的人都是總部有頭有臉的各個管事,還都是安萊管家特意召喚過來的。因爲權利核心的暫時轉移,這樣的事情一刻鐘之內就被全球各地的福克斯分佈所知悉,隨侍的總部人員一小時內就轉移到位了。
倪雙不知道平常的布萊恩還有這樣的一面,不會像別的人一樣逢迎討好,不過看着風向改路線的幾本生存之道她還是有的。
“你別胡說,我只是問問你,我都還被你管着呢。”同樣是平心靜氣的回答,因爲倪雙情緒實在好不起來,吃飯也沒有那麼積極了,口氣自然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聽出了小女人話裡的幽怨,布萊恩有些好笑的看看四周。以他對她的瞭解,他知道她在幽怨什麼,微偏了偏頭,房間裡的人魚貫離去,就連安萊管家都走了出去。
飯廳裡一時間就只有倪雙和布萊恩兩個人。
“這下好了,就我們兩個人,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布萊恩體貼周到的看着面前的小女人。他不希望這幾天裡又從她嘴裡聽到不好聽的話,她似乎脾氣越來越暴躁,恃寵而驕的小女人果真是寵不得,不過現在他一定要好好的寵着她,讓她的嘴裡說點好聽的,那樣的話,他說不定心情更好,更多的人也喜歡。
不明白這樣的突然轉變是爲了什麼,倪雙當然是想不明白的。依照她的經驗,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容忍確實越來越好了。
幽靜的飯廳,暖暖的環境裡,銀色的燭臺上白蠟燭緩緩滴落,靜謐的氣氛讓倪雙反思着自己的嬌縱,她也有自己說不出口的苦衷。
“我,我不是。”像個知錯就改的孩子,忍了忍嘴裡想說的話,轉身對着布萊恩的方向,垂着頭有些難爲情的張口道歉,“布萊恩,我知道最近總是對你不好,而你大出我意外的對我越來越好,請你,請你不要這樣了。”
鼓足勇氣說這一番話,飯廳裡兩個人都沒有吭聲,靜默的布萊恩嘴角漸漸扯起一絲笑意。這個時候聽到這樣的話,布萊恩原本歉疚的算計心裡說不出的苦澀,讓他想要好好的看清楚面前這個,看似無知卻從不沉迷奢華富貴的小女人。
深吸一口氣,布萊恩搖搖擺擺的沉重情緒帶着一絲苦笑。這些天來,他知道自己是不討厭她的,這是他這麼久以來對小女人唯一中肯的評價。但是現在變了,變得沒有那麼確定了。
明亮柔和的光暈在她烏黑的頭髮上清晰可見,他看清楚了他身邊的所有男人,可是卻沒有看清楚她。
布萊恩伸出雙臂攬着倪雙的雙肩,寬大厚實的手掌下,瘦削的雙肩骨骼纖細,不盈一握。
“這是你頭一次對我說這樣的話,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還有什麼?”布萊恩雙眸晶亮的看着面前的小女人,沒有算計,看出了她的爭扎和恐慌。
擡起頭,倪雙不可置信的表情有些閃爍的望着這個高達的男人,結實的雙臂禁錮着她的身體,青玉石面具下的雙眸從未有過的神情讓她有些閉嘴不敢說下去。
深陷在男人的眼神中,倪雙差一點就不可自拔的沉迷其中。
布萊恩的吸引力對她來說越來越不好控制,她不停的告誡自己沒有人可以信任,不停地告誡自己不要被表象迷倒,所以她的沉默讓布萊恩的炙熱的眼神漸漸淡去。
飯廳裡的猶豫和避讓沒有消減布萊恩的食慾,他要做的事情從來沒有人可以阻止。
“午餐過後,陪我散散步吧。你不是很喜歡外面的那一片花圃嗎,陪我走走。”收回雙手,布萊恩若無其事的對着倪雙說道,一仰脖子就喝光了杯子裡的葡萄酒,就連味道也沒有先前那樣爽口了。
知道自己惹得身邊的男人不高興了,倪雙也不敢出言頂撞他,感受到他的退讓,自己也要適可而止的配合他才行。
轉頭看着面前形色俱佳的食物,也沒胃口吃下去了,牽強的笑着回答,“好啊,我到了這裡一個月了,都沒見你陪我去逛過。”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布萊恩身形一頓,手裡的就被還沒來得及放下,手指關節泛白的緊緊握着杯子,緩慢的吞下口腔裡不知道什麼滋味兒的葡萄酒,雙眼少了幾分溫度,下顎緊繃起來。
倪雙知道自己一再的說出不惹人高興的話來,她心裡也有些怨恨自己了。爲了和諧相處,必要的妥協是第一步。
“我是說真的,我也很希望你有時間就陪陪我,多陪陪我吧,好不好?”換了個方式說話,七分真誠三分退縮的語氣,加上臉上期待的表情,倪雙心裡也有些異樣。看着面前無害的精緻小臉,大大的杏眼雙目期待的看着他。這樣的軟話聽在布萊恩的耳朵裡,整個人一瞬間萬里晴空,比外間的春陽還要明朗。
“嗯,好。”簡短的一個回答,布萊恩好心情的舉起一旁的酒杯欲引。
看着已經是空蕩蕩的杯子,隨侍的人一早被他攆出去了,布萊恩還有些不習慣的伸出手給自己倒酒。
