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涌動着出來了。郝佳美也不知家安的老闆長什麼樣,唯有高高的舉起手裡的牌子,別讓它隱沒在人堆中。
口袋裡的手機響了。郝佳美單手舉着牌子,另一隻手掏出電話接了起來。
“你好,是莫子非的媽媽嗎?子非現在發燒了,你過來一趟吧。”王老師在電話裡說道。
郝佳美的心咯噔一下,又發燒了?纔打過針啊。擡頭看了一眼出來的人,還是沒人衝着她走來。
“王老師,我現在這裡脫不開身。您先幫我照看一下,我現在讓孩子爸爸過去。”郝佳美和王老師打着商量。
程睿和selina從裡面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那塊帶有家安兩字的牌子。順着胳膊去看,兩人俱都驚到。
“程總,我沒看錯吧?那個是……佳美?”selina瞪着眼睛問。
其實,selina問話前,程睿就看到郝佳美了。面上雖是故作鎮定,可內心早就萬馬奔騰了。selina看他沒答話,也沒再問。
“那好,王老師就麻煩你了。多給子非喝點水吧。我這就給他爸爸打電話。”郝佳美掛了電話。這才又把視線放回到出口。
“佳美?真的是你?!”程睿和selina已經走動近前,selina驚喜的叫道。
郝佳美看到眼前突然而至的兩人,一下就愣住了。真是沒想到,自分手後,再次相遇會在機場。
郝佳美曾無數次的幻想過,她和程睿再相見時的情景。幻想的每一次都溫馨浪漫,卻唯獨沒想過會在人流熙攘的機場。
心臟跳動的聲音快而有力,一下一下敲打着她的神經。她真想伸手捂住胸口,想讓它恢復正常。可手還是緊握成拳,沒讓自己做出那樣的動作。
她尷尬的擠出一個不算笑的笑容來,越過程睿,對selina說:“怎麼這麼巧?你們來海城出差的?”
程睿被忽視,臉色沉了沉。
selina笑着說:“佳美,你來接的是誰都不知道嗎?我們就是你要接的人。”
“家安?你們?”郝佳美把牌子舉到胸前,詫異的問。
selina肯定的點頭,“那是我們在明城的公司。”
郝佳美瞭然的哦了一聲。這叫個什麼事?要是早知道是程睿的,打死她她都不會來的。
眼角餘光的瞥了一下程睿,說道:“那我們走吧。公司也爲你們準備好了酒店。”
跟在郝佳美的身後,程睿始終沒發一言。面上看着冷冷清清的,可心裡那份激動只有自己知道。
到了自己車前,郝佳美很自然的把後車門打開。程睿愣了一下,說了聲謝謝,鑽進了車裡。
郝佳美和selina去後面把箱子放到後備箱。selina趁着這功夫問她:“佳美,你現在在海城生活嗎?”
“是呀。離開江城就過來了。”把後備箱蓋壓下,郝佳美微笑的和她說。這麼多年沒見,selina也和從前不太一樣了。
“難怪呢……”selina嘟囔了一句。
郝佳美不知道她這個難怪指的是什麼,也沒問。上了車。
車子匯入了車流裡。郝佳美從後視鏡中問selina,“現在是要先回酒店嗎?還是你們另有安排?到公司?”
selina把頭低下,去看程睿。
程睿輕咳一聲,對郝佳美說:“郝小姐,我想你應該知道誰纔是老大。這話你不覺得應該問我嗎?”
郝佳美盯着前方,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真是的,長了五歲,怎麼一點都沒變?說話還是一點都不講情面。
“對不起,程先生。那請問現在是要去哪呢?”郝佳美虛心領教,拿腔拿調的問程睿。
程睿知道她這是故意的,心裡高興了一點,故意等了片刻才說:“酒店。”
車子開出一段距離,郝佳美才想來要給莫紹謙打電話接兒子的。剛纔只顧見故人了,把這茬給忘了。
等紅燈的時候,郝佳美把耳機塞到了耳朵裡,撥通了莫紹謙的電話。那邊接了起來,但聲音匆忙。
“老婆,什麼事?”
莫紹謙在有外人的時候,都會叫郝佳美老婆。郝佳美呢,也習以爲常了。
“你現在忙嗎?”郝佳美問,“剛纔幼兒園老師給我打電話,說兒子又發燒了,讓我去接回來。可我這邊有事走不開,你那現在還忙嗎?”
