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吃了早飯,又昏昏沉沉睡去時,房間裡的完羌巖已經走到病房外面,對着佇立着不動的孫信澤說道:“孫律師,終於又見到你了!”孫信澤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對完羌巖正色道:“你好!”繼而又問道:“小青,她還好嗎?”完羌巖點點頭,對着孫信澤說道:“她很好,只是最近疲憊了些!”孫信澤便道:“完羌巖,咱們出去走走怎樣?我請你喝杯咖啡。順便……嗯,說些事情。”孫信澤的眸子裡像是一直在沉思,表情嚴肅,他看着完羌巖,似是希望他能答應。完羌巖也沉沉看了看他,終於說道:“好!”
我不知道孫信澤和完羌巖在咖啡廳裡說了什麼,反正此時的我是昏昏欲睡。在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房間裡是空無一人。完羌巖也不知是到哪裡去了?我的頭已經是不昏疼了,我靠着牀坐起來,雙手抱着胳膊,沉沉地想着好些事情。我在心裡唯一確定的事便是:從始至終,我的心裡從來都是完羌巖。在我的心裡,我已經將他和完羌軒轅分離開來,縱使我在千年之前沒有見過完羌軒轅,今世也無法阻擋我愛上完羌巖。我在心中怔怔地問自己,愛上軒轅巖,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事情呢?是在那一個凌亂不堪的夜晚?或是我在公司上班再見他電光火石般的一眼?其實我知道,愛上一個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若是能說出一個理由,便就不是純粹的愛了。
我在心裡沉沉地感嘆着,又想起來了孫信澤,對於同樣優秀的他,我傾注的更多是一種朋友之情吧!想起他,我的心裡更多的是溫暖和友情,不會激起強烈的漣漪。但是對於完羌巖,我會覺得痛覺得哀傷覺得惆悵,總之是萬般情緒涌上心頭。此時此刻,我總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內心!只是,該如何去對孫信澤說!我便覺得頭又痛起來,卻看枕邊有一封信,我心中覺得訝然,這會是完羌巖留下來的嗎?我遲疑着打開信,卻發現,這信是孫信澤寫的!
孫信澤回來了?他是怎麼知道我昏倒以及住院的呢?這麼說,他來看過我,而我不知道?我困惑着打開信,這是一張淡白的發着大麗花清香味的信箋,這是來自越南胡志明市的特色書信之一。我看着信箋上的刻印的那行泰戈爾的名言: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在你的身邊,你卻不知道。我的心莫名地心痛起來。我細細讀着孫信澤寫給我的話:小青,我走了!我決定回國了!只我一個人!你安好地和完羌巖在一起吧!他待你的好,我是比不上的!從你看他的眼神中,我讀到了你對他的濃濃愛意!小青,不要自欺欺人了,我也不想再欺騙我自己,感情這種事,從來就是沒有理由的!好好和完羌巖呆在一起吧!你愛他!你們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的!那枚送你的鑽戒,就當是給你和完羌巖結婚的禮物!祝歲月靜好,現世安穩!孫信澤寫於二零一三年冬月初八下午。
我呆呆地讀完孫
信澤的信,心中只覺得說不出的複雜感覺,起初覺得一絲絲的惆悵,繼而心中覺得溫暖,後來便覺得釋然,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看着牀邊的景色,窗外風景美麗,能看得見遠處的山巒,和沿着山路蜿蜒行駛的車輛,依稀聽得見醫院外面來來往往的嘈雜聲。而大麗花依然在迎風綻放,生活是如此美好!可是我的眼睛卻又溼溼的,我心裡默默說道:小澤,謝謝你!我永遠記得你!你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朋友!
門開了,病房內走來一個精神矍鑠的化外之人!我看着白衣白鬚白眉的白龍王,下了牀,恭敬對他說道:“大師,您怎麼來了?”白龍王見了我,深深看了我幾眼,呵呵笑說道:“姑娘,相信你也知道,我的前身是誰?”我聽了,忍住心裡的驚訝,我笑道:“不錯,大師的確像是我曾見過的一位高人!”白龍王正色道:“姑娘,我不是像,從永恆的時空上講,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一別一千年,姑娘別來無恙?”我聽了,終於道:“看來我的猜測是對的!大師便是無量陀!只是我的身體沒了毒,已然回到了現代了!”
白龍王朝我笑道:“姑娘!你的身體雖然沒了毒,想必這心中還是有許多不解吧!”我點了點頭。我困惑地對着白龍王說道:“大師!爲何我穿越回來,會遇上和完羌軒轅長的一模一樣的完羌巖,而且他們兩個還具有相同的姓氏!”白龍王沉沉地對我說道:“姑娘,你究竟是想知道些什麼呢?”我道:“大師,我只想知道,完羌巖和完羌軒轅之間,究竟有沒有什麼神秘的聯繫?”