倪雙搶先一步拿過桌上的黃葡萄酒瓶子,討好的給布萊恩上酒,巧笑嫣然。
懂得給男人斟酒的女人總是討人喜歡的,布萊恩很高興小狐狸的機靈伶俐,對着她隔空舉杯,輕鬆的一飲而盡。
坐在一旁的倪雙無聲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對自己的讚賞,臉上的笑意明顯的變得真實起來。
原本最精緻的人工花圃是男女主人住所中間那一塊不大的用地,但倪雙堅持要看看花房裡擺放的最原始的花苗是什麼樣子才行。
布萊恩一句一切按照夫人的話來辦就讓島上的觀光車載着他們夫婦離開了住所。
羣島本來就很大,布萊恩所在的這一座主島更是最大的一座。倪雙看着專用觀光車開過的地方,一晃而過的樹林和各色各樣的天然雕飾,她眼花繚亂起來。
這一個月的宅女生活讓她錯過了見識這座島嶼的美麗寬大,看着離瞭望塔越來越近,倪雙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身邊的布萊恩。
“你家的房子到底有多大啊?”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倪雙忍不住對着布萊恩吼道。
被疾風吹散的破碎嗓音傳進了布萊恩的耳朵裡,嘴角一抽,接着渾身就散發着涼氣。中午的春陽照射在頭頂,在金屬鑄就的私人纜車上反射出冷涼的光圈。
倪雙一下緊閉上嘴,縮回身體小心謹慎的看着一旁的景色。他們這兩天走得太近了,說話的時候也多了,可是一張嘴就會讓兩個人尷尬的場面今天都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原本歡快的氣氛就這樣被倪雙一句話給弄出了隔閡。觀光車司機是典型的非洲黑人膚色,但倪雙不敢肯定他有沒有聽清楚自己的話,這裡的人藏龍臥虎,就算他說他是個會多國語言的賽車手也不足爲怪。
小心翼翼的坐在車上不再動彈,兩個人都當作剛纔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觀看着四周的風景,只是看風景的人沒有了那樣激動的熱情。
好不容易可以出來兜風的倪雙陪着布萊恩來到了目的地,一擡頭就看見近在咫尺卻隔着一片林子的瞭望塔,高大巍峨的防禦性建築物。
“老是盯着那裡看,你喜歡那裡嗎?”布萊恩湊過來攬着倪雙的肩膀,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高高的瞭望塔是他一手的傑作。
沒想到自己一路上看風景,時不時的看着這個瞭望塔,這樣的細節都被布萊恩注意到了。倪雙高興的轉過臉看着身邊高大的男人,說了一句讓他心花怒放的話來。
“挺好的,它就像你一樣高大偉岸,同時也遙不可及。”小女人巧笑倩兮的說着這樣的話,明朗的笑臉比春陽還要暖人。
布萊恩目光順着瞭望塔看向近處的林子,收回眼神看向身下別有深意的小女人,忍不住呵呵的笑了兩聲。
青玉石面具在正午的陽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線,下顎的弧線也變得溫柔起來,布萊恩的好心情被懷裡的小女人挑逗得很開心,雙眼明亮的看着她。
“小狐狸!”布萊恩忍不住伸出另一隻手狠狠地在小女人的鼻子上掛了一下。
這樣親暱的動作,看在身邊陪侍的人眼裡多了一層曖昧,衆人假意沒有看見的躲閃開來,不敢打擾首領夫婦的獨處時光。
“咯咯……”倪雙也好心情的悄悄移動雙腳,貼近了布萊恩的身體,親暱的表達自己的喜歡。
明察秋毫的布萊恩自然看到了小女人的小動作,感受到她的信任和歡喜,攬抱着她的身體就往花圃房走去。
一路上兩個人的心情都很好,玩樂的同時讓他們放開心懷接受彼此也不是那麼難。
沒有哪一個春天的花園比得上這繁花無邊的偌大花圃。布萊恩攜帶着自己的小夫人悠閒的漫步在這座島嶼上最大的苗圃裡。
這個最大的花圃房是布萊恩接手福克斯的時候就有了的,據說是福克斯創始人就開鑿的一塊水渠,後來被人改建成現在的模樣,經年不變的保存下來。
因爲時代的久遠,花圃房裡的花柵欄明顯的有些歷史了,倪雙看着眼前的一切驚詫不已。
不遠處有一塊鏽跡斑斑的銅框木板,倪雙隱約看見上面寫了一排雙英文字體,困演的眯着眼睛打望,隔得太遠,她都看不清楚。
丟下布萊恩,倪雙快步沿着花柵欄圍成的小路走過去,越走越近看得越來越清楚,腳步慢慢的變得越來越遲鈍。停止不前,仰着頭看着面前的高大牌匾,上面的字跡清晰可見。
人生的花圃,不一定要有滿園的玫瑰,纔會色彩繽紛,處處飄香
這樣的一句牌匾插在偌大的花圃地裡非常醒目,灑脫的雙英文字體是用中國的漢隸書寫體碳刻而成的。
