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信我嗎?”
出了天龍秘境,姬清正在激活手中的逐鳳戒,便聽到蘇言這麼問了一句。
夕陽西斜,一片片的雲霞卷在空中,帶着落日的金輝看上去極爲的豔麗。
正是仲夏的傍晚,就算日頭落了一半但是中午的餘熱卻還沒有消散,就連向來清涼的山風都帶着幾分熱意,吹在身上也叫人燻蒸出一身的細汗來。
姬清懷着身子,更是怕熱了幾分,她擡手擦了擦額上的細汗,這才擡起頭看向蘇言,對上他那雙清雋幽深的眸子看了看,復而又垂下了眸子微微笑了笑,“自然是信的。”
不信怎麼會答應和他一起出來尋找拓跋烈?
不僅僅是因爲曾經合作還算默契,也是因爲相信他。
“我求着阿烈放走了蘇綰,你……你那麼不喜歡她,難道心中一點都不介懷?”蘇言又問道。
難道蘇言對這件事如此的慎重,似乎不解決這件事就會在心中埋下什麼陰影?
姬清想了想,終於擡眸認真的看向蘇言,清聲問道,“知道你放走了蘇綰,所以怕我會對你有意見?”
“我怕你心裡會有芥蒂。”
“既然知道我可能心中有芥蒂,你還將她放走了,現在又何必過來說這件事呢?”姬清所幸直言,“既然你今日想要談一談這個話題,我便也給你交個底好了。人生在世,總是各自有各自的立場,誰也不能保證總是會徹身處地的爲另外一個人着想,我當然也不會強求你。再者,你和阿烈這麼多年的兄弟,他比我要更清楚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既然他都同意了你的做法,我也沒有什麼不同意的。”
“可你心中當真一點也不怨我?”
被蘇言這麼一問,姬清倒是愣了一愣。
她怪不怪他有很大關係嗎?
她自然是不怪的,最多也就是心中有些不滿而已。
雖然經過這麼多的事情,她的確將蘇言當成了朋友,但是卻並不覺得蘇言需要爲她做什麼事情,又或者覺得蘇言應該在她和蘇綰之間更多的考慮她的感受。
畢竟,不管蘇言和蘇綰之間感情如何,人家纔是兄妹,而她不過是一個外人,自然沒有人家親近。
蘇言雖然看起來清冷如雪,但是放在心上的人也是真真切切的放在心上。他爲蘇綰求情,她得知蘇綰逃過一劫之後的確有些煩悶,但是她在意的是之後的麻煩,想的卻是以後她會親自動手殺了蘇綰。
“其實你不用在意我的心情,因爲以後若是得到機會,我不會放過蘇綰的。”姬清頓了頓,半開玩笑半認真的笑着說道,“我也只能提前對你說聲抱歉,蘇綰一而再、再而三的欺我,今生今世我定會將她斬殺於劍下,不會因爲你的關係對她一再忍讓。”
曾經她讓過一次,兩次,不代表以後會一次次的讓下去。
蘇綰再有苦衷,再有慘痛的經歷,也不是她作惡到她頭上來的理由。
她膽敢伸手,她就敢殺了她!
“嗯……”蘇言點了點頭,似乎應下了。
他心思敏銳,自然能看得出姬清說的都是真話。
他問她這些話,只是想知道她心中會不會因爲他的舉動而又疏遠他。
見到她並沒有疏遠他的意思,甚至還信任他,他心中是開心的。可是再一想想,心中的開心又淡了很多。
有時候不計較是因爲不在意,若是在意,她不會是這個反應吧?
若是阿烈放了蘇綰,她還能這麼平靜嗎?
“如果是阿烈放走了蘇綰,你待如何?”忍不住,蘇言又問道。
姬清早就低頭看向手中的逐鳳戒,此刻聽到蘇言又問了一句,眼也不擡的回道,“如果是他放走了蘇綰,還能有他的好日子過?不過如果不是你求情,阿烈是不會放過她的。”
對於蘇言來說,蘇綰很重要。
可對於拓跋烈來說……姬清很有自信,在他的心中,她纔是最重要的那個。
結束這個並不感興趣的話題,姬清專心致志的觀察起手中的逐鳳戒來。
等到逐鳳戒之中逸散出來的那一縷紅芒慢慢在空中擴散,最後形成了一道半個小指粗細的、像是靈蛇一般躍動的微光,靈巧的隨着風朝着一處指去,姬清的眸子頓時被點亮。
“是那個方向!”她隨着逐鳳戒的指引,指向左前方,“看逐鳳戒的指引,應該距離並不算遠。”
“我們慢慢靠近,若是有情況的話你便躲進歸元界,顧忌身子最重要。”怕姬清不答應,蘇言又說道,“畢竟我剛救了蘇綰一命,如果這件事是蘇綰他們弄出來的話,也許看到我爲他們求情的份上並不會爲難我。”
姬清抿了抿脣,並沒有答應下來,只簡略的說道,“到時候看情況。”
她當然不會拿命開玩笑,但是也不代表她能眼睜睜看着別人涉險。
循着逐鳳戒的指引朝着前方走,沒有多久便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山谷,見到這山谷口,姬清頓時一愣,發現這裡居然是地下迷宮的入口處。
取得天羅槍和飛星墜月弓的地底迷宮讓姬清現在都記憶猶新,當然也不會忘記這個神奇的山谷。
不過,拓跋烈到這山谷中來做什麼?
