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計程車在車水馬龍的道路上.狂奔不止.時而急速剎車.時而加速猝不及防.冷溪的心臟都快要承受不住了.
她努力定下心神.讓自己不要慌了陣腳.這個人顯然是有備而來.她再怎麼叫也沒有用.只能想辦法.她轉頭.看向一旁的季心沫.不由地瞪大了眼睛.在心裡驚籲.
季心沫面容沉靜.酒紅的捲髮散在肩頭.自然流暢.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就好像現在她們是在正正常常的坐車.而不是被人劫持了一般平靜.清冷的眸子裡依舊是清冷.絲毫沒有一點懼怕的漣漪.
她的鎮定自若.不禁讓冷溪有些敬佩.她拉了拉季心沫的手臂.遞了前座的司機一眼.側身.在季心沫近旁低聲道.“你帶了電話沒.趕快報警……”她的電話早上出門的時候忘記帶了.
季心沫平靜的看了冷溪一眼.“沒超過24小時.沒證據.報警沒用.”
“刺.”季心沫的話語剛落.車子猛然停息下來.冷溪和季心沫的身子同時向前來了個巨大俯衝.額頭撞到牆面的擋板上.撞得頭腦發昏.
冷溪痛呼.擡起頭來.正準備發牢騷.目光被車子外面的情景吸引.這是一個交叉十字路口.有四個方向可以走.而他們的車子可以選擇的有三條路.一條是他們的正前方.一條是右邊的岔道.一條是左邊的岔道.
而冷溪分明看到.他們的前方.幾輛黑色的車子煞氣的停在那裡.似乎在於他們對望.虎視眈眈的等待着他們過去.右邊也同樣停着幾輛車子.跟後邊的黑色車子一樣.窮追不捨.惟有左邊.沒有看到可疑的黑色車子.四面夾擊少了一面.
冷溪心跳驟然加速.天啦.她們不會是遇到了傳說中的黑道鬥爭吧.這個司機一定是個亡命徒.正在被人追殺.於是隨便抓了她們當人質.以便不時之需.
但也不對啊.那些黑色的車子.看上去明顯是黑道之物.黑道的人追殺別人.也會管你有沒有人質麼.
“十面埋伏放一缺口.哼.狡猾.”一個低厚.沉冷的男性音質陰戾的響起.似是在埋怨.碎口.聽着口氣.卻是有幾分興奮.幾分熱血沸騰.
冷溪詫然回神.這才驚詫的發現是前面司機發出的聲音.
她驚得倒抽了一口氣.這司機真的是被人追殺啊.
等等.這個聲音怎麼聽着那麼熟悉.好像在哪聽過.
還來不及她細想.車子猛然轉彎.轉向了左邊岔道.司機腳踩油門.藍色的計程車飛一般跑了起來.
在前面的幾個岔口.也有幾輛黑色的車子衝鋒陷陣的追了過來.都被司機巧妙的車技.和瘋狂的飆車速度給躲過.
搖搖晃晃的車子在急速中跌跌撞撞.冷溪努力抓住擋板才定住身子.不至於被摔得很慘.心臟卻是承受了巨大的衝擊.
同時也驚詫的發現了一個事實.左邊也有夾擊的車子.也就是說.剛纔的黑色車子是因爲交通堵塞才沒有到達剛纔的十字路口.要不是這樣.他們這輛計程車早就被四面夾擊.逃無可逃.只等待着被宰殺了.‘
車子經過連續的拋高.急拐之後.終於行駛到了正常的軌道.平穩而急速的開着.冷溪起伏着胸口.平息自己的喘息和加速的心跳.在望向後面.已經看不見黑色車子的蹤影.這麼說.那些追擊的車子都已經被這個司機甩掉了.好厲害的車技.
“怎麼樣.還承受得住嗎.”前面的司機突然拿下了他的鴨舌帽.沉穩的音質.輕飄飄的問了一句.
“你是誰……”冷溪下意識朝前望去.那人的側臉撞入她的眼.驚得她即刻停止了話語.鬼斧神工般的棱角.剛毅而沉浸.還有那高挺如雲的鼻樑.這個臉龐.他.
“記性不錯.時隔兩月.還記得我.是不是在想念那一夜的吻.”司機沉冷的話語.帶着輕挑的戲弄.
冷溪眼眸猛然凌厲下來.提了一口氣.沉聲道.“慕容蕭梓.你到底想幹什麼.”
杜紹熙善意提醒過她.這個人名爲慕容蕭梓.在美國那邊勢力極大.在他手下操控的集團不比陵寒少.是陵寒最強勁的對手.也只有他能夠跟陵寒相抗衡.不過他的勢力基本在美國.在國內.他還沒有囂張的本錢.
但杜紹熙也說過.慕容蕭梓是個極其陰險.手段奸詐的危險人物.讓她不要靠近他.
慕容蕭梓絲毫不意外她知道他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不想怎麼樣.帶你去參觀參觀對你來說.也是對我來說.交出平生最重要東西的地方.”方向盤一拐.車子行駛到了另一條道路.
5點.
車子在凌天大酒店面前停下.