布萊恩走上前,高大的體魄站立在倪雙身後,擡起眼望着面前的匾額,看不出所以然來。
毫無知覺的倪雙眼神迷濛的看着面前古樸簡介的牌匾,欣賞的同時,雙眼忍不住泛着淚光點點。
察覺到小女人情緒低迷的布萊恩在她身後說道,“這應該是福克斯創始人鐫刻在這裡的,後來漸漸被人淡忘了,就剩下這個花圃裡不成文的規定,牌匾永世存留,其下方永遠都種着淡綠色的玫瑰花。”
聽到身後的那人毫無感情的介紹這樣的一幅牌匾,倪雙敏感的心牽強的扯出一個笑臉,調整了自己的呼吸,不讓自己變得那麼多愁善感。
“是啊,這裡的一切不都保存下來了嗎,還是淡綠色的玫瑰呢。”沒有了來時的激動心情,倪雙平復了自己的情緒,低着頭轉過身看向一旁柵欄內的花苗,獨自慢慢欣賞起來,她想躲避這樣不合時宜的話題。
她知道玫瑰花的花語,這是她在臺北的時候就學會的東西。她記得,那個人給自己講述過,淡綠色的玫瑰,代表着青春常駐,我只鍾情你一個,他還帶自己參觀了好多種玫瑰花,他說那些美麗的故事的時候,勾起了她少女的情竇初開,幻想着某一天也能像他一樣找到自己喜歡的人,漫步花海。
那時候的她天真的以爲哥哥不會像詹姆斯父親一樣對待她,她以爲自己找到了兒時的家,可現在的她明顯走向了另一條道路,一條隨遇而安的道路。
布萊恩看了看不吭一聲的小女人,再看了看頭上偌大的牌匾,閒散的心情並沒有注意到什麼不對。他是新一代福克斯繼承人不錯,但是他也有一些永遠都不可能知道的隱秘,即便是關係到數百年以前的福克斯創始人,悠久的歷史只是留給後人留戀瞻仰而已,對他來說,這些事情他還沒有當真過。
花圃房太大,兩個人就坐在牌匾不遠處的休息椅子上,遠處跟隨的管事僕人沒有一個人敢靠近。
“喜歡這裡,還是喜歡看這一塊牌匾啊?”布萊恩愜意的調笑起懷裡的小女人,他喜歡抱着她軟嫩的身體,尤其是小狐狸聽話乖順的時候。
今天的倪雙有些情緒不穩定,沒有那樣討好的心思,也就是軟軟的倚靠在布萊恩懷裡懶懶的伸個懶腰而已。不由自主的看着不遠處的那塊高大醒目的牌匾,眼神幽幽的陷入沉思中,聽到頭頂的布萊恩故意調笑,她可笑不出來。
動了動身體,倪雙偷偷的給了一個白眼,也沒有回答他的話。正在慶幸布萊恩沒有看見的時候,倪雙發現自己犯了一個低級的錯誤,那就是不要在惡魔懷裡腹誹他任何壞話,就算是一個表情也逃不過他的法眼!
“你倒是越來越長進了啊,哼,還知道躲在我懷裡給我臉色看。”布萊恩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明顯的要就事論事找她理論一回,雙手提起她的身體,翻轉過來,從高到低的俯視着懷裡一刻鐘不安份的小狐狸,真要是相信她這麼乖順就有鬼了!
“我沒有。”擡着眼看着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沒有散發出渾身的戾氣,但是他的話她也不敢忽視,心思百轉,本能的爲自己開脫。
“還說沒有,你倒是真以爲我沒看見還是怎麼着,嗯?”布萊恩一隻手抱緊了她的身體,一隻手緊緊捏着她的下巴看着身下精緻的小臉,沒有一絲慌亂的表情,看起來還真是膽子大了不少呵。“說,又想要怎麼樣,嗯?還是那塊匾就這麼值得你念念不忘,看了半天還在看。”
在布萊恩心裡,現在的小狐狸越來越賊精賊精的了,耍小聰明的時候遠遠比才在自己身邊的時候高明瞭許多,不留心看還真容易被糊弄過去。並沒有真心實意的要怎麼處置她,布萊恩不過是嚇唬嚇唬這個小女人而已,這一下倒真的惹來了禍端。
看着身下雙眼通紅的小女人,眼眶裡的淚水就這樣瑩瑩的反射着光亮,晃動了他的眼眸。布萊恩不知道哪裡惹到了這個情感脆弱,動不動就傷春悲秋的小女人了,心一軟,手上的手勁兒也沒有那麼大了。
最近的小女人情緒不再是那麼死板淡然,多了古靈精怪的表情,還有一開始就有的小心思。
感受到身上的手臂放軟了力道,強勢的逼問變成了靜默的溫柔,倪雙雙眼朦朧的看着身上的男人,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她心裡滿滿的都是那一句話的深意,暗含着對人時間忠貞無悔的摯愛情感。對於她這樣飄零無依,寄人籬下以求得生存的小姑娘來說,這樣的花圃如同一個溫暖的懷抱,尋求到了自己的歸宿一樣,讓人深受感動。
布萊恩的懷抱在溫暖的花圃房裡也沒有多少溫度,她情願相信陽光給予的溫度高過他,也不願意相信這個一無所知的男人有多麼溫暖。
“說話,你到底怎麼了?”布萊恩有些焦急的看着身下一臉淚眼濛濛卻不掉下一滴淚來的小女人,他有些擔心的口氣帶着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焦急。
好好的一個人了,不過是嚇唬她一下就成了這樣兒?