莫紹謙在電話裡斬釘截鐵的說:“看你這話問的。就是再忙,還能有兒子重要啊?那我現在就去接他吧。我看要是燒的厲害,就還得打針了。你不用擔心,有我呢。”
“嗯,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吧。”郝佳美說着掛斷了電話。
這通話內容聽的再清楚不過了。郝佳美五年後,已經是爲人妻,爲人母了。selina詫異的很,可礙着程睿在,她也沒問。而程睿在後面坐着,佯裝看着窗外一閃而逝的風景。
雖然之前在郝正驄的婚禮上已經知曉了這一切,可當他親耳聽到從她嘴裡吐出兒子兩字的時候,他承認,他的心的確很疼。疼的就像是有把鋒利的小刀在一下下割他的肉。
到了酒店,郝佳美下車幫着把行李拿了出來。selina看程睿沒下車,也有眼色沒去叫。拉着兩個行李箱就先進了酒店。
郝佳美把後車門打開,對程睿說:“到了,下車吧。”
程睿看她一眼,眼中意味不明。片刻,從車子裡出來。
整了整西裝,他一把拉住了欲要上車的郝佳美。郝佳美被突然抓住了手腕,驚訝的去看他。
“佳美,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吧。”程睿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祈求對她說。
這一聲佳美,真是叫的她眼淚差點流出來。多少次在夢中,都會聽到他一聲聲的在耳邊這樣叫着自己。而她大聲的回問他,你叫的是哪個佳美?
看郝佳美髮愣,程睿以爲她是不太想去。又說:“不會耽誤你多長時間的。只是這麼多年沒見了,想和你坐在一起聊聊近況罷了。”
郝佳美莞爾一笑,“那好吧,這附近有一家茶館,挺不錯的。要不去那吧。”
其實,她也想知道這些年,他過的怎麼樣。
離着不遠,倆人並肩的往茶館走去。正是中午的時候,來喝茶消遣的人不多。倆人在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點了一壺龍井。郝佳美對茶沒研究,平時也不碰這東西。來這裡,也純粹的是因爲它環境好罷了。
程睿和郝佳美坐對面,誰都沒看口說話。茶館裡的古箏曲子倒是好聽的很,讓昨晚沒睡好,今早又起早的郝佳美有點犯迷糊了。
“你這些年,過的還好嗎?”程睿不想再做雕像,先開口問出了每對情侶分手再相遇都會問的必答題。
郝佳美喝了一口茶,苦苦澀澀,不好喝。放下茶杯,她淺笑,“還好啊。結婚生子。按部就班的過日子唄。”
“你呢?”郝佳美自然的也問問他,“也結婚了吧?都奔四的人了。孩子多大了?應該和我家的差不多大。”
程睿苦笑,揶揄的問:“結婚?和誰結?你嗎?”
郝佳美臉上現出不自然,“當然和許佳美結了啊。有我什麼事。”
“我壓根也沒和她在一起。”程睿乾巴巴的說出來。
自從郝佳美走了以後,程睿才發現,她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可想明白了,也爲時已晚了。人家早已經遠走高飛了。
許佳美那時心裡樂開了花。終於是把她給擠跑了,終於可以扶正上位了。她以爲,自此以後,終於可以和程睿過上幸福的日子了。可她錯了,一切都不似從前了。
那時,程睿每天像是上足了發條的鐘表一樣,每天工作從早到晚。不要命的勁兒就連selina都忍不住的勸上幾句。
可程睿也沒辦法。他不想回家,回家後就是孤零零自己一人;他也不想睡覺,一閉上眼睛就是郝佳美那受傷的眼神。在公司裡,公關部也成了他的忌諱。每月視察公司也不會再去公關部,安排工作也叫其他人去做。
那段日子,公關部裡的人叫苦不迭。尤其寧曦,她這個當主管的還要替下屬出頭,謀取福利。每次去總裁辦,她腿都軟,真是不敢再看總裁的寒冰臉了。
好在,後來在顧霆禹和程菲,蔣興成的幫助下,程睿才漸漸的走出陰霾,不再偏執,慢慢的迴歸到正軌上來。
可和許佳美,程睿對她卻是再沒有以前的執迷。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反正每次一見到她,程睿就會不自覺的想起郝佳美。對她的名字,程睿也不再叫出口,取而代之的就是喂,那誰。
許佳美也算是重情義的,爲了程睿,把法國那邊的工作也給辭了,回到江城一心樸實的就要和程睿在一起。她也沒去程睿的公司,而是在另一家大公司謀到了副總的職位。
平時倆人白天工作都忙,偶爾中午會一起吃個飯。可即便這短暫的二人時間,程睿也是一句話沒有,低頭專心的吃飯。
郝佳美走了之後,程睿也始終沒提讓許佳美搬來一起住。許佳美倒是說過兩回,都讓程睿敷衍了回去。晚上不在一起,兩人接觸的時間就更少了。除去應酬,就是回家。許佳美覺得她的程睿離她越來越遠了。
就這樣,兩人不溫不火,不清不楚的在一起三個多月後,許佳美終是受不了這樣的相處模式了。這到底是什麼?她要程睿給她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