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部的話打破了因爲我的話而造成的有些緊繃的氣氛。
跡部貴和子轉而凝視跡部,好一會兒後才端起桌上的茶杯,優雅地啜飲一口後,才說道:“還好。你呢?還在玩那個什麼網球麼?”
“是的,母親。”跡部景吾斂下那雙桃花眼,我稍稍地側頭,用眼角瞟見他的眼睫毛正微微地顫抖着。是因爲興奮還是難過?我有些疑惑了。
“景吾,你也應該收收心了。你可是將來要繼承跡部家的人,老把心思放在那些莫名其妙的事物上可不是一件好事啊。”有些語重心長的話語,不是跡部貴和子說的,而是跡部他老爸跡部家現任掌權者跡部博耀說的。
“是,知道了,父親。”仍是跡部恭敬的回答聲,但我卻在無意間看見他放在桌下握成拳狀的右手因過度用力而呈現灰白色。
“我和你父親商量好了,等明年你就進入跡部財團在東京的公司熟悉熟悉情況,爲將來做準備。”跡部貴和子接着說道,“所以我和你父親都不希望再看到你將心思放在其它地方了,知道麼?”
“是。”
我將偷偷投注在跡部身上的視線收了回來,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這樣的跡部,真的好陌生。雖然平時他會將人氣得牙癢癢的,但是……相比之下,我覺得那個有些囂張有些自戀的跡部“很可愛”。
一頓氣氛安靜到詭異的晚餐結束後,跡部夫婦倆便回跡部本家了,而我與跡部則回到平時住的別墅中。
一回家,跡部便回房間了,快得連我都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是怎樣的。
我拉了拉讓我感覺束手束腳的和服,轉頭看向那個由跡部本家派來的管家柴田。
“柴田,跡部的父母一直都在國外麼?”
柴田的表情有些訝異,似乎在奇怪我爲什麼會突然這麼問,但仍是規規矩矩地答道:“先生和夫人長時間都待在國外,很少回國的。”
是麼?我若有所思地看向跡部的房間,“那跡部他不是很少和父母見面麼?”
“是,少爺是由老爺帶大的。”
仍是一副恭敬的口吻,但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覺得寒冷。
我似乎能夠想象,一個小孩,孤獨地蹣跚學步,周圍沒有父母的幫扶,有的只是一座冷清的大宅園和恭敬卻冷漠的傭人,還有一個時時忙着事而忽略了他的爺爺……好不容易同父母見上一面,面對只關心繼承人的父親和清冷高貴的母親,似乎就連訴說親情都變成了奢望……甚至彼此之間除了公式化的彼此問候再也無話可說。
嘆了口氣,再想想自己,覺得自己似乎再幸福不過了。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都擁有幸福溫馨的家庭和慈愛的父母,雖然現在的父母脫線了一點,但卻從來不曾忽略過我,讓我體驗到家的溫暖。
或許,跡部會養成那樣彆扭奇怪的性子,其中也有些家庭的因素在裡面吧?
想到今晚跡部不同尋常的沉默,我突然覺得心有些抽痛,雖然只是那麼淺淺的、一閃即逝,但卻讓人不能忽略。
想到這裡,我似乎好象怎麼也對跡部討厭不起來了,算了,明天還是主動和他和好吧,這幾天我和他之間莫名其妙、毫無意義的冷戰也可以結束了。即使偶爾放低姿態也沒什麼不好,誰叫我不管是心理還是生理年齡都比他大呢?
第二天一大早。
我刻意把鬧鐘的時間調早,然後比平時要早地起了牀,來到飯廳裡。而跡部此時已經在吃着早餐了。
“早~”我臉上露出大大的笑臉,對着跡部說道。
他似乎有些驚訝,但隨即馬上又恢復正常,照例無視我,將杯中的牛奶喝了幾口後,用餐巾拭了拭嘴角,從傭人手中接過書包,向門口走去。
我心裡暗暗地哼了一聲,真是不可愛的小孩。
小跑着過去,拉住他的衣服,“喂~我都問你道‘早安’了,你是不是也應該有點表示?”