布萊恩當然不信這個小狐狸是情感脆弱的女人,雙眼如幽潭一樣幽幽的看着小女人的每一絲表情,想要突破那一汪淚水看進去,卻怎麼都看不明白,這倒是引起了他的獵奇心。
“沒事。”有些賭氣的向外翻轉過身體,倪雙背對着布萊恩,一滴淚就這樣瞬間落了下來,隱藏在布萊恩的膝蓋上溼成了一點水印。
毫無知覺的布萊恩顯得有些無辜,小女人還給自己耍起脾氣來了,小性子在今天還真是越見越多呢。
“當真不說,我可不會再給你機會,不過是一塊經年不腐的朽木而已,你還真是上心呢。”酸溜溜的一句譏諷,布萊恩深吸一口氣,他不喜歡小女人這樣看不懂的一面,動不動還給自己淚眼盈眶起來,攪亂他的心湖,讓他於心不忍。
懷裡的倪雙一個勁兒翻轉過來,雙手緊緊地抓着布萊恩的領口,真絲金線繡成的滾邊衣領皺成了一團,捏在小女人的手裡。布萊恩垂臉看了看胸前放肆的小手,順着手臂看向小女人的臉,好一個憤憤不平的表情!
“呵,你還真是來勁兒了啊。”半是譏諷半是挑釁的話,布萊恩眼神深幽的看着面前反常的小女人,情緒波動這麼大,真不知道跟誰學的。
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倪雙義正言辭的辯解起來,神色堅定不容置疑。“什麼不過是一塊朽木,這樣的話虧你說的出來,它可是代表了最忠貞的摯愛深情,你還這樣侮辱它,虧你還是福克斯的掌門人呢!”
懷抱着倪雙的布萊恩有些訝異的看着面前的炸毛的小狐狸,不,應該說是另一種模樣的信徒纔對。沒想到一塊朽木上刻上兩個字,就引來了她這麼大的變化,布萊恩不可置信的看着這個變化多端的小女人,雙眼遊移不定。
沒有聽到回答,看不到布萊恩對自己張嘴說話,倪雙有些懨懨的鬆了手勁兒,就像是一個尋求對手卻被對手宣佈歇戰的小鬥士一樣,千年難遇反抗布萊恩的情緒就這樣無力的消失。
這一刻相處的兩人誰都忘記了彼此之間微妙的妥協和諧,發生了意見不一的爭執,彼此的觀點完全不同。
但更大的不同卻看在了布萊恩的眼裡,眯着眼看着懷裡的小女人,他覺得今天帶她出來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
“哼,說說,我想聽你說的摯愛深情是什麼,一塊木頭還值得你對我大吼大叫。”沒有固執己見的挑刺,布萊恩很大度的看着面前有自己思想的小女人,她的小腦袋除了每天在自己的港灣裡想着吃喝玩樂,難道還能夠思考出別樣的問題?
確認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沒有生氣,他肯定沒有生氣,倪雙現在很確定這一點。想了想自己這樣對他衝着說話也不是那麼合適,抓着他領口的雙手順勢勾起他的脖子支撐自己換一個姿勢。
布萊恩配合的雙手托起小女人的膈肢窩,讓她換一個更舒適的方式坐在他身上。
倪雙橫坐的姿勢被男人抱在懷裡,潔白的雙臂掉在布萊恩的胸前,眨着大大的明亮杏眼看着身邊的布萊恩,“我說的是這塊牌匾的創始人,如果他很愛他的心裡的那一個人,那麼他纔會立下這一塊牌匾,這是一種感情寄託,你懂不懂。”
看着懷裡的小女人安靜的述說她對這件事情的看法,原本覺得可有可無的布萊恩也不得不正視起來,順着她的思維設想着這一種可能。他知道玫瑰花是男女間特殊感情的代表,但他還是頭一次聽女人談起有關愛情的話題。
被倪雙看得有些不自然的布萊恩被迫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理解她的話。其實他的心裡還是個一知半解甚至完全不理解的,只不過是做給她看看而已,一點小事不足掛齒。他這樣寵着她,他樂意。
“所以說,這塊牌匾很重要,至少對他來說很重要,放在這個地方,不過是告訴後人他有一份忠貞的愛情。這是萬千女人都想要得到的吧,沒想到被你這樣一說,還真是變成沒有一絲感情的朽木了。”忍不住埋怨的看向身邊的男人,倪雙心裡還是有些介意他的冷情決然的。
不置可否的布萊恩抽了抽嘴角,對着懷裡的小女人微點了點頭,青玉石面具下的他漠不關心,她到底想要說什麼?