難道他還想進入地底迷宮之中看一看?
小心翼翼的靠近山谷,姬清飛快的環視了一圈,發現山谷之中十分的安靜,沒有一個人影,可是偏偏逐鳳戒的指引在他們走到這裡之後已經縮成了一個豆大的圓點,說明他們已經找到了地方。
“沒人?”蘇言微微皺眉,“你在山谷口等着我,我進去看看。”
“你小心一點,這山谷之中有玄奧,地下有一座地底迷宮,雖然現在已經被水給淹了,但保不準還會弄出什麼麻煩……”姬清叮囑道。
“行。”蘇言點頭,朝着山谷裡走去。
他幾乎是剛邁入山谷,清雋的眸光便黑沉下來,手中飛快的揮出了三道靈力,分別朝着谷中的三個地方激射而去。
姬清不知道蘇言發現了什麼,正要問一問卻只聽得“轟隆隆”幾聲巨響,原本安靜的山谷瞬間爆開了幾塊巨大的山石,一時間塵土飛揚,不規則的大石頭極快的速度從高處砸落下來,若不是蘇言借力退得快,很有可能便會被埋在地面。
“後退,這裡是陷阱。”蘇言清喝了一聲,從山谷之中衝去。
原本他站的地方和姬清離得並不遠,他下意識的便要去拉上姬清,想着不能讓她受傷。
不過姬清雖然現在身子笨重了一點,修爲卻也不錯,反應又快,在山石爆裂的一瞬間便甩出一道長鞭朝着蘇言捲去,身子也急速朝着後面退開了。
她的靈力長鞭並沒有將蘇言帶開,她朝着身後退,也讓蘇言撲了一個空,好在兩人都安然無恙。
不過,兩人一落地之後便發現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皆是臉色一凝擡頭看向空中。
原本安安靜靜的山林帶着幾分暮光的暖色,雖然山風並不清涼,但也是正常的。可現在,寂靜的山林卻無端染上了數種妖異的顏色。
擡頭看去,無數離奇的流光在半空之中游離,紅的、藍的、黃的、紫色的,許多中顏色的霧氣在空中瀰漫,將姬清和蘇言困在暮色之中的山林裡。
“這是怎麼回事?”姬清皺眉看向蘇言,“難道我們中了埋伏?”
“兩個沒見識的,難道看不出這是幻陣?求求本少爺,少爺就帶你們兩個出去。”蘇言還沒來得及回答,一道慵懶之中帶着隨性的聲音便在林中響起,聽聲音似乎是從樹梢之上傳來的。
是誰?
姬清和蘇言同時一驚。
這人是怎麼瞞過他們的感知的?竟然如此靠近他們身邊,他們竟然也都沒有發現?
姬清和蘇言一起驚訝的擡眸朝着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見到一身緋色衣衫的俊俏少年隨意坐在枝頭,好整以暇的模樣十分輕鬆。
他精緻俊美、面如冠玉,微微勾起的脣角噙着幾絲譏誚的淡淡笑意,那雙瀲灩的眸子中也清楚的藏着幾分戲謔。他坐姿隨意不羈,身子斜斜靠在樹幹之上,一隻腳屈起,一隻腳蕩在空中,怎麼看怎麼是一副翩翩貴公子的架勢,卻總叫人看着窩火。
看到這人,姬清不免覺得頭疼,“拓跋連雲,你又想做什麼?這裡是你在搗鬼?”
“你覺得我像是喜歡欺負人的人嗎?”拓跋連雲從樹上一躍而下,輕嗤一聲,“我纔沒有那麼無聊呢。”
“那你解釋一下,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先給我解釋一下,你爲什麼會弄大了肚子,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拓跋連雲眉毛一挑,不屑的斜睨了一眼站在姬清身邊的蘇言,“總不會是他的吧?”
“拓跋連雲!”姬清氣極反笑,清澈黑亮的杏眸瞪向拓跋連雲,“想必你從天凰秘境之中出來後就做錯了什麼事情,被關了禁閉吧?我和拓跋烈的大婚天下皆知,也就你會說出這種胡話!你辱我名節,今日我饒不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