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讓她簡直生不如死。
早餐飯盒被推進來,隨後,還有一隻軍綠色的東西被推了進來。
裴詩雅半天沒有反映,直到自己平靜下來,才跳下牀,她將飯盒推開,將那隻軍綠色的東西拿了起來。
是一隻望遠鏡!
這是什麼意思?裴詩雅這才驚覺,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
她感覺到自己頭重腳輕,呼吸困難,他就要跟她結婚了嗎?
她擡頭,望着天頂的窗子,有一縷陽光淡淡地射進來,白色的光縷在閃爍着。
這個世界彷彿失去了聲音,變得可怕的寧靜。
裴詩雅將望遠鏡掛在身上,扶着木梯往上爬,她有恐高症,她不敢往下看。
望遠鏡,是老爺子專程安排的,他就是要讓她看看,冷傲天結婚的場面吧!
她費力地嚥下口水,腳下有些軟綿綿的,事實上,她至從進來以後就沒有吃東西,沒有胃口吃任何東西。
一點一點地往上挪。
閉上眼睛,深呼吸,明知道老爺的安排是不懷好意的,可是她還是忍不住了。
她要親眼看着他跟別人結婚……
彷彿是漫長的一個世幻過去了,她才觸手夠到窗子,那是一扇可以活動的玻璃窗扇,在底下看起來只有巴掌大一點,走上來以後才發現足足有一米多高。
她伸手將窗子拉開,她的心砰砰直跳,她不敢往下看,強迫自己不去想這個高度。
擡頭出去,陽光有些刺眼,良久,她才適應這個光線。
窗子外面,是一個一米左右半圓形的窗臺,窗臺周圍是扇形的護欄。
裴詩雅爬出去,坐在窗臺上面,這纔看清楚,在這裡可以看到遠處的大海。
實際上,這個撩望塔甚至可以看到遠處的城市和帆船……
裴詩雅拿起望遠鏡,向着冷家的方向挪動。
很快,那三座寶塔似的古堡尖頂,映入了她的視線,她的手在微微顫抖。
冷老爺子還真看得起,居然給她送一個這麼好的望遠鏡。
她坐在這裡,可以清楚地看到冷家的一切,包括行走在廣場上的保鏢。
不,不是保鏢,是一個個穿着禮服的侍者,或者是說由特種兵扮演的侍者。
這樣更有婚禮的氣氛。
隨着望遠鏡的移動,更多的場情進入了她的視線。
她看到了她,西子……她穿着女傭的服裝,站在二樓,在張望着,似乎能感應到裴詩雅的注意,她擡頭向這邊看了過來。
事實上,以這個距離,她頂多只能看到塔樓的模糊輪廓,根本不可能看清楚裴詩雅。
而裴詩雅卻連她的面部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正在裴詩雅觀察西子的時候,一個人影向西子走來。
正是冷傲天,他穿了一襲結婚的禮服,那種皇室專用的伯爵禮服,深紅的顏色,精湛考究的手工製作,衣襬鑲着各種紅寶石,顯得他那樣高貴而華麗。
平時凌亂的碎髮,也被全部梳到了腦後,整個人顯得俊氣十足,又帶着一股皇室王子的憂鬱氣質。
這樣的男人,恐怕沒有女人不喜歡。
裴詩雅從來沒有看到冷傲天這樣的打扮,也許對冷家來說,這場婚禮更是某種榮耀的象徵。
冷傲天俊臉冷峻,他對西子說着什麼。
西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說了幾句什麼之後,西子側過臉瞟了他一眼,然後離開。
冷傲天整理着袖子,俊眸裡閃過冷芒。一槍漆黑的東西,也閃入了裴詩雅的視線中。槍!天哪,他帶着槍參加婚禮。
裴詩雅心驚肉跳的,他到底在問西子什麼?
裴詩雅心裡的不快,又變成了擔憂,她的望遠鏡重新掃視了一下整個冷宅。
她發現冷宅外圍的迷彩服,比以往多了很多。
冷傲天,你千萬不要犯傻!
她突然打了一個激靈,冷老爺子拿望遠鏡給她,難道就是想讓她親眼看着冷傲天的下場?她似乎看到了冷老爺子不懷好意的笑。
裴詩雅放下望遠鏡,低頭看向腳下,這一眼看下去,整個人就發暈,整個人感覺像踩在雲層上面,隨時有可能會掉下去一樣。
這麼高的距離,真不知道西子是怎麼赤手空拳爬上來的。
裴詩雅閉上眼睛,深呼吸深呼吸。
她不能這樣眼睜睜看着他結婚,她不能眼睜睜這樣看着他去冒險。
要跳下去嗎?
這麼高,她一定會摔死的!