看着面前一點都不給自己迴應的男人,倪雙沒有心情繼續說下去了,她想,就算是把這一塊木頭一個字一個字的查閱辭海翻給他看,他也不會明白的,更何況他的字典裡應該放下了這些字而沒有接受過這樣的感情。
“說了你還是不會明白的,我想你應該學會去愛一個人,那樣的話纔會知道摯愛的可貴和難得。”說着這樣的話,越說越投入的倪雙沒有注意到身邊的男人情緒的變化。
“夠了!”布萊恩猛地站起身,一把推開她。
懷裡的小女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一股腦兒的從布萊恩雙膝上掉了下來。
“你還是念念不忘你那個哥哥吧,嗯?”居高臨下的看着地面上的小女人,布萊恩邪惡的血腥因子作祟,口不擇言的揭她的傷疤。
一下被撩趴下的倪雙雙手趴伏在地上,近距離面對着地面,呼出的氣吹散了面前的灰塵,回過神來的她有些氣憤的轉臉看向高高在上的男人。他提到了她心裡的一根刺兒,不容許被提及的一根刺兒呵!
心裡放不下的摯愛親朋們,現在的她怎麼可能不記得他們對她所犯下的罪過,打斷骨頭連着筋,到頭來傷心人還是最脆弱的那一個。
“你胡說什麼?”倪雙有些氣憤的瞪着他,手臂上刺疼刺痛的傷口滲出了血,膝蓋下面也有些疼痛難忍。
惡魔終究是惡魔,把她的骨頭都要摔散了。“即便我的家人對我做了什麼,也輪不到你來說他們的不是。更何況哥哥對我那樣做,我還沒有問清楚他到底爲了什麼,接着你就把我帶走了。”
俯視着困獸一樣的小女人,他就喜歡她匍匐在地上的模樣,少在他面前講什麼親情,還摯愛呢,她有什麼值得炫耀的。
“你那個哥哥在你心裡還真是割捨不掉啊,就連他把你送給我的事實你都可以不計較!”越說越有氣的布萊恩看不慣這個小女人的死腦筋,尤其是那個處處和自己做對的倪澤峻,她還敢公然提起,做了自己的小夫人還敢妄想。
“哼,有些事情註定是留不住的,你要認清這一點。要知道,你哥哥可是親手把你推到我身邊來的!”布萊恩一口咬定既成的事實,他不允許這樣的巧合被人看透,更不允許任何人覬覦他的女人!
看着憤怒的布萊恩,倪雙慢慢的坐起身體,四肢都有擦破皮的痕跡,嚴重的還在流着血,她的心也涼了。
шωш•тт kān•C 〇 “我知道他爲了商業利益有可能這麼做,但是他是疼我的,我看得出來,最該懷疑的應該是那個推波助瀾的女人才是,你永遠都不知道我們曾經的青梅竹馬相互信任,這次的事情,我想過很久,只是……”說到這裡,在布萊恩的強勢壓迫下,她有些受不住壓力的覺得胸腔堵得慌,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只是冷飛燕那個女人才是最願意我離開的人,我不可能不懷疑她。”
條理清晰的辯駁,有着成長中的心酸和理智,今非昔比的小狐狸已經慢慢長大,懂得分析利害關係,卻想不透其中的原因。當然了,她也有更加想不到的事情。
“既然知道是這樣疑點重重,你還心甘情願的呆在我身邊?我倒是小瞧你了。”布萊恩冷言譏諷道。
午後的太陽透過頂層打開的天窗照射在布萊恩的身上,金絲線反射着耀眼的光暈,布萊恩眯着眼睛看着腳底下的小女人。她變了,變得更加有思想,變得更加成熟,更加有自己的判斷力,不再是那個苦苦渴求的小綿羊了。
“是,我是你的貢品,從來都是。”不是自暴自棄卻非常肯定的認清了自己的身份,就這樣坐在地上,不顧遠處的一干人驚詫不已的目光,她伸出手抹了一把潔淨的小臉,灰塵和着悄悄掉進手心兒裡的眼淚在臉上流下了痕跡。
布萊恩看着小女人的花臉,硬生生的吞下這一口氣,上前一步,猛地一個俯身抱起了這個倔強的小狐狸,誰也不理的就往回走。
他恨死了這一塊木匾,什麼鬼東西,好好的心情被它鬧得不得安寧。該死的小女人動不動就悄悄的抹眼淚,還真當他看不見她臉上的老虎印嗎?
