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貼着周環的耳邊說道:“環哥,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還能拖嗎?”
“沒事,王強一定會找我們,我們先去老宋房間,看看老宋起來沒,我有些話要問他!”周環接着對兩個保鏢說道:“我在三零四,有事可以去找我,你們的警察姐姐也在!”
“切!我們還有事找你?”兩個保鏢一邊嘲笑着周環,一邊嘀嘀咕咕的議論着。
周環與小荷走去老宋的房間,一進門,老宋虛弱的聲音說道:“師祖,小荷,你們來啦!”他伸出那隻滿是死皮的手,向周環招去。
周環從牀下掏出一個凳子,讓給了小荷坐,自己卻坐在了老宋的牀邊,他低着頭看着老宋:“子軒,現在你不用說話,我只問你一些問題,你只要點頭搖頭就行。”
老宋的頭來回的點了兩下,一雙朦朧的眼睛看着周環。
“第一個,你憑什麼判斷這個女鬼是惡怨鬼,而且還要用狗血葬屍的方法?”老宋朦朧的眼神裡似乎流露出一絲絲的驚恐,周環接着道:“我斷定這個女鬼只是想出怨氣,並非是惡怨,我想這個你知道吧?”
老宋眼睛裡顫抖着,點了點頭。
“好,第二個問題,我們的門規裡,有一條規定是不準錯搞儀式,強制鬼魂做事,或者做死者不願意的事,違者逐出師門!這個你是知道的!”周環將門規說的很清晰,也很完整,老宋聽着也十分的清楚。
老宋猶豫了,小荷通過多年對老宋的瞭解,通過他的眼神可以感覺到,老宋的腦海裡好像是在想着什麼揪心的事。
但是周環的話問過後,老宋停頓了好一會,才勉強的點了點頭,他的嘴脣略微有些顫動,十分吃力的說道:
“我——我知道!”
“你不要說話,只要點頭搖頭就可以!”周環又囑咐了老宋一邊,隨後又問到老宋:“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問題,被封壇的屍血是有毒的,可以說不管誰沾上此血之後,都會死去,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這個你也是知道的對吧?”
周環的話說到這裡,眼淚嘩的一下子流了出來,一個年過半百的人,被人家說的眼淚橫縱,一定是被說話的人說中了他心中的痛楚,到出了他心中最陰暗與痛苦的一面。
周環聽到老宋的回答之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然後輕聲的說道:“子軒啊,你好好躺着,等你稍好一些之後,我在跟你說其他事情,你的病情不嚴重,不會這麼快就死掉的。”
其實,周環的話意小荷聽得很明白,她知道老宋是必死無疑,但她不知道周環是不是能夠救他,因爲周環畢竟是轉世高人,他到底在這行當的修爲多深誰也不知道。
老宋臉頰溼潤着,急促的呼吸着,咬着牙將身體擡起一點點,然後向牀頭靠去,他伸手輕輕的拉住周環的袖角:“師祖,別逐我出師門!”
周環此刻已經知道老宋是怎麼一回事了,但是看在老宋身子虛弱的份兒上,也不想將事情挑明,他剛纔問過老宋的一番話,也證明了他在派出所裡所想的,此刻他只等着老宋有機會自己說出實情,但是現在不行,老宋太虛弱。於是,周環的語氣變得更加柔和:“恩,你好好休息。”
王小荷將這一幕對話記在心中,只不過是對周環與老宋有些不理解,但是她看到老宋看着周環眼淚不停的流,也只好製造個臺階:“好了,環哥,讓老宋歇着吧,我們去走廊坐回!”
周環站起身子來,輕輕的扶着老宋的頭,讓他躺下,然後他與小荷出了病房的門,在病房的門外坐下。
兩個人屁股剛剛沾到長凳子,就聽見王強病房處傳來一陣吵鬧。
周環皺起眉頭:“這個混小子,真是愣頭青,他不好好在下邊看着車,怎麼還跑這來鬧!”
“是東子吧?我們去看看出什麼事了!”小荷也一下子就聽出來是東子的聲音。
周環起身就往王強的病房裡去,小荷緊跟着他的後邊,一轉過走廊盡頭的拐角,周環突然立住腳:“什麼味道,是菊花的苦香,不好她來了!”
小荷與周環此時只看見一個胖女人手裡拿着電話,站在兩個保鏢跟前,正在跟東子爭吵着什麼!而東子卻不以爲然的在胸前抄着手,咧着大嘴笑着,接着用手指着胖女人大聲的喊叫着:“肥豬,還吵吵啥,人家王強都不見你,還跟我哼?”
“你等一會,現在是下午四點,一會五點來中,我們強哥打吊瓶的時候我們一起進去,看看他幫我不,哼哼,到時候就怕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竟吹牛,門口的兩個門神能讓你進嗎?你們一幫人,真是傻到一起了,我就夠傻的了,你們比我還傻!”
