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大低估了完羌軒轅做事的能力和決心。就我暗中觀察到的,完羌早就意識到了滇國的危險,暗中安排百里潛龍,協助各個部落首領大遷徙,具體遷徙到哪裡,我也不知道。沒有人注意到,完羌軒轅的各個部落,已經悄無聲息地翻越了滇國最高的山,渡過了滇國一條洶涌的河流,成功向南部未開墾的土地推進。
這件事情,在地處東方的的虢國,司馬奮竟無從察覺。
司馬奮當然不知道,是太后和獨孤悲涼暗地裡截住了送往司馬奮處的私信。
虢國太后聞人姒這日在虢國的皇宮,和司馬奮依舊敘着家常話。
“奮兒,你馬上就要一十六歲了,不要整天忙於部署作戰之事,自己的婚姻大事,也該好好想一想了!”太后溫言道。
司馬奮沉聲說道:“母后,兒臣現在並不想這些。”
“你不想,可是我虢國的大臣們,卻是忠心的很,已經擬好了一些佳麗的名單了,都在我手裡,個個都是絕色,我想着,是不是選個日子,讓你好好的瞧一瞧?”
司馬奮道:“母后,這是孩兒的私事,還請母親不要插手!”
司馬奮的眼神兒沉了一沉,說道:“母后,孩兒年紀還小,再說,好男兒自當志存高遠!豈可終日流連於男女之事?母后,若是沒有什麼事情,還是請回宮安息吧!”
“立後之事,怎麼是你一個人的私事呢,這是事關虢國的國體,縱然你無意,也需一個妥當的人,協理後宮,日後,綿延子嗣,國本有了,大臣們方纔安心!奮兒,你可懂?”
司馬奮思索良久,終於對着太后說道:“那麼,就有勞母后替我操心了,一切程序,可都請目前給兒臣代勞了!”說罷,竟徑直離開。
太后在身後靜靜地說:“這選美時辰,可不能着急,到了最後定奪之日,還是要請皇上親自見見,纔是好!”
正是因爲太后選美的時日拖延,在這五月之間,完羌軒轅的三大部落,已經安全了走了二個。
這日太后素服,來獨孤悲涼在皇宮的驛館,獨孤悲涼依然如年輕時那樣,在館中練習着劍術。
看到聞人姒的影兒,獨孤悲涼停下的練劍,他說道:“你來了!”
聞人姒點點頭,說道:“今天,我是來向你打聽,我的女兒鳳凰究竟在滇國過的如何?上次看你的神情頗是猶豫,我就覺得一定有什麼問題。”
獨孤悲涼說道:“外面熱,請屋子裡做吧。”
待進了屋,獨孤悲涼說道:“當年,我是在青州郊外的草叢裡,發現了包在襁褓之中的鳳凰。我只是看了第一眼,就知道她身上中了奇毒。”
“什麼,她身上有奇毒?”太后聞言顫抖。
“不錯。”
“鳳凰是中了情蠱之毒。”太后緩緩說道。
獨孤悲涼聞言一怔,說道:“這麼說,你是知道的?”
“我怎麼不知,這情蠱之毒,是我聞人家的痛病。得了情蠱的,是我的母親。我和妹妹是雙生,妹妹沒有,我卻是與生帶來。我的母親只要生了一個帶有情蠱之毒的孩子,她本身也就自然而然地去除了毒性。”太后苦苦地說着。
“那,你爲何自小便不與聞人世伯生活在一起?”
“悲涼,你難道還不知道嗎?你說出將鳳凰送去了滇國,我就知道中了情蠱之毒的是她。”
“是了,我見到你時,你便是一個人生活在滇國和青州交界的林子裡。”
“是呀。我的父親和母親也聽說這世上,唯有滇國的瘴氣可以略解這情蠱之毒,所以,他們無奈地將我送在那,給我在林子裡建造了一座房子。每日裡都暗地派人保護於我。”
太后繼續說道:“你是在林子裡遇見的我。而,共工羲的父親,便也是在林子裡瞧見的我。”
“原來如此!”
“可是你是怎麼和鳳凰走失的?”
“我當時年輕,一心想從黑孫的王宮裡逃出。無奈看的緊。我當時也是一心思念你。我趁着鳳凰滿月,偷偷帶着她出宮,在野外經過一個滑坡時,我被滾着的石頭狠狠地砸下,昏了過去,我懷裡的鳳凰,已經順着山坡滑下,等我醒來的時候,卻不知鳳凰已經被你看到,給抱走了。”太后悠悠地述說着往事,繼續道:“當時,我不知你也是發了瘋似的尋我。我卻恨你的無情,不來黑孫救我。我丟了鳳凰後,就來到父母親的家中,她們見了失蹤3年的我,竟然好好的回到家裡,都喜不自勝。母親也驚訝地發現我體內竟然沒有了情蠱之毒。我便遮掩不知是怎麼回事,胡說遇見了一個大仙,給了我藥,救治了我。我決口不提在黑孫生有孩子之事。再往後,妹妹入選進宮,先皇卻又忽染疾病殯天。妹妹感傷,生了奮兒就下世了。妹妹懇求我冒充她,代爲撫養奮兒。我也就答應了。”
獨孤悲涼靜靜地聽着,嘆道:“原來如此!”
