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小廝李一斤只顧自的收拾起神刀門衆人遺留下的殘碗剩盞。
吳塵面前多了個滿酒的袖珍圓口小酒杯。
酒液呈米色半濁狀,細嗅之下有着絲絲縷縷的淺淺氣味,出人意料的血腥味。
“龍涎米?”
李八兩自得的點了點頭,絲毫不意外吳塵可一語道出酒液的晾造出處,儘管龍涎米早已絕跡於玄武大陸多年,“道友果然是好眼力,這米可是植於那塊濺有一滴精純龍血的靈土之上,我也是偶然一次的機遇巧合之下才得到可數的一小嘬,攏共就被我煉成了這一小瓶,龍涎酒。”
言語之間還頗有些得意,就像是父母在炫耀自己生來就能言語的稚童一般。
不敢說整個玄武大陸就他李八兩有龍涎米,但能拿着連上三階修士都要垂涎三分的龍涎米來晾酒,他李八兩估摸着能占上獨一份。
雲半凡一愣,倒不是因爲什麼龍涎米,儘管她也曾在宗門典籍的記載之中有幸看過對於龍涎米的介紹,大致的知道一些關於此物的不凡,但真正讓其感到驚訝的是李八兩對於吳塵的稱謂。
雲半凡可是聽的真真切切,要知道“道友”二字可不是隨意而叫。
儘管看不出和藹男子李八兩的真正修爲,但既然能和自己那個早已越身玄帝的師傅是個老相識,那修爲大抵不會低於自己的師傅吧?
能讓一個玄帝強者叫上一聲道友的人......
雲半凡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迷霧重重,儘管已盡大膽猜測吳塵的不平凡,但沒想到還是低估了對方。
上三階的玄帝修士,看到的東西定是自己這個小小的玄師巔峰所看不到的。
不禁之下看向吳塵的眼神有些迷離,心中不禁想到,也許只有站的足夠高,才能一窺他的不凡吧。
雲半凡的目光落在李八兩眼中有些錯意道:“丫頭,不是師叔捨不得給你喝這個龍涎米酒,而是以你現如今的修爲承受不住。”
後者聞聲一愣,將錯就錯的點了點頭,並沒有過多的解釋什麼,儘管眼前這個新認的師叔,和藹的如同自己的師傅,但云半凡心中還是難以一時間如同對師傅一般認可和接受對方這個初次見面的“師叔”。
這也是雲半凡看似堅硬外殼下的一處軟肋。
吳塵聞酒興起,放下手中還未肯食盡的玄牛肋骨,端起小酒盞,一泯而盡。
入口無味,只是舌尖之上籠罩着濃郁的血腥氣息,凝若實狀,久久而不散。
不像是喝了一口酒,倒像是飲了一口血。
酒入腸府,陡然生變,一股暴躁而濃烈的氣血之力隨着酒液而奔赴遊走,宛若脫繮游龍,橫衝直撞。
好在吳塵的武體熬煉的還是穩固,氣血游龍未能逞兇,只是狹小的房間之內猛然間冒出個頂天巨人,其結果只會是屋頂被巨人所擠破。
而吳塵的體內還是個好動的巨人。
李八兩端起了自己身前的龍涎米酒,小泯了半杯,體內磅礴玄力包裹着酒液潤腸而下。
同樣的一盞酒,到了吳塵口中便是一條橫衝直撞的惡龍,在李八兩口子只能是一隻無比溫順的綿羊。
放下手中酒盞,李八兩並未急於喝下不多的半杯,饒有興致的看着吳塵。
儘管吳塵絲毫不弱於玄帝的神識作不得假,但李八兩的心中還是有着小小疑慮,尋常玄皇都無法承受的龍涎米酒也是一種小小的考驗,以此驗證其心中疑慮。
猛然間的一股威壓,突然涌現在了食肆之中。
李八兩臉色陡變,臉頰之上笑顏不負,,雙手結着陣印,玄帝強者特有的氣息流露。
雙重威壓之下可是苦了一旁的雲半凡,此時的雲半凡只覺一股股的撕裂感,在不停的攪動着空間。
雲半凡忽然發覺自己在這兩股力量之下渺小如螻蟻,甚至於連螻蟻也不如,若是這兩股力量對自己起了微微念頭,只怕下一秒自己只會是化爲一粒塵埃。
木桌連帶着木椅沒有任何變幻,衆人眼前卻是陡然一黑。
李八兩掌心握着數顆,閃爍着乳白色光芒玉石,正是品階還要高於一般靈石的靈玉。
源源不斷汲取靈玉之中的李八兩仍感到一陣陣的玄力匱乏。
此時的三人儘管看着還滯留原地不動,其實已然被李八兩連同着木桌下的丈許空間帶離了原地,邁入了另一片的無妄玄空之中,付出的代價自然是需要海量的玄力維持。
李八兩嘴角露出苦笑,真正的苦笑,本想着藉助龍涎米酒試探一下吳塵,可沒想到這下可是不得了,若不是把連同着木桌的整個空間給平移到了連通着秘境空間之中的無妄玄空之中,只怕是此時的魔角鎮,甚至於更遠、更廣闊的地方都會收到一股威壓,源源超於玄帝修爲的威壓。
到時候,不僅僅是北州的那些個土埋脖子的老傢伙都給驚動,只怕那些涌入北州的他州修士也會感覺當頭一喝。
苦笑之下的李八兩又是滿心振奮,只覺肩上積壓多年的擔子陡然間鬆了幾分。
巨大威壓下雲半凡陷入昏迷之中,昏迷之前腦海中迴盪着一句“原來這就是他啊!”嘴角微彎,笑着昏迷。
好在李八兩不忘分出一股玄力保護着雲半凡,雲半凡這纔在可怕的嚇人的無妄玄空之中得以安然昏睡。
來自於吳塵身上的威壓越來越大,李八兩的神魂只覺一陣陣的顫慄,心悸之下的李八兩額頭直冒冷汗。
玄聖?不止吧!
忽然,一道耀眼強光在李八兩的身邊亮起,耀如白晝。
與此同時,李八兩突然發現自己失去了對於周圍空間的掌控力,自己也不在需要付諸海量玄力去維持鬥轉的空間穩定。
這種感覺也僅僅只維持了一瞬,眼前場景陡然變幻,雲半凡依舊於木桌之上昏睡,只是周遭場景又回到了狹小的食肆之中。
白色帷幕之後傳出了陣陣的清脆響動,想來是李一斤在清洗着碗碟。
吳塵像是沒事人似的坐在了木桌前,面帶笑意的看着一旁的李八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