布萊恩不會爲了一個已經過去的事情翻來覆去的吵鬧不停,剛纔也只是氣昏了頭,想到一號密報給自己的消息中,這一次宴會上那個男人也會出現,他有一刻對小女人的態度有些不確定起來。
相比於那個時候的玩弄一切,他覺得懷裡的小女人份量已經變得越來越重了,嚴重到他有些分不清她的價值。
受了傷的倪雙倔強的偏着頭不理睬一路狂奔的布萊恩,看着他大跨步走出花圃房,一路上對着身邊緊跟上來的人一通亂吼,倪雙覺得可笑得很,倔強的不肯去感受耳邊男人緊張的心跳。
“安萊,把比爾叫過來,要快!”布萊恩打開手臂上的無線傳呼器,對着通話那邊的安萊管家吼道。
坐在飛奔往回趕的觀光車上,布萊恩懷裡緊抱着小女人,看着她安靜的蜷縮在他的懷裡,露出的手臂和膝蓋慢慢滲出了血跡,他的心臟在縮緊。
“痛不痛?”說這樣的話,聲音輕柔的像是在哄着她,懷抱着她捨不得放手,想要緊緊的抱着她來緩解她的疼痛。
“沒事。”冷淡的擡頭一瞥身邊的男人,倪雙的心跳出奇的平靜。摔傷的時候沒有感覺到傷痛,和布萊恩鬥嘴是越說越激動,說到傷心處也不記得自己破了皮流着血的手臂和膝蓋,到現在又坐在罪魁禍首的人懷裡,她即便是痛也不想讓自己再痛了。
這一點傷害算得了什麼,傷口看不出有多深,不過膝蓋上已經形成一股血流順着小腿流到了布萊恩的身上,倪雙看着布萊恩被弄髒的衣服,苦笑無語。
“對不起,你還是放我下來吧。”輕淡疏離的聲音隨着風聲呼嘯而過,倪雙偏過頭不再看他。
布萊恩低頭看着懷裡的小女人,都這樣了還跟自己耍小性子,忍不住俯身就舔上了她膝蓋處受傷最嚴重地方,輕柔的舔乾淨她的傷口,不斷涌出來的鮮血很快形成了血珠,布萊恩不停的舔舐着,這樣可以減輕她受感染的程度。
倪雙感受到傷口處傳來的一絲莫名刺痛,每舔一下就好像有什麼東西針扎她一下似的,傷口裡有東西。
倪雙回過頭看着這個頭髮被風吹散的男人,膝蓋上熱熱的呼吸是他的溫度,那一點疼痛確實算不了什麼,她希望他停下來,可還是開不了口的繼續忍着。
在布萊恩的催促下,兩個人很快趕了回來。早已等候在大門口的丁管事和安萊管家一行人都有些焦急的看着他們,每個人臉上都不輕鬆。
“比爾,快,到我房間來。”布萊恩一眼看見了人羣中的比爾醫生,對着他吼道。
布萊恩快步的抱着倪雙上了樓,輕柔的把她放置在臥房的大牀上,看着傷口的血還在流,比爾醫生趕緊上前打開醫藥箱。
倪雙的大牀被比爾醫生和一干護士包圍,布萊恩站在外圍有些擔憂的看着她。
小女人臉上平靜得看不出一絲痛苦的神情,房門外的安萊管家和丁管事相互對視一眼,也搞不清楚現在的具體狀況。
“夫人,你感覺到傷口還很痛嗎?”比爾醫生小心翼翼的用蘸了酒精的棉籤觸碰到傷口,消炎止痛的藥還沒敢貼上去。
“不,痛,就是左邊的膝蓋這裡,好像有東西在傷口裡。”倪雙感受到刺痛,咬着牙回答,這一下眼淚都痛出來了。
房間裡的布萊恩看到小女人這樣糾結的苦臉,雙眸一縮,緊閉着嘴,也沒有說什麼,轉身遣退了房門外等候的一干人。
門外的安萊管家和丁管事看到首領的動作,領着女傭們慢慢的退了出去,房間裡只剩下布萊恩和比爾醫生,幾個護士忙進忙出的清洗血跡。
安靜的退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來,布萊恩冷着臉沒有吭聲,看着大牀邊的一羣白大褂的醫生護士,他心裡莫名的有些氣惱起來。
靜下心來,看着那一股血流順着她的小腿不停地流着血,他的心沒來由的有些緊。
突然間正在沉思的布萊恩聽到比爾的聲音。
“哦,不,夫人,你的膝蓋裡面有一塊碎玻璃。”比爾醫生手上拿着取出來的碎玻璃片,在明亮的房間裡對着光線一照,薄薄的玻璃片有着尖銳的棱角清晰可見。
布萊恩遠遠的一眼看清了它,後牙緊咬的看着比爾醫生手裡的那一塊碎玻璃片,胸腔起伏的轉眼看向躺在牀上的小女人,他很生氣!