當年他手握重兵,原本可以取代司馬奮而奪得天下,可以將聞人姒據爲己有。朝中大臣,也無人不知聞人姒和獨孤悲涼的緋聞!可是他最終沒有,他選擇了尊聞人姒爲太后,盡心盡力輔佐司馬奮!
聞人姒嘆道:“不知這天下,究竟有沒有人能夠根治情蠱之毒?我的鳳凰,不知在滇國可好!”言語之中,是抑制不住的關心和痛楚。
“當年,在鳳凰十三歲時,我尋到天竺的一位高僧,他給過我一個法子。”獨孤悲涼緩緩地說出來。
聞人姒道:“這麼說來,鳳凰如今,究竟病還未到膏肓!但願她此生不要愛上什麼人!”說完又添了一句:“一個人,怎麼可能一生不會愛上人呢!”
獨孤悲涼也就默不作聲了,半響方道:“如今,這已經是最好的方法了。完羌軒轅其人,我看着,對鳳凰也沒有什麼壞心!雖然總是言不由衷了點!”
“改日,我一定要去滇國見見她!悲涼,你說,她會原諒我麼?”聞人姒哀傷起來。
“姒兒,你是她的孃親,骨肉相連,鳳凰是個懂禮的好孩子,她應該會明白你的無奈之處的!”獨孤悲涼安慰道。
滇國的無極後殿,一大清早的,木瓜和奈爾便呈上一封信,我疑惑着,這封信已經被人拆開過了,還能是誰?
頃刻之間,完羌命木瓜和奈兒退下,對着我說道:“這封信我已經看過了,你覺着怎樣?這虢國的太后,竟然是你的母親?而你又是共工羲口中的黑孫公主,獨孤鳳凰,我可是糊塗了!”
我一聽,心中激盪,忙打開信件,細細的瞧了一遍。
完羌軒轅
所說,真是句句實言。虢國太后,於我素未謀面,這到底是真是假?
共工羲說過,我是他的親妹妹,我們同出一母,如果,她是我的母親,那麼,不也便是共工羲的母親嗎?看這信上所言,字字血淚痛悔,我心中沉吟。不管怎樣,只有見着了個共工羲,便能真相大白。
完羌軒轅道:“如此緊張局勢,虢國太后,倒是給千里之外的滇國王后寫信,這難道不是前來麻痹我的麼?”
我半響說道:“我並不認識那太后,我自幼便生活在青州。這件事的真假,我也只有找共工羲了。我想,太后總不會這麼無聊的吧。”我幽幽地說道。
“這麼說,你是選擇相信?”完羌軒轅看着我的眼睛。
“我……我也不知道。若是假言,你自當還是加緊你的計劃唄!”我故意輕描淡寫。
“不過這虢國太后,說要來滇國親自見你,你是見也不見?若你真是她的女兒,那麼這司馬奮豈不是你的弟弟,我的妹夫?”完羌想想,居然笑起來。
“這有什麼好笑的,打起仗來,六親不認的都有。”我想了想說道:“我現在是誰都不想見。我會回信,就說暫時不必見面。至於真假,以後再論。”
“獨孤鳳凰,你的哥哥共工羲人在虢國,一切都安好,我想,一定是暗中得到這太后的庇佑。你是她女兒,我現在可以相信。”聽了完羌軒轅的話,我的雙手微顫,是呀,既然司馬奮已經滅了黑孫,沒道理還讓共工羲和珊瑚,以及一幫黑孫老臣還完好無損地活着!其中卻是有異!
我不敢想象,這虢國太后果真是我的母親?想着義父一生便是隻愛她一人,更是覺得這其中情由複雜。
我顫抖着雙手,給虢國太后寫着婉轉拒絕的回信,我只是不敢面對!更不知怎麼面對!我並不恨她,其實,知道了世界上除了共工羲,還有一個和我有血緣關係的母親,我是喜悅打過震驚的!
只不過,我現在很累,我需要一個人靜靜地呆在一處,等機緣到了,我自會前去。
不過,她真的是我和共工羲母親的話,共工羲和珊瑚在虢國的命運,我就暫時覺得無憂了!
我寫着婉言拒絕不置可否的信,嘴角卻是在微微笑着,完羌軒轅注意到了。
每隔七天,獨孤悲涼的大黑鷹便會悄悄地給我送信,在我拒絕了和太后的相認後,獨孤悲涼便遣着大黑鷹給我回信,信中之事,我也能猜個半着。我只是一直在猶豫不決,一直在近情情怯。
大黑鷹給我送信之事,完羌軒轅一直不知道,或許他是知道,而假裝不知,我可也是不知道。
每隔七天下午,豔陽高照之時,大黑鷹都在無極後殿我的寢室上徘徊,從窗外停下,我則從它的腿上取下繫着的信件,再餵給它一片肥肉,眨眼之間,大黑鷹便展着翅膀,飛在半空之中了。
我想着,又是一個七日了,可是過了晌午,義父的信件兒還是沒有送來,我不免心中焦急。
無極後殿的螺祖娘子廟裡,誰也沒有注意到,公孫信從嘴裡發出只有大黑鷹能夠明白的鳥語,從半空之中,落到這螺祖娘子廟裡。滇國處於深山,王宮附近常有巨大的奇異鳥禽出沒,所以看見一隻黑鷹,竟然沒有引起宮人侍衛的懷疑和警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