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他還真的來了!
慕顏心中閃過一絲慌亂,下意識轉身躲進人羣裡。
“秦晞,掩護我。”她低聲說,“我等會兒再走。”
沒想到蘇烈這麼快就來,現在走的話肯定會被他發現。慕顏只能按捺着焦慮的心情靜下心來等機會。
誰知道蘇烈一進門,就被幾個人討好地圍在了中間。那一團聊得熱火朝天的人不偏不倚堵在大門口,秦晞無奈地看着慕顏笑:“看來,老天都不讓你走。”
“我一定得走。”慕顏不想見到蘇烈。
她覺得老天在和自己開玩笑,爲什麼哪哪都有他。她根本就不願意和他再有任何聯繫了。
遠處的蘇烈談笑風生,舉手投足之間優雅無比,天生自帶光環。
他很有魅力……
但是,慕顏現在徹底清醒了,像蘇烈這種人本來就不應該和自己有交集。
區區一個慕家,區區一個慕顏,實在沒有必要讓蘇烈花費太多精力。
她的目光一直在蘇烈身上流連,看在秦晞眼內又是另一番意味。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丫頭明明心心念念都還是蘇烈,偏偏要躲着他。
秦晞沒有學過心理學,不知道蘇烈的心魔的原理。
不過在她的心裡,早就有了另一番計較。
恐怕,傅婉婉的催眠只是個導火索——蘇烈真正的病魔,還是來自慕顏。被利用、被俘虜、失蹤、生死不明……好不容易全球通緝的找回來了,她又要分手。
就是個大好人也得被她逼瘋,何況蘇烈本來就心理有病的。
心病還得心藥醫,解鈴還須繫鈴人,想要蘇烈恢復正常,最終還得慕顏這丫頭回到他身邊去。
“秦晞。”慕顏輕輕拉扯秦晞袖子,“要不你掩護我一下,讓我悄悄溜出去?”
秦晞抱着逗逗她的心態說:“怎麼個掩護法?”
慕顏認認真真地說:“打碎個杯子什麼的,製造一下混亂。”
這是她能夠想到最好的辦法了。
沒錯!就是這樣!等到蘇烈注意力被吸引過去,她就從他身後溜走。
蘇烈在人羣簇擁下緩緩向這邊移動。慕顏急了,又開始扯秦晞衣袖,大眼睛楚楚可憐做無辜狀盯着秦晞,滿是乞求:“幫幫我嘛。”
臭丫頭,還真tm敢想!秦晞啞然失笑:“你們孩子都有了,躲着他幹嘛。”她戳戳慕顏腰眼,一臉壞笑,“依我看,要不乾脆你打碎個杯子去跟他相認,正好提醒一下他,讓他給你支付點贍養費。”
都這個時候了!秦晞還有心情跟她開玩笑!
“他都把我忘記了,萬一以爲我是個上門訛詐的呢?”慕顏氣咻咻白了秦晞一眼,這人怎麼唯恐天下不亂呢,“而且我早就跟他分了!分了!”
她們說話聲音大了一些,引得蘇烈身邊的保鏢向這邊看過來。慕顏連忙側過身子,見那保鏢目光收回,這才繼續央求:“來幫幫忙嘛。”
秦晞見她不是開玩笑,也認真起來:“我很想掩護你。不過現在太多人了,你跑出去反而顯眼啊。要不等會兒敬酒過後?”
眼見蘇烈身邊圍着的人越來越多……絡繹不絕都是敬酒的。蘇烈虛套應酬着,冷凝墨眸分明已經流露出不耐煩。慕顏知道他忍耐已經到極限,再不走恐怕等會兒再也走不了了。偏巧孫醫生這時候把秦晞給拉走了,剛纔喝的香檳上了頭,慕顏覺得頭有些暈,就去了洗手間。
洗了把臉,放鬆了一些,只是頭還是很暈。
慕顏照照鏡子,臉蛋紅得要着火。
“這什麼香檳,後勁那麼足……”
卻不知道她自己工作一天,又空腹喝酒,自然比較容易上頭。
爲了儘量低調,今晚她出來,既沒有做髮型,也沒有化妝。天然雕飾的臉蛋上沾上清水,更加顯出一種清水芙蓉的美。
慕顏搖搖晃晃走出洗手間門口,冷不防那個從不離身的海棠胸針忽然之間鬆脫了,小小的海棠花聲音都沒聽見就不見了蹤影。
“糟糕了!”
她趕緊蹲下身子到處摸索,這個胸針可是非常重要的東西,絕不能丟了!
可是紅地毯很厚,又是指甲蓋那樣大小的東西,她醉眼朦朧,一時三刻找都找不見,低頭低腦埋頭一路尋摸過去。
蘇烈來到走廊上,一眼看見地上醉眼迷離地尋摸的人。
冷眸微眯,走了過去。
“麻煩讓一讓。”男人故意把聲音提高半個八度,好讓專心看地的某個小丫頭能夠清楚聽見自己聲音。
她果然擡起頭來,臉色暈紅眼神迷離,蘇烈眼眸收縮,心頭閃過一陣不快。
誰和她一起喝酒了?