他爲她吸血,爲她舔拭傷口的時候爲什麼不說?
初春的天氣最適容易感染病菌,慶幸短時間內得到了救治。比爾醫生很快處理好了小夫人身上的傷口,才鬆了一口氣。
“布萊恩,我希望你最好注意一點,小夫人這樣的摔傷可不是時候,要知道……”比爾醫生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躺在牀上的倪雙打斷了。
“比爾醫生,謝謝你的救治,只是一個小傷口而已,你可以走了。”從疼痛中回醒過來的倪雙有些氣結的聽到比爾的話,拔高了聲音阻止這個單細胞的比爾說出她不想聽的話來。
她最擔心的事情是絕對不允許他說出去的,倪雙額頭都驚出了一身冷汗,雙眼狠狠的瞪過去。
一聽到火氣還不小的小女人對着比爾醫生吼叫,布萊恩的火氣騰地一下冒了出來。
“出去!”布萊恩雙眼噴火的看着牀上的小女人,寒着聲音對房間裡的人命令道。
正要開口的比爾原本驕傲的想要囉嗦兩句,到了嘴邊的話迫於布萊恩的壓力而不敢開口了。這個霸道的男人總是他不能夠懂的,搖了搖頭,比爾收拾好東西,並沒有把布萊恩的生氣放在眼裡,擡着頭領着一干護士離開了。
沒有注意到比爾不同於以往的小心恭敬,布萊恩有些火大的站起身,大跨步走過去關上了臥室的房門。
身後的房門砰地一聲被關上,有些奇怪的比爾醫生轉過身看着緊閉的雙木門,搖了搖頭,擡腳走了出去。
他這幾天都很關注小夫人的事情,總部島嶼上傳遍了小夫人受寵至極的消息,就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他都在今天知道了布萊恩移居小夫人住所的事情,他只是單純的自以爲小夫人已經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布萊恩,並且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榮寵和呵護。
現在看來,事情還不是那麼簡單,不過這些都不是他這個整天潛身專研於科研的人所應該擔心的了。
房間裡只剩下了布萊恩和倪雙兩個人,站在牀邊的布萊恩雙眼噴火的看着牀上的小女人。倪雙毫不退讓的無辜表情,淡然的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布萊恩一把抓住她的脖子,擡起她的頭,嚴厲的雙眸射出寒霜一樣看着牀上的小女人,聲音兇狠的質問她,“你爲什麼不說?”
根本沒有把這次受傷放在心上的倪雙,眯着眼看着男人咬牙切齒的掐着自己的脖子,腦袋懸掛在半空中,呼吸一下子變得困難起來。
“咳咳……咳”憋紅了臉的咳嗽起來,倪雙有些難受的伸出手拍打布萊恩結實的手臂,她需要空氣給自己來呼吸。
“哼!”布萊恩一把甩開這個讓她又氣又急的小女人,越看越覺得她很礙眼,“怎麼,我給你舔拭傷口的時候都不感覺到痛,這個時候裝什麼要死不活的樣子給誰看。”冰涼的青玉石面具下的嘴,說出了最刻薄的話。
倪雙急促的調整自己的呼吸,這男人的手勁兒還真是夠大的,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惹他動氣的好。拉了拉被子,看着繁複的雕花天頂,倪雙轉過臉看了一眼坐在牀邊的惡魔,明白他指的是什麼,舔了舔嘴脣說道,“我知道你擔心我,可當時痛得很了也就不覺得通了,更何況你比我還緊張,我都沒有注意到膝蓋上那一塊玻璃。”
一語雙關的一句話把剛纔發生的不愉快就這樣遮掩了過去,她懂得在男人發火的時候粉飾太平。
布萊恩斜眼看過來,面具下的臉看不清真實的表情。“過來。”不管真假,他還是信了,清冷的面具不再散發着寒氣。
倪雙聽話的動了動身體,可是她四肢都有傷,這一下蠕動根本起不了作用,擡着眼純真的表情看着布萊恩。
布萊恩看着大牀中央的小女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脫了鞋上牀躺倒小女人身邊。
倪雙自然而然擡起頭睡到了布萊恩的手臂上,結實的肌肉枕在腦袋下很舒服,她愜意的往男人懷裡靠了靠,舒服的閉着眼睛享受兩人間戰火烽煙後的寧靜。
看着懷裡的小女人,布萊恩有些氣惱起來。她可真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呵,她這樣軟軟的一句話,一個眼神,一肚子火氣就被她消失於無形了。
下午的漫長時光就這樣被折騰掉了,臥房裡安靜得可以聽見兩個人均勻的呼吸,彼此依靠在一起,累了倦了都可以頭靠着頭的休息,布萊恩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但他已經不知不覺的深陷在了這張柔軟的大牀裡不可自拔。
斑駁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微風輕拂過窗簾不留一絲痕跡,大理石地板上光影晃動,寧靜的下午時光伴隨着沉睡的兩人悄悄的消失。
下午的時間是漫長的,也是短暫的。守候在外的安萊管家和丁管事都有些擔心,看着樓道里走下來的比爾醫生,安萊管家禮貌的向他問好,想要更多的關注小夫人的情況。
“比爾,小夫人的情況怎麼樣了?”安萊管家得體的言語看着面前的比爾醫生。
要說安萊管家之前一直是這樣對着比爾醫生打招呼,現在他這樣的問話也很得體纔是,可自認爲身價猛增的比爾不這麼想。
不知道其中的另一種可能,他知道首領對小夫人的重視是必然的,所以纔會搬進來與小夫人衣食同住,更加寵愛照顧。
對於面前始終跟隨在首領身後的忠臣管家,比爾之前並不喜歡他這樣的死板,現在更不把他放在眼裡了,說起話來也只是淺笑着敷衍,“我說安萊管家,小夫人的身體很好,只是皮外傷,要是想知道更確切的事情,首領自己來問好了。”說完還做了個鬼臉湊近一臉驚異的安萊管家,比爾很開心的甩給他一句不明不白的話,“要知道,現在小夫人的話,對我來說就是皇后陛下的口諭一樣重要。”
當恭謹嚴明的首席管家遇到不拘一格的單純醫生,安萊管家看着對他言語不敬的比爾醫生就深感厭惡!