“放開本大爺的衣服!”跡部沒有理會我的話,皺眉看着我拉着他衣服下襬的手。
切~你要我放我就放?多沒面子。
我做了個鬼臉,“跡部小弟弟,對女生不禮貌這種不華麗的事情你也做得出來?”
“你這女人!”跡部似乎臉都被我氣青了。
我偷笑,一隻手悄悄地在背後比了個“V”字的手勢,“雖然我不知道你前幾天在莫名其妙生什麼氣,但是我大女子有大量就原諒你好了,現在我們和解,好吧?莫名其妙冷戰的行爲可不是你華麗的跡部大爺的作風吧?”
跡部的臉頓時似乎換了幾種顏色,他側過臉去,好一會兒才說,“管你和解不和解,先把你手鬆開,本大爺要遲到了。”
我輕笑出聲,鬆開抓住他衣服的手,看着他快速離開的背影,揮了揮手:“拜拜嘍~景~~吾~~今天下午我到冰帝去找你~”
看着他越來越快的腳步,一會兒就在視野中消失不見的身影,我臉上露出笑容~真是不可愛的小孩啊~
“柴田管家,我的早餐呢?”
“夏音,我覺得你今天好象特別高興啊?”美鈴上下打量着我。
我翻了翻白眼,“美鈴,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啊?”
“蛔蟲?”美鈴臉上露出嫌惡的表情,“不要把我和那種噁心的東西作比較啦。”
“那你就閉嘴。”我收拾好東西后,滿意地拍拍書包,“走吧,今天的目的地——冰帝。”
“啊?又去冰帝?”美鈴對上次的冰帝之行仍心有餘悸。
我微微揚了揚眉,“放心好了,今天我有了萬全的準備。走吧~”
“不管來多少次冰帝,都會對冰帝奢華的校風驚歎不已啊。”美鈴跟在我身後,一臉讚美之情。
我不理她。帶着她大搖大擺地來到冰帝的網球部的訓練場。而衆人的眼光立即被我和美鈴這兩個“外來者”吸引住了。
向日嶽人連蹦帶跳地來到我們面前,“喂,你就是上次來的那個‘部長的表姐’吧?”
我很滿意向日嶽人的稱呼,這就代表着,那頭狡詐的關西狼沒有把我和跡部的關係公諸於衆,一直都懸在嗓子眼兒的心終於安全地落回胸腔裡。我好心情地笑着對向日嶽人說道:“是啊,景吾不在麼?”
“部長在休息室,馬上就會過來。”
“向日,你居然在本大爺不在的時候偷懶?”懶洋洋中卻帶着威脅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
我轉頭一看,果然是跡部,他微眯着那對桃花眼,覷着眼前有着一頭耀眼紅髮的向日嶽人。
“哇~~部長,對不起啦~是因爲你表姐來了,她問我你在哪裡嘛~”向日嶽人一看是跡部,馬上慌了起來,邊解釋手還邊在空中揮舞,真可愛!
“表姐?”跡部的眼神射向我,輕輕地哼了一聲,又看向向日嶽人,“你還不去訓練,難道要本大爺‘請’你麼?”
“哇~不要哇~我馬上去~”被跡部威脅的向日嶽人顧不上我了,急急忙忙地衝回訓練場,隨便拉了一個網球部的部員開始練起球來。
我笑嘻嘻地對跡部揮了揮手。
跡部將視線撇開,沒有理我,徑直走進網球部裡,開始練了起來。
“哇~夏音,原來他是你表弟啊?”美鈴一臉的失落,“長得又高、人又帥,還這麼有氣質,真是可惜了……”
我默……不說話,走過去抓住她的手,將她拖到訓練場內的跡部專用的休息處坐了下來,開始仔細觀看起冰帝的網球部訓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