慕容蕭梓率先下車.隨後打開了後座車門.將冷溪拽了下來.沉聲對季心沫說道.“走.去報信搬救兵.留.跟她一起被俘虜.你隨意.”
季心沫淡然的掀了掀眼皮子.“既然來了.何必要走.”她下車來.站在了慕容蕭梓的身邊.神情冷淡的看着他.好像在說.你請便.
冷溪糾結萬分的朝着季心沫使眼色.讓她快點逃.即使不能搬救兵.也能保自身安全啊.一個人被綁架總比兩個人好.
而季心沫對她的擠眉弄眼沒有半點動容.彷彿沒看見.
慕容蕭梓輕勾嘴角.哼出一聲耐人尋味的笑意.深藍的眸子一轉.扼住冷溪的手腕.強勢往凌天大酒店拉去.
冷溪定住腳步.卻抵不過男人的力氣.不得不跟他走.季心沫隨後而上.
豪華的凌天大酒店.金碧輝煌的大廳.一切都充滿了貴族的氣息.上流人士的高貴奢華.耀眼奪目.灼灼其華.
這個熟悉的地方.卻是冷溪最害怕的地方.她不會忘記在這裡發生的一切噩夢.
“你帶我們來這裡做什麼.你放開我.”冷溪厲目對視慕容蕭梓.從他手中抽着手臂.卻怎麼也抽不開.
“帶你來懷念這裡.它可是你交出對於女人來說.最珍貴東西的地方.你難道對它沒有感情.”慕容蕭梓緊捏着冷溪的手臂.用力向上一揚.定住她的掙扎.逼她與他正面相視.深藍色的眼眸.沉冷到極致.陰測測的注視着冷溪.
最重要的東西.
冷溪瞳孔緊縮.一股懼憚和痛苦之意如海藻一般纏住了她的心.全身的血液蒼白.毫無預兆的冰冷了.
在這個酒店.她失去了第一次.在衆人唾罵.指責.厭棄的包圍下.她連自己的第一次給的是誰都不知道.那種被辱罵.被拋棄.絕望無助蔓延到脖頸深處的痛苦.如此清晰.歷歷在目.
心驟然疼痛.猶如被大石狠狠的砸下去.鮮血蓋住了她的思維.除了疼痛還是疼痛.
“那裡.拍賣臺.你曾經是上面的主角.光華閃耀.芳華絕代.驚豔奪目.多少人爲你亂了心神.喟嘆連連.五億的身價.多麼值錢……”慕容蕭梓譏笑.深藍的眼卻是沉下驚濤駭浪.暗潮涌動.
五億的身價.
冷溪的腦袋轟然炸響.又是一個掩藏在她內心深處.最爲痛苦的記憶.
她沒法忘記.自己要被陵寒拍賣給別人的心死和痛心.那種絕望的程度.不比失去自己珍貴的第一次少.因爲陵寒在她心裡.比任何事物都重要.
一個你看做比自己生命都重要的人.卻絲毫不憐惜的要將你推向萬谷深淵.那種毀天滅地的心死疼痛沒人比她更瞭解.
慕容蕭梓想幹什麼.爲什麼處處揭她的傷疤.
冷溪由哀傷轉爲憤怒.眼裡放出小野貓一樣的厲光.瞪嚮慕容蕭梓.
深藍的眼眸輕眨了一下.慕容蕭梓脣邊綻開一抹陰惻的弧度.“209號房間和206號房間的區別都搞不清楚的女人.怎麼會搞得清楚她的男人是誰.怎麼會清晰自己的心是屬於誰.”
轟.
這一句晴天霹靂.直直的打在冷溪的頭頂.炸得她頭皮飛濺.思緒紊亂.痛無可痛.
是他.那一夜難道是他.要了她第一次的那個人是慕容蕭梓.
冷溪的眼由震驚變得空無下去.臉上凝滿了痛苦.身子虛軟.再也沒有力氣.搖搖欲墜.
一向清冷.站在一邊的季心沫見到冷溪轟然虛弱.頹然喪志的樣子.她的眼眸瞬時微閃了一下.正要出手去扶住冷溪.慕容蕭梓先她一步.將冷溪無力到癱軟的身子攬入了懷裡.深藍的眼裡劃過一抹陰狠.
而此時.酒店二樓走廊的正上方.一直隱匿.觀看着這一切的幾個人身形也爲之所動.
杜紹熙忍耐不住.怒火蹭上腦門.提起一口氣就要衝下去.一隻遒勁的手臂攔在了他面前.擋住了他的衝動.陵寒深眸微眯.厲光乍現.狹長的眸子噙滿陰鷙.沁冷逼人.生生將衝動的杜紹熙給逼退了回去.
“你……你放開我……”意識到抱住她的是誰.冷溪渾身升騰起一片惡寒.反感抗拒之色溢於言表.她渾身虛軟無力.卻還是不容分說的推拒着他.
“爲什麼要放開呢.你不覺得這樣很好玩嗎.”慕容蕭梓收緊了手臂.冷着音調說道.目光卻是遊移在了別處.似是說給冷溪聽.又似是說給某一處聽.意味深遠.
“我看你不順眼了.”正在這時一個清冷的話語突然闖了進來.季心沫掀起清朗的明眸.瞳仁裡風捲殘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