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杜紹熙提着薛庭的藥箱匆匆忙忙的趕來,看到眼前的情景,他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只見陵寒萬分痛苦的樣子被冷溪抱在懷裡,他的手狠狠的抓着冷溪腰側的衣服,用出的力道很大,手指關節骨節泛白,而冷溪將他的頭抱在胸前,低頭不斷的吻他的頭髮,流着淚安撫着他。
“額……啊……”突然,冷溪懷中的陵寒似乎痛苦得難以忍受,發了瘋一般嘶吼起來,那眼神跟着顫抖着,如同一隻被獵傷的野獸,他猛的推開冷溪,整個人一下子直起腰,仰着頭手抓着自己的頭髮撕扯,表情猙獰得有些恐怖。
“寒少,溪兒小心!”杜紹熙心急的上前接住冷溪被陵寒推得猛然向後退的身子,然後轉頭眼裡充滿了心痛和焦慮的道,“寒少,你怎麼了!”
“紹哥,來幫忙!”在陵寒發狂之後,薛庭一個箭步上前扣住他的肩膀拿下他的手不讓他自虐,但陵寒的力道太大了,他一個人無法控制住他,表情嚴肅的喚了一聲隨後趕來的薛紹。
薛紹立即疾步走到陵寒跟前雙手控制住陵寒的手,“寒兄,忍住,一定要忍住。”他給他鼓勵的話。
而陵寒現在全身如蟻噬般疼痛,疼得渾身灼熱難耐,完全聽不見外界的話,他齜牙咧嘴的嘶吼着,彈性的肌膚上全是汗,臉頰肌肉和眼睛全都顫抖着,那樣子看了讓人心疼得滴血。
冷溪捂着自己的嘴,淚水兇猛決堤,看他這樣痛苦,她多希望替他疼,可她卻什麼都做不了……
在薛紹配合制住陵寒的情況下,薛庭這纔有時間拿過自己的藥箱,動作麻利熟稔的取出一隻針管,將自己早就配好的藥吸進針管而後推進陵寒手臂的靜脈血管。
打完之後他這才鬆了一口氣,轉頭對冷溪說,“這是我白天給陵寒檢查身體之後連夜配出來的藥。緩解他體內的毒素的。”
冷溪的身體有些發軟,要不是杜紹熙攙扶着,她就早癱軟在地上,聽見薛庭的話,她轉過頭來看他,臉上滿是淚痕,“謝謝你……”聲音因爲哭得忍耐而有些沙啞。
“怎麼了怎麼了,寒兒怎麼了?”這時門口也傳來一個匆匆的聲音。
冷溪轉頭見樓叔攙扶着紫鳳過來,紫鳳摸索着前面的路,滿臉的焦急和擔憂。
“媽……”冷溪喚了她一聲,有些擔心她,但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安慰她,因爲看着陵寒現在的樣子,安慰的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紫鳳急急忙忙的過來抓住她的手,“寒兒在哪裡,寒兒在哪裡……”那焦急的樣子都要流淚了,剛纔小樓把事情都告訴她了,陵寒現在岌岌可危,現在又這麼大動靜,她怎麼能不擔心……
“媽,沒事的沒事的,庭哥剛剛給他打了針,讓他休息吧。”冷溪捏着紫鳳的說道,眼淚忍不住的往下掉。
紫鳳卻不放心,沒有方向的摸索着,樓叔知道她要去看陵寒,於是扶着她朝牀那邊的陵寒走去。
薛庭給陵寒注射了藥劑之後,陵寒情緒穩定了些,此時正蜷縮在牀上,渾身依舊在發抖,沒有安靜下來。
紫鳳撲到陵寒身邊,伸手疼愛的摸索着陵寒的臉,察覺到他肌肉因爲痛苦而抖動,她沒忍住,淚水撲朔撲朔的掉下來,哭音有些顫抖的喚道,“寒……寒兒,你一定要挺過去,一定要……”
冷溪在旁邊看着,疼痛的情緒又從內心深處涌現出來,淚水熱了整個眼眶,她慌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失控。
薛庭的藥真的很有效,陵寒蜷縮着抖了一會兒便安靜下來,閉着眼睛沉沉的睡去,他的臉色蒼白,嘴脣也沒有血絲,但那睡容看起來很安詳。
紫鳳坐着陪了他一會兒,樓叔輕聲勸她回去休息,等陵寒醒來纔有精力照顧他。冷溪也勸着她。
紫鳳雖然還想陪陪陵寒,但覺得他們說得對,於是握着樓叔的手回了自己的房間。
見紫鳳出去,薛庭這纔將自己心裡的憂心化作一口氣嘆出來。
冷溪回頭看他,抱歉而感激的說,“庭哥,你也累了,先過去休息吧,謝謝你……”她以爲他是累了才嘆氣的。
薛庭回頭看着她,皺了皺眉說,“我不要緊,只是……”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陵寒大概是承受不了這樣的痛苦,所以他自己弄了一些毒品來吃,以麻醉痛覺神經。”剛纔進房間的時候陵寒拿的那個玻璃瓶子裡面就是另一種毒品。
聽言,冷溪驚詫而憂心的皺眉。
