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菲先是被這個驚人的消息給震驚了一下，但回過神之後，立刻就發現了不對：“但是，老邵先生難道不是你的父親嗎？”
“我是他收養的。”邵振堯笑容淡然，像是已經完全不介意當年的事了，說起老邵先生的時候，神情很溫暖，“當時的情況太混亂，我……曾經在精神病院待過一段時間，等我有確切的記憶的時候，我就已經是老邵先生的兒子了。”
林語菲原本是想找個人來訴苦的，但是聽了邵振堯的話，她已經開始擰眉沉思要怎麼安慰眼前的人了——媽蛋，和邵振堯的經歷比起來，她那點不如意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一點都不值得拿出來傷感！
邵振堯看了林語菲一眼，像是在疑惑她爲什麼露出這麼難過的表情一樣：“爸爸，哦，就是老邵先生，這輩子，我也只承認這麼一個父親。”
林語菲連忙點頭：“應該的。”
邵振堯笑了笑，看着林語菲的眼神是溫暖而包容的：“你看，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我們是沒辦法做選擇的，但是事關你自己，你能把握的還有很多。”
林語菲沉默了一下，她現在已經沒有了剛離開家時的難受心情了，但是她卻不敢保證，當邵振堯給她的影響過去之後，她還能不能保持現在的心情——多半，是不可能的吧。
邵振堯也沒有想要探究她的家庭情況的意思，只是笑了笑：“你們行業的基本準則是什麼？”
林語菲愣了一下：“基本準則？”
“中醫不是都講究天人感應什麼的，神神叨叨的。”邵振堯微微攤開雙手，難得開了個玩笑，“你從來都不知道嗎？”
林語菲有些無奈：“沒有什麼神神叨叨的，都是有道理的。”
邵振堯說：“在我的生命力，風險和利益是雙生子，風險越大，利益越大，就看，你準備怎麼操作了。”
林語菲不明所以，看着他。
邵振堯說：“這個世界上，能夠讓你難受的，永遠是你放在心上的人。對不對？”
林語菲點了點頭，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解釋什麼，最後卻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邵振堯說：“那利益呢？利益能夠讓你傷心嗎？”
林語菲想了想，說：“利益指的是什麼呢？財富權貴嗎？”
邵振堯點點頭。
林語菲緩緩搖了搖頭：“我不覺得錢有多重要，只要夠我生活就好了。我……從小到大，我都覺得開心要比錢重要一些。”
邵振堯說：“也就是說，利益受損或者乾脆就是得不到你應得的利益，不會讓你傷心了？”
林語菲笑了笑：“傷心說不上，但是肯定會憤怒的吧。畢竟是自己應得的。可是這種因爲利益產生的負面情緒，睡一覺起來就會消失了。”
邵振堯顯然也是認同林語菲的話的，笑着點點頭，說：“利益這種東西，未必就沒有摻雜感情。畢竟，誰能說人情不是感情，但是誰有能說，人情不能轉化成利益。說不好聽一點，所謂父母恩兒女情，其實也是一種利益交換和投資罷了。只不過有人投資成功，有人投資失敗。”
林語菲也曾經聽過類似的話，但是在以往，她對此都是不予評論的，但是今天，她忽然有了想要就這個問題展開交流的慾望：“你的意思，是說父母生下孩子，是爲了養老保障嗎？在你的眼裡，就沒有純粹的感情？”
邵振堯說：“純粹的、不求回報的感情當然有，關於這一點，諾貝爾和平獎的獲得者比我要有發言權的多，我是個庸俗的商人，就不探究這麼小衆的領域了。但說回現實，起碼在一部分的現實中，養兒未必是養老保證，有可能是想要用孩子留住另一半。”他看了林語菲一眼，“在這種情況下被生出來的孩子，其實一出生就已經償還了父母的恩情了。你說對不對？”
林語菲之前還從來都沒有這麼想過，她依稀記得，在自己很小的時候，也曾經過過一段很溫馨的生活，只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家裡就逐漸變得清冷，父親一個月都不見得回來一次，母親整日以淚洗面，對自己說的話除了嘲諷譏笑，就是哀求她打電話讓爸爸回家……
見林語菲不說話，邵振堯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擡手，輕輕地抱了抱她的肩膀，然而下一秒，就被林語菲掙開了。
“我承認，你的歪理邪說是有一定的說服力的，我確實有被安慰到。”林語菲看着他，“但是，現實是，世俗的道德卻不允許你這類的歪理邪說光明正大的存在。”
邵振堯微微挑眉，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你在乎世俗？還是你覺得我在乎世俗？”
如果林語菲真的有那麼在乎世俗的看法，那麼她就不會放棄胸外醫生這麼有前途的職業，僅僅是因爲興趣和理想，轉去中醫的領域從頭再來了。而邵振堯，哪怕他有一點點被世俗的成見所影響，那麼他都絕沒有辦法在當初那種極度惡劣的困境中逆襲成功，取得如今這麼驚人的成就。
林語菲笑了笑：“所以呀，爲了報答你，我決定幫你
保守關於你的身世的秘密。”
Essius終於忍不住，低聲提醒了一句：“林小姐，BOSS的往事，九年前就已經被報道出來了，包括他幼年在精神病院待過的事。”
林語菲愣了一下，面上不自覺帶出同情的神情——這種悲慘往事被曝出來，對邵振堯究竟是一種多大的傷害啊……邵振堯俊美逼人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然後七年前，我就收購了那家傳媒集團，把曾經參與報道那件事的高層全都換了一遍，並且以我自己微薄的影響力，讓他們起碼在這個城市再也找不到體面的工作。”
林語菲瞬間收回了自己的同情——早就知道，邵振堯這種人，是絕不肯吃一點虧的。
Essius還有些憤憤不平：“只是讓他們在這個城市混不下去也是在太便宜他們了，BOSS在這一點上還是太善良，沒有在自己真正功成名就之後再追殺他們。”
林語菲嘴角一抽，對自己看人的眼光產生了點懷疑——她之前究竟是爲什麼會覺得Essius是個沉穩可靠、精明幹練的人的？他分明就是邵振堯的迷弟好嗎！還是迷得把邵振堯的喜好當做是自己的道德底線的那種！
邵振堯輕笑了兩聲，看着林語菲：“是你媽媽說我在追求你嗎？”
林語菲抿嘴微微點了點頭，在上車之前，都不用邵振堯主動提起林媽媽，林語菲自己想想都覺得萬分難受，但是現在，她卻已經能夠面帶微笑地回答這個問題了。
邵振堯一攤手：“所以，你願意接受我的追求嗎？”
林語菲有些無奈：“小邵先生，先不說您是否真的能看上我，就說我現在也沒有戀愛的時間啊。”
“哦。”邵振堯微微挑眉，“中醫最講究的是什麼？”
林語菲以爲邵振堯又要說一些似是而非的理論，連忙自己先說了：“中醫最講究的並不是天人感應，那是聖人才能做的事。普通人順應規律去做事情就好了，不管是自然的還是社會的，不要強求。”邵振堯淺笑着說：“順應規律啊，說的真好。你看我，而立之年，事業有成，長的吧，也不算差，偶爾孔雀開屏一把，也算是順應本性，不能說我做錯了，更不該讓過去的事成爲我認真追求一個人的缺陷，對不對？”
林語菲神情謹慎地點點頭。
“那你呢，二十好幾，不管從自然的規律還是從社會的規律，都到了要結婚生子的年齡。”邵振堯笑得有些狡黠，“所以，我們爲什麼不‘順應規律’地試試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