就這麼在窗臺上呆了一會,她感覺手腳發軟,虛汗直流,她慢慢地退縮回來。
她不能就這麼消沉下去,她必須想辦法去救他。
裴詩雅退回到梯子上面,忐忑不安地扶着梯子的把手,閉着眼睛,往下一點一點尋找下樓的階梯。
每一步試探,都感覺心懸在半空中,費了好長的時候,她終於夠到了地面,整個人軟綿綿地癱軟下來。
耳畔,似乎傳來了婚禮的喜樂聲。
這個距離,這個高深的塔,即使是有音樂聲,也是不可能傳過來。
幻覺,那一定是幻覺。
裴詩雅找到早上送過來的盒飯,胡亂地吃着,她要把肚子填飽,這樣纔有力氣去想辦法,去做事情。
吃完盒飯,她走到鐵門旁邊,在地上撿了一塊小石頭,握在手裡拼命地敲打着鐵門。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嗵嗵嗵……”鐵門被敲得直響,裴詩雅的喉嚨都喊啞了,也沒有人過來。
也許,這結實的鐵門和高聳的塔牆,讓他們以爲裴詩雅一定是插翅難飛了,所以,索性連看守都撤掉了。
裴詩雅胡亂地擦掉臉上絕望的淚水,她不能慌,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她不再是當年的那個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了,她是一個孩子的媽咪,她必須堅定和聰明起來。
裴詩雅伸手抓着牀單,她突然眼前一量。
一個小時之後,裴詩雅準備好了一條繩索,這繩索就是牀單和被子撕成一條條,然後連接在一起的。
不知道夠不夠長,裴詩雅將繩索的一端綁在自己的身上,然後爬上了木梯,重新來到了窗臺上。
所有的看起來,非常結實的東西的都用來加長繩索。
裴詩雅不得不再次看向地面,來剋制自己心裡的恐慌。
她重新檢查了一下繩結,然後將一端牢牢裡綁在護欄,另一端綁在自己的腰間。
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沿着護欄爬了出來。
腳步離開護欄的那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自己摔得血肉模糊的樣子。
這就是一個人內心的恐懼,無時不刻地在提醒着她,撞擊着她的神經。
牆壁破舊不堪,到處都是裂隙,她雙腳卡在裂隙裡,雙手緊緊抓住繩子,一點一點艱難地往下。
也許是愛情最終戰勝了恐懼,裴詩雅的下落竟然出奇的順利。
汗水像斷了線的珍珠,大滴大滴地滾落,迷濛了她的視線,也讓她的雙手滑膩無比。
地面越來越近了,裴詩雅的力氣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突然,一種奇怪的聲音響起,裴詩雅擡頭看去,有一個繩結在她身體的重力拉扯下,在迅速地解開……
巨大的惶恐向裴詩雅的心裡襲來,她尖叫了一聲,然後拼命地往下滑。
“啊……”
還是來得慢了一些,裴詩雅身體突然失去支持,整個人墜落下來。
“砰!”她的頭撞到了什麼重物上面,巨痛襲來,眼前一黑,整個人失去了知覺。
冷家。
人頭攢動,雖然婚禮現場井井有條,一起看起來繁華而喜慶,但是從每張經過的臉上,看不到過多的表情。
冷家是一個嚴肅的地方,即便是喜慶的婚禮,也看不到有人放恣的笑聲。
冷傲天高大華貴的身影,成爲衆人矚目的焦點。
賓客其實並不多,大部分都是上流社會圈子裡的人。
冷震燁與杜蘭若也站在賓客中間,不過,他們的身邊,多了幾名特別的侍者。
“阿震,亞瑟看着很不對勁啊!”杜蘭若小聲說道。
冷震燁臉上的表情有些憂慮,“看出來了,感覺今天他肯定有行動。”
“可是,他的人基本上被老爺子給全部抽走了,剩下的人就只有那三四個,也不成了事啊!”杜蘭若的聲音低不可聞,只有近身的冷震燁才能聽到。
“他如果挺而走險的話,後果很嚴重。”
冷震燁臉色越來越沉重,冷傲天的骨子裡有一種狂戾的賭性,哪怕只有一成的把握,他也去賭一把。
冷傲天身後跟着伴郎約翰森和冷家豪,三個年輕高大男人,外型英俊出衆。
這三個男人站在一起,更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上流圈子裡的名媛都竊竊私語,不時投過來。
冷傲天回頭,無意地瞟了冷家豪一眼。
冷家豪眼裡帶着笑,笑得十分狡猾,“大哥,今天是你的婚禮,你可要當心了。”
冷傲天絲毫不掩飾對他的輕視,“你放心,不該出現的事情,是永遠不會出現的,你別妄想就是了。”
冷傲天轉身,大步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約翰森則忙着跟那羣美女打招呼。
“嗨,夢蓮娜,好久不見了,你的身材越來越棒了,還有你,麥可絲,小嘴也越來越甜了,怎麼樣,有沒有想我啊?”
左擁右抱地,一手抱起一個,正嘻鬧着,突然視線中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微微一怔,這是不是出現了幻覺?裴詩琪怎麼會在這裡?
他放開懷裡的美女,向着裴詩琪走過去。
裴詩雅琪冷冷看了他一眼,立即轉身。
“喂,別跑,你怎麼會在這裡?”
約翰森展開雙臂,攔到了裴詩雅的面前,“給我個解釋?”
“這位先生,我們似乎不認識啊,我在這裡很奇怪嗎?爲什麼你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