沒有留意到他的話裡頭別有深意,安萊管家只當是這個膚淺的醫生如同所有人一樣誤解了首領的行爲,首領住進來的第一天他就敢仗着小夫人的臉面給自己臉色看,真是不識擡舉。
一口氣堵在胸腔裡,安萊管家雙眸嚴肅的看着面前的比爾醫生,不悅的神情明顯的表現在臉上。身後的丁管事看出了不對勁兒,看了看挺着腰板的安萊管家一臉明顯的厭惡表情,走上前對着比爾醫生一行人淺笑有禮的說道,“比爾醫生,您幸苦了,我這就送送你。”
比爾醫生看着面前慈愛和祥的丁管事,很有好感的點點頭,對她和和氣氣的道別離開。
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安萊管家,冷冷的看着比爾那個討厭鬼離開,不搭理面前打圓場的丁管事,他輕呼吸一口氣,跟着轉身離開了。
平息了安萊管家和比爾醫生的鬥氣,丁管事有些心焦起來。
這樣的事情很常見了,首領身邊各色人羣遠遠比單純的孩子心性的小夫人難以打發,他們都是各項各業出類拔萃的人物,性格不同喜好也不同。就好比今天這樣的事情,作爲小夫人身邊的貼身管事,她必須出面調解。
現在的她,地位無形中更加拔高了,就連安萊管家都要時不時的找她商量,爲人處世也更加小心謹慎起來,笑臉迎人一點都不含糊。想到這裡的困難艱辛,她忍不住一陣唏噓。
小夫人的住所裡時間都是緊湊的,沒有人敢偷懶。原本安置在這裡的女傭們在布萊恩入住的第一天就變得更加勤快了,幹起事情來也腳底生風,手上有勁兒了。
把一切繁雜的瑣事拋開,布萊恩淺睡了不久就醒了過來。
臥房裡的光亮帶着晚霞的潮紅,清新的空氣讓他精神好了很多。這一整天遠離煩人的公事,陪着小女人玩鬧都會覺得疲憊,他還真覺得不可思議。
看着懷裡睡得昏天黑地的小女人,香甜的呼吸沉穩均勻,完全沒有要醒的跡象,真是個睡不醒的懶豬,大白天都這樣貪睡。
紅彤彤的小臉氣色很好,恬靜安然的模樣讓他很喜歡,忍不住動了動手臂,痠麻的感覺讓他的手臂一時間不聽使喚。伸展身體動了兩下,懷裡的小女人受到了干擾一樣,本能的一縮身體就靠了過來,藕臂自然而然的摸索到他的勃頸掛了上來。
布萊恩有些好笑的看着懷裡的小女人,俯身親吻她的臉頰,慢慢的順着額頭、鼻尖、嘴脣然後到小巧的下巴,最後來到他一直都喜歡的美味紅脣,擾人清夢的同時還開始啃咬起來。
睡得正香的倪雙就這樣被他吵醒了,懶散的不想睜開雙眼,掛在布萊恩脖子上的手反過來推拒着湊近她的男人,不用睜開眼就知道又是他在擾人清夢了。
“唔……”有些不耐煩的發出聲音,抗拒無效的小女人不得不睜開眼睛,看着面前的一顆大黑頭,最近越來越控制不住火氣的她一把揪着布萊恩的頭髮,恨恨的往上提起來。
吃痛的布萊恩輕易的就被倪雙抓着頭髮拉開了距離,看着身下一臉憤恨不平的小臉,白裡透紅的肌膚,不滿的嘟着小嘴,他的眼眸瞬間變得有些灼熱起來。
布萊恩嘴角一翹,獵物一樣的眼神看着身下的小女人。一手撥開倪雙抓住他頭髮的手,整個身體很快恢復了知覺的壓了上來,“我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