還喝得那麼醉?
還沒問出口,她似乎不能適應長時間低頭後猛然起來的眩暈,身子晃了兩晃,向後摔去。蘇烈腳下比思考還快,手臂一伸扯着慕顏胳膊,把她扶站穩了。
“你在這裡幹什麼?”
男人自己也沒有發覺,他說話的語氣裡多了幾分嚴厲——就好像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管教他的女孩兒一樣。
慕顏也是一陣怔忪,她完全沒想到已經失憶的蘇烈還會用這種語氣對自己說話。
呵,真是熟悉的語氣。
沒想到她有生之年還可以聽到。
只是,他以爲他是誰?他現在還有資格管她嗎?!
他們只不過陌生人罷了!
酒壯慫人膽,她毫不畏懼地擡眸和他對視,冷冷地說:“我在這裡幹什麼又關你事?”
他對她尖利的話置若罔聞,鼻尖傳來淡淡的酒氣,男人更加不快,走上前半步:“你喝酒了?”
他一步一步逼近,好像一堵堅實的牆,光是那無形的壓迫力就讓她喘不過氣來。慕顏變了臉色,還是保持冷淡的語氣:“我幹什麼了不關你事。”
“哼,慕顏。”面對她赤果果的挑戰,蘇烈不怒反笑,“你膽子很大啊。”
慕顏揚起小臉,倔強微笑:“謝謝誇獎!”
她惦記着那胸針,硬邦邦丟下四個字之後,重新低頭去尋找那不知道滾到哪兒去的小玩意兒。那毫不在意的態度徹底激怒了蘇烈,他一把抓着她肩膀,強迫女孩兒擡頭看他。
“放開我!”慕顏怒目而視,“我在找東西呢!”
她不說蘇烈也知道她一定在找東西,他只是不爽這傢伙竟敢無視他。他走到哪都萬人矚目,偏偏這小丫頭非但不把他放在眼內,而且還千方百計遠着他!
“找什麼東西要找到男廁門口?”
慕顏用眼睛餘光一撇,果然自己不知不覺找到了男廁門口來了,她漲紅臉,仗着酒膽大聲說:“我找什麼都不關你事!”
蘇烈擡起手腕,慕顏以爲他想要動粗,嚇得眼睛一閉。誰知蘇烈只是擡手把自己的雷達腕錶放在她面前:“不關我事?從剛纔開始,警報就一直響個不停。你老實說,你到底在找什麼,你是什麼人,你是哪裡派來的?”
老天,這審問的語氣,他以爲她是誰派來的間諜嗎?!
這男人,警惕性也太高了吧!
慕顏完全矇住了,不知所措地盯着蘇烈好一會,頭腦陣陣眩暈,酒意濃得不得了。
“誰知道你的什麼鬼警報,我丟了個胸針而已……對了,蘇烈,你竟然沒有解除綁定!”慕顏說,“你的腕錶和我的胸針綁定在一個信號源上的。”
蘇烈一聽,更加狐疑:“爲什麼我的腕錶和你的胸針要綁定在一起?”
那意味着什麼?
這個女人到底跟自己有什麼羈絆?!
他完全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
可是,有一件事十分清楚的——慕顏的臉,慕顏的聲音,慕顏的氣息……只要有慕顏出現,他的表現就十分不正常!那是一種出於本能的反應!
那時候綁定在一起,是爲了慕顏遇險的時候蘇烈可以通過胸針信號馬上知道她的位置。後來的幾次遇險證明,這個裝置是個然並卵的設定,一點兒用處都沒有。協會那邊現在無聲無息,慕顏現在帶着胸針純粹爲了一個習慣而已。
要她跟蘇烈解釋那些錯綜複雜的原因?饒了她吧!
她沒有那麼多頭腦和口舌,而且也沒有那必要。
蘇烈看她小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他自己也被她搞得心煩意亂,怔在原地。慕顏見他站在那裡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胸針也沒心情找了,側身想要從蘇烈身邊通過。
斜刺裡面前忽地被蘇烈攔住!
女孩兒一驚,轉身想要向相反方向跑去,只來得及轉了個180度彎,後面也被蘇烈另一隻手擋住了!
蘇烈把她禁錮在自己面前一方小小的空間裡,森然開口:“慕顏,你還沒解釋清楚之前,就別想走。”
“蘇烈,我沒什麼可解釋的。我只能說,我不是特工,不會,也沒有能力去害你性命。這就夠了!”
看着那張毫不服輸的小臉,蘇烈忽然一陣頭痛。
他要的並不是這個!
爲什麼他們之間每次見面的氣氛都會鬧得那麼緊張?
跟他——跟他潛意識深處的希望,完全不符合啊!
他爲了名正言順地再次見到她,不惜買下了明真醫院,還籌劃了這次宴會。他想要見到她——想要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