“什麼?”杜紹熙也驚詫得眉頭蹙得很緊,不可思議看了陵寒一眼,那眼中帶着疼惜也帶着詫異。
“所以我很擔心,他體內本來就已經被一種毒素給侵蝕了,不能又被另一種毒素佔據,所以我請你們以後一定要看住他,無論怎樣,一點都不要讓他沾染,否則我就算妙手神醫也只能束手無策了。”薛庭憂心的說着。
冷溪咬脣,那表情痛苦又無奈更多的是心疼,忍着要掉出來的眼淚連連點頭,“好,我會無時不刻看住他。庭哥你一定要想辦法救他。”她的表情帶着懇切帶着祈求,更多的帶着無盡的希望。
薛庭嘆了一口氣,“我這種藥只能暫時壓制住他體內的毒,要將毒排出體外的話,我必須加緊研製其他藥方,目前有些頭緒了。在我研製藥方的這段時間你們要做的就是看住他。身邊時刻不能少人,因爲這種痛苦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發作起來他會不由自主的就想服毒。”
冷溪聽得心裡沉沉的,擡頭看了杜紹熙一眼。
杜紹熙根本就不用她開口,“我留下來跟你一起看住他,庭哥,紹哥,折騰了大半晚上你們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陵寒是男人力氣大, 光憑冷溪一個人肯定是招架不住他的,他留下來也好有個幫手。
薛庭點點頭,“那我先過去……”說着他快步朝外走去,他想乘現在查看了陵寒的情況有點頭緒之前儘快去試試怎麼研製藥。
薛紹也站了起來,深深的看了安睡在牀上的陵寒一眼,無聲嘆了一口氣才走出房間,他想起陵寒這個男人當初是多麼意氣風發,桀驁不羈的一個年輕男人。
如今世事變遷,被道中的人害成這樣,磨去了菱角,比平常人還要憔悴,真真讓人心痛惋惜。
薛庭和薛紹走後冷溪坐在牀邊握着陵寒的手,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就連眨都不眨,就怕她一眨眼他就不見了。
杜紹熙看她臉色也很難看,擔憂的說,“嫂子你上牀誰會吧,我看着他就行了,不然你身體吃不消。”
冷溪搖搖頭,“我不困。”她想陪他,只想陪着他。
杜紹熙憂心的蹙眉,“嫂子,你還是上去誰會吧,就躺在陵寒身邊也能陪着他啊,你就算不爲自己着想也想想你肚子裡的孩子,這可是你跟陵寒的孩子。”
孩子?冷溪這才轉眼看了杜紹熙一眼,臉上有些動容,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是啊,她還懷着他的孩子,她苦自己也不能苦了孩子。
杜紹熙見她動了,替她把陵寒身邊的被子拉了拉,“上去睡吧,我來看着他。”
冷溪遲疑了一會兒,轉頭再看了看陵寒,俯頭在他脣上輕輕印了一個吻,然後小心的在他身側躺下。
杜紹熙替他們兩人拉來被子蓋上,對冷溪說,“閉上眼睛睡吧。”
……
後半夜很安靜的過了,因爲陵寒被薛庭的藥劑安撫得睡下之後沒有醒過來,直到第二天早上,他睜開眼就看見杜紹熙坐在他旁邊,手撐着臉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他,生怕他在哪個時候醒來偷偷的拿他藏好的藥給喝了一口。
“你怎麼在這裡?”陵寒反應過來這是在自己的房間,他蹙了蹙眉坐起來問道。
看見陵寒精神好了,杜紹熙笑了,笑容是那種高興的欣慰,“寒少,你醒了,醒了就好。”這一晚上看着他睡着一動不動,他有時候升起一種可怕的念頭還真擔心他就這麼睡下去了。
冷溪在聽見陵寒的聲音後就醒過來,她也撐坐起來,手探在他額頭上,“沒發燒,紹熙,你陪着他,我去找庭哥。”說着她穿鞋下牀。
對於自己毒癮毒癮犯了的情景,陵寒略微有點印象,今天瞧他們一個個擔憂緊張的臉龐,他深知毒癮犯了時他自己應該是太恐怖了。
冷溪走出去,陵寒轉頭看向杜紹熙說,“昨天,我沒傷人吧。”
杜紹熙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說,“沒有,你怎麼可能傷人,你寧願傷自己……”
陵寒定定的看了看他,轉過頭來不再說話。
沒一會兒冷溪就跟薛庭一起已過,身後除了薛紹之外還跟着白曉優,一眼看到杜紹熙,白曉優走到他身邊一直手挽着他的手臂,一隻手伸上去摸了摸他的臉,心疼的說,“我留下來陪溪兒吧,你先去吃點早餐洗個澡睡一覺……”他黑眼圈好重,唔,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