東子的一番話即刻便激怒了兩個保鏢,他們這一下六七個人要對付東子一個,周環一見不好,這回東一定要吃虧,便急步上前要幫忙。
可是就在此時此刻,眼鏡小生髮生了魔術般得變化,大胖女人正要回頭讓他幫忙拿着電話,正好看到了這一幕,她連連後退,臃腫的身體像球一樣坐到了地上,向牆角滾去,她被這一幕驚的說不出話了,看着事情的發生昏死過去;王強的兩個保鏢此時也不看門了,身體貼着病房的牆壁向兩側慢慢的離去,三個修理工一時間都遠遠的散開。
“我地娘哎,這咋又來了!”東子嘴裡不耽誤說話,本能的向後退去,靠到了牆根,一步步的向外蹭去,當他一回頭,正好撞見周環與小荷。
“惹了事,往哪跑?”周環的一聲厲喝,着實是震住了東子。接着周環用手撥開東子說道:“靠到一邊去,這裡我來處理。”
王小荷跟在周環身後,看着四眼小生的身體一點點的變化着,肚子裡開始翻江倒海的犯嘔。
四眼小生口中不停的慘叫着,護士辦公室裡跑來的醫生與護士,見到此景都嚇得堆在了一邊,有的甚至尿了褲子。
周環凝神靜氣仔細的看着四眼小生身體上發生的變化,口中淡淡的說道:“哎,救不了了!”他搖了搖頭。回頭吩咐東子到:“下樓找地方準備燒紙香燭吧,一會得送他一程了。”
這個四眼田雞估計平時也不幹什麼好事,衆人都散開的時候,周環看的清楚。四眼田雞的眼鏡突然爆裂,他的衣服被狠狠的撕開,露出了一件紅色的大衣,開始大衣沒有袖子,只是露着雙臂的小生,手部開始乾癟,惡臭的血腥瀰漫整個走廊,其中還帶有一絲絲的菊花的苦香。
漸漸地,紅大衣的袖子開始生長出來,綠幽幽的,越來越長,大袖子不受控制,緊緊的裹住了小生的雙臂,然後從小生的兩肋插入,由臍部透出,接着在小生的上半生來回的穿梭,最後在小生的胸前綠色的袖子紮成了一朵菊花,這好比是一副作品,那創作的過程真的處處透露出死亡的氣息,小生的腸子帶着鮮血與綠袖子纏在一起,黃黃的亂七八糟的東子,滴的到處都是,可是小生的褲子卻溼了,看似他驚慌的尿了褲子,但是仔細看他的腳下,溼的是血,幹黃的是屎。
小生身體上的綠色菊花越開越大,綠綠的袖子開始從小生身體的每一個部分穿過,穿過了喉部,嘴部,最後從頭頂穿出,將他的脖頸一纏,高高的掉在了醫院走廊裡的吸頂燈座上,他死了。
“啊,鬧鬼啦,死人啦!”幾個病房裡出來看熱鬧的人驚恐的亂喊亂叫,他們都被小生的死相嚇得渾身發抖,面目蒼白。
說真的,要不是他們親眼看到這女鬼殺人的手段,或許不會有人相信這世界上還有如此的怨魂。
周環身後的電梯門緩緩打開,從電梯裡走出一位老者,後邊還跟着兩個保鏢。小荷回頭看去,原來是王強的父親。他一見到小生的死相,頓然一驚:“這,這是怎麼回事?”畢竟是軍官出身,見過的事情也比較多,所以他的恐懼要比其他人表現的輕一些。
周環輕輕的拉了一下小荷的手:“小荷,不要理他,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勸說這位女鬼,儘量不要與她正面交鋒,害了她的慧命可能她就永遠要做怨魂了。”
小荷點了點頭:“好,知道了,我打電話給所裡,讓他們多來些人,有什麼事人多好辦事。”
“暫時是沒什麼事了,殺了這個人她已經是耗費了很多血氣,破了戒,估計是她根本不想投胎,這是捨身計量。我算她最起碼也得今晚子時才能再來。來吧,幫忙處理這具屍體吧!”周環說着話,慢慢地走到眼睛小生的屍體跟前,雙手合十,行禮。
老王先生看到現場的情景,腳下連趕了幾步,衝進了王強的病房,一邊趕着,一邊大聲的喊着:“小強,小強沒事吧?”
病房裡傳來了令周環感到十分熟悉而又厭惡的聲音:“爸,我沒事啊,你給我買好利來蛋糕了嗎?”
老王先生站在屋子裡,雙手掐着腰,輕輕的舒緩了一口氣:“哎呀,我的兒子,我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該怎麼辦啊,你要的蛋糕買了。”接着他轉身喊道跟他來的保鏢:“小虎,把少爺的蛋糕拿來!”
“爸,剛纔外邊怎麼了?怎麼亂喊亂叫的,叫人讓他們別喊了,鬧死人了,我正做夢呢,還跟美女下棋呢!”
王強蠕動着他那土豆般的身材,在牀上來回折騰,其實他想起來是能起來的,他的生命體徵一點事情都沒有,只是手上有些皮膚乾死的症狀,因爲與老宋的病症類似,所以醫院留他住院了。
周環仰頭看着小生的臉,他搖了搖頭道:“小兄弟,不是我不幫你,因果自受,誰讓你去觸碰與怨魂的因緣,哎,希望你能轉世投胎到好人家,好好的重新做人,不要再胡作非爲了,我來幫你做儀式吧!”
“叮!”電梯又開了,東子手裡拎着一大包的燒紙,香燭,元寶上來了:“哥,東西買回來了!”
“賒賬了吧,賒了多錢?”小荷知道剛纔沒有給東子錢,他能拿回來東西,也一定是費了不少勁。
東子轉過身去,開口就問:“哎,剛纔你說多錢來着?”
在東子的身後,跟上來一位姑娘,看起來也就二十剛出頭,兩隻眼睛死死地盯着懸在天棚上的死屍,一屁股坐到地上,爬起身子來,扭頭就跑進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