白龍王聽了笑道:“看來姑娘還是放不下啊!姑娘何不將你穿越之事當作一個長長的夢而已!其實,這就是一個夢而已!姑娘只需好好把握今世即可!”我哀傷地說道:“我連前世穿越都混淆不清,怎麼去釋然過好我的今世?大師,其實我不是佛教徒,我是無神論者,我是不相信所謂前世和今生的!可是如今,我真是迷糊了!大師,我需要你的指點!”白龍王朝我說道:“姑娘,待你放下心結,機緣就會到!現在你要做的,就是等待而已!”說着,真如仙風道骨一般,飄然走出了我的病房。
我默送着白龍王走遠,心中細細品味着他的話“機緣會到,耐心等待”,再回頭看看孫信澤寫給我的信,只覺得世間萬事還是順其自然的好!操之過急了,總是適得其反!就拿我和孫信澤來說吧,我根本不善於處理男女之事,苦苦在孫信澤和完羌巖身邊徘徊,不懂得運用智慧,不知道怎麼婉拒孫信澤!到最後,還是孫信澤給我一個明白的答案。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連孫信澤都看透了我的內心,看出了我的感情,我卻還渾渾噩噩的。
孫信澤在信中只是簡述了一番完羌巖對我的好!他沒有細說的是,那一天,我昏迷了,完羌巖是如何艱難將我送到醫院的!時間回到我昏迷在完羌巖身邊的那
個清晨,完羌見我忽然昏倒,心中萬分疼惜,他自己纔剛從昏迷中甦醒,哪還有力氣將我送到醫院?那天,酒店裡的所有員工停業一天,他們都受了完羌巖的派遣,按照地址的遠近給那些建築工人的家屬送去慰問了!而所有的備用車,全都在那日送那些中毒的工人去了市中心的醫院了!此時的大麗酒店,莫說一輛卡車自行車也是沒有的!完羌巖咬着牙擦擦虛汗,抱住昏迷的我,尋不到任何的車輛,他便將我背在背上,我的體重有一百二十斤,雖然看起來不胖,一步一挪,冒着隨時要昏倒的可能,他揹着我,竟然走了三十里路,將我送到最近的醫院。當時完羌岩心中想的卻是:這裡的基礎設施還是太過落後了些,建造一座小型的平民醫院就好了……到了醫院,所有的醫生和護士都不相信我這個高大的病人,是完羌巖徒步揹着我送往醫院的!
我不知道那時的完羌巖,臉上冒着虛汗,衣服溼了一層又一層,像鹽鹼一樣緊緊貼在他的後背上,他曾在小路邊揹着我昏了好幾次,卻總是在昏迷幾分鐘又奇蹟般地醒來,拼了命似的又揹着我,蹣跚而行。我趴在他的後背上,什麼都不知道。他爲了讓自己不再昏迷,延誤了我去醫院,他竟然用路邊的鋒利枝條將自己的胳膊狠狠戳破,強烈的疼痛使他的大腦變得更清醒了些,他一邊流着血,一邊自言自語道:“小青,我們已經走了半里路了,我們再堅持一會,這路,可就又變得更近了!”
他說這話時,一邊回頭看看我,可惜我此時不知是在山南海北,他說什麼,我可是什麼都沒聽見。完羌巖就這樣走一程歇一程,其艱難痛苦程度,不亞於當初紅軍的三萬五千里長徵!真是難爲了這高富帥!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座白牆紅瓦的私立醫院,當他看到了那個大大的鮮紅的十字時,心中激動,力氣都已經全都耗盡了,他將我輕輕放下來,醫院裡的保衛人員看見了,將我扶起來,交給了前來接診的醫生和護士。完羌巖見我終於平安到了醫院,長長鬆了口氣,他的腳兒一軟,竟然又再次昏了過去。這所醫院裡院長見過他一面,完羌巖曾經資助過這家醫院,他看到了昏倒在地大名鼎鼎的完羌巖,揹着一個女孩,徒步走了幾十里路,這眼裡是怎麼也不敢相信,可又不能不信!他將完羌巖扶起,對着身邊的醫生和護士說道:“這位先生曾資助過我們醫院,是我們醫院的恩人!這位先生和這位姑娘,你們都要好好看護!直到黯然甦醒爲止!”
所以,我安然在這家醫院醒來的時候,完羌巖其實也剛剛甦醒。可是剛醒來的他,顧不上自己需要休息,也不顧院長和醫生的苦苦相勸,堅持來到我所在的病房,默默坐在我的牀邊,看護着我。他的眼睛裡全是紅絲,臉色也越發蒼白,可是他的神情是愉悅的,他輕輕握住我的手,將我的手放在他的脣邊,摩挲着我撫摸着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