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在這裡,白天和黑夜都沒有了概念,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被關了多久。沒有任何人來過問她,沒有人來理睬她。就連金正南自從兩天之前過來,被她一頓臭罵罵走之後,也沒了消息。慕顏瞪着無神的大眼睛看着那黑沉沉的巨石牢頂,整個人都沒了生氣。
更可怕的,是小腹出傳來陣陣沉悶的疼痛……
她那任性的大姨媽,馬上就要來了……
到時候一旦血流成河,那酸爽……慕顏小嘴勾起一抹苦笑:“原來,被關起來的時候懷孕反而是好事呢。至少不用煩姨媽巾了……”
瞥了一眼監視器裡死氣沉沉的女人,金正南有些擔憂:“老大,臭丫頭這兩天有些不對勁。既不吃飯,也不動彈,這樣下去,會不會死在這兒?”
他手上染血無數,原本不把人命當回事。可慕顏身份特殊,沒法讓這個縱橫黑道的暗夜霸王不忌憚。要知道,萬一被蘇烈知道,或者誤以爲這丫頭死在自己手裡的話,那後果可不堪設想。他還想要繼續在東南亞稱王稱霸呢!
喬以青一霎不霎地盯着監視器,嘴角肌肉不愉快地跳動了幾下,眼神陰險又複雜。
他忌諱的,跟金正南的差不多……
而且,還有更重要的,聽說蘇烈的病只有這丫頭才能壓制下去……那麼如果慕顏死掉,是不是就意味着蘇烈的病無藥可救?
換言之,蘇烈會死得更加痛快一點?
“老大,這丫頭必須死,可是也不能死在這兒!”
屏幕裡的慕顏蒼白得紙一樣,虛弱到極點。金正南忽然發現什麼,咦的一聲,指向屏幕:“你看!”順着他粗短的手指,喬以青看到了……血?
一點一點的殷紅,染紅了慕顏白色的褲子,順着褲腿流下來。金正南嚇壞了,全身肥肉一抖:“靠,該不會真的死在這兒吧!老大,趕緊把她扔到白城河裡去吧!不然到時候惹一身麻煩可就不划算了!”
喬以青看着慕顏身上的血跡,好端端地,這丫頭怎麼流血?送來的時候身上沒有帶傷吧。倒是聽說過,她曾經感染過nh47病毒,而且之前也中過毒什麼的。
慕顏忽然咳嗽起來,連日來的關閉讓她體質虛弱,潮溼的地牢裡寒氣極重,很容易就着涼了。
“咳……咳……”
咳了幾聲,她把自己蜷縮成一團,虛弱透了地喘息。
見此情景,喬以青再也坐不住。確實,這丫頭必須死,同時必須不能死在這兒。他得在她斷氣之前處理掉。
喬以青戴上面具,叫來自己的人,吩咐他們怎麼辦事。然後對金正南說:“你去帶人把這丫頭丟到白城河裡去。”
金正南失聲說:“我?”
喬以青就那麼看着他,一聲不吭。
金正南搖頭:“不行,我不幹!”
喬以青說:“你是外地人,做了什麼不會有人起疑心。現在以庭那小子盯得很緊,我有什麼把柄被抓住,我們兩個一起死。”
喬以庭翻轉全城的找慕顏,整個人都急瘋了。每天進出喬家,都是兩眼通紅,一副上火的樣子。就連慕穎如今也不敢撞到他槍口上,生怕惹到喬以庭什麼被他疑心到自己頭上。
說起慕穎,金正南搖頭,那一位也是個極品,竟然把自己媽媽送去瘋人院。聽說那邊就連正常的人送進去,不出三月也都逼瘋了。虧她還是親生閨女。長得倒是很漂亮的,可惜,除了漂亮,什麼優點都沒有。
“行,我就給你幹這一票。事先聲明,之後我可要回東南亞去了。你別再找我蹚渾水了。”
喬以青微微頷首,伸出三個指頭:“三天之後,會有這個數打給你。”
金正南這才裂開大嘴笑了,走到門口,他忽然想起什麼,迴轉身來對喬以青說:“看在喬老大你做生意誠信份上,我再給你一個消息。傅婉婉跟着蘇烈一塊回來,那是一條養不熟的毒蛇,怎麼處置,喬老大你可要掂量好。”
對金正南的話,喬以青依然臉色不變,他盯着屏幕裡的慕顏,泥雕木塑般一動不動。
金正南走了。
外面傳來鐵門關閉的沉重聲響,氣悶無比,過了大概十來分鐘,金正南出現在屏幕裡面。慕顏快要支持不住的時候,金正南開口震得地牢嗡嗡亂響。
“臭丫頭!”
不等他到跟前,慕顏已經本能地睜開眼睛,她不自然地動了動嘴脣,漂亮的櫻脣全沒有了血色,蒼白乾裂。因爲肚子痛和流血的關係,她全身痠軟,已經不能站立。
金正南命人打開牢門,自己走了進去,讓兩個手下叉起慕顏。
“壞蛋……不要……接近我……”慕顏扶着牆,讓自己勉強站穩,用最後的力氣抗拒着金正南的手下。可是於事無補,很快被人抓住了。面對慕顏的抵抗,金正南心中反而升起一絲絲佩服,女人硬氣成她這樣,也真罕見。難怪就連冷血無情的兵王蘇烈都那樣稀罕她。
他桀桀怪笑:“反抗有用的話,你就不會在這兒了。來,給我把她叉出去。”
那些人拖拽着慕顏,她小腿肚子不自覺地打着顫,身不由己地向前挪去。
“你們……想要帶我去哪裡……”
慕顏的腳下被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跡,金正南忽然知道了這些是什麼,他晦氣地別過臉去,心想,北方剛剛下了第一場雪,白城今晚就要迎來今年第一次大降溫。就算不下雪,也得霜降,她病得厲害又趕上這個光景,就算不丟到白城河裡,往喬家山莊後山一丟也是死路一條。自己何必還要到那人煙稠密的地方去冒險。
白城畢竟不是他的地盤,他說話辦事諸多忌諱,渾然不像在a國或者東南亞那樣無法無天。
金正南沒有走喬家花園假山那條暗道出去,而是從地牢另一邊的暗道繞出了喬家山莊,他揮揮手讓手下跟上,等接近零度的冷風一吹,慕顏下意識地清醒了。金正南見她開口想叫,不假思索伸手捂住她嘴巴。
慕顏亮出牙齒,一口咬下去。金正南哎呦一聲,縮手慢了,被慕顏咬出一個大口子,鮮血淋漓。慕顏瞅着他,冷笑起來。金正南勃然大怒,舉手就要抽她耳巴子:“你個臭丫頭!死賤人!”
又見慕顏奄奄一息的樣子,怕自己一巴掌把她給打出什麼好歹來。咬牙切齒好一會兒,一耳巴子甩向自己手下,把那手下打得昏頭轉向。
“快走,快走!”
趁着夜色,金正南領着人,把慕顏擡到後山。找了個隱蔽的草叢胡亂丟掉,擡手看看時間:“太好了,還能趕上午夜航班回去!快走,去機場!”
尼瑪,這什麼鬼地方,夏天熱個半死,冬天又冷得刺骨。要不是爲了那三千萬,殺了他他也不願意來這兒幹殺人越貨的勾當!此時此刻,金正南無比想念東馬海邊的比基尼美女和熱帶派對,一夥人前後腳上了事先安排好的車子,飛快開向白城飛機場。
……
深夜,繁忙了一天的白城飛機場終於安靜下來。除了國際航站樓,作爲南方主要出境口岸,這個地方24小時徹夜不眠地忙碌着,一直燈火通明。
廣播在一遍一遍地廣播:“飛往蘭卡威的xxx航班正在辦理登機手續,請各位旅客帶好證件,準備出境。”
“飛往蘭卡威的xxx航班正在辦理登機手續……”
幾個皮膚黝黑的馬來旅客拿着花花綠綠的行李箱,緊趕慢趕地從外面走進來。嘰裡咕嚕地說着馬來語,大步流星走向出入境處。出入境的安檢小姐見來人不少,趕緊打醒精神:“您好,請出示您的護照。”
一個、兩個、三個……一個一個客人都順利進了候機樓。最後一個身材高大健壯的馬來客人也檢查好了證件,一切沒有意外,他們簇擁着向飛機登機口走去。
然而,今夜,他們卻再也沒能夠登山返回東南亞的飛機。
一個全身黑衣的男人站在空蕩蕩的國際航班大廳處,他就那麼漠然地立在落地窗前,深邃的墨眸,目不轉睛地看着機場長廊。
走廊上。
那羣東南亞人正三五成羣往飛機上趕。
金正南首先放慢腳步,直勾勾地盯着那個單槍匹馬,身上卻散發出驚人壓迫感的男人,心裡面很奇怪地,感覺到自己的膽怯。他在害怕?!
真是笑話。
自己有十幾個人,還有十幾支槍。
對手卻只有一個人,看樣子,也不像帶了武器。
他卻有着某種奇怪的感覺,自己還沒有和他交手,就已經一敗塗地。
就是沒有來由的一種氣勢上的弱勢,讓金正南感到蘇烈贏定了。
身邊的小弟們覺察到老大的不妥,一一放慢腳步。金正南一步一步地走向蘇烈,小腿肚子不聽話地發抖。蘇烈則看着走近自己,呈扇形散開包圍着他的人。他眸光慵懶,渾然不當這些人一回事,只是看着金正南。
誰也不曾發出半句話,就那麼詭異地安靜地,完成了包圍……以及反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