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的天氣,永遠都是四季如春。
走下飛機的那一刻,曾毅又聞到了那種熟悉的氣息,頓時覺得渾身都舒暢無比,這裡是他奮鬥了將近三年的地方。
包起帆跟在曾毅的屁股後面,這次曾毅回南江,算是一種公務行爲,包起帆這位大管家就跟了過來。
舷梯下面的不遠處,熙熙攘攘站了很多人,黑壓壓足有三四十號人,全都翹首以盼,齊齊望着飛機的艙門口。
包起帆看到這一幕,還挺納悶,心道跟自己同一航班的,難道還有什麼大人物嗎,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陣勢。他也是見慣了場面的人,但並沒有往曾毅身上想,畢竟兩人乘坐的是正規班機,而且選擇的是最普通的經濟艙,就算曾毅以前在南江工作過,那也不過是個副處級別,不可能會有這種大陣仗的。
曾毅沿着舷梯往下走了幾步,下面的人羣立刻往前圍了過來,整整齊齊在舷梯下開始列隊。
“曾老弟,曾縣長,歡迎你回到南江啊!”
郭鵬輝站在人羣的最前面,不等曾毅雙腳落地,就把手伸了出去,臉上帶着濃濃的笑意,一把抓住曾毅右手的同時,另外一隻手在曾毅的肩膀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郭廳長,郭大哥,好久不見了!”曾毅笑呵呵握住郭鵬輝的手,用力地晃了兩下,時隔大半年,再次見到郭鵬輝這幫故交,曾毅心裡也有些激動。
身後的包起帆登時就有些呆住了,他完全傻眼了。停機坪上站了這麼多人,原來都是在迎接曾縣長的?我的乖乖,聽曾縣長的稱呼,這站在前面還是位廳長,廳長親自到機場迎接縣長,這怎麼可能啊,這完全不符合規矩啊。
站在郭鵬輝身後的·也都是老熟人了,有省接待辦的主任、南雲醫學院的院長、南雲慈善基金的負責人,以及白陽市接待辦的主任、還有高新園區的李偉纔等人。
“曾縣長,得知你要回南江·省委魯秘書長專門指示我們要做好接待工作。”
“曾縣長,這次你回來,可一定要給我們的學生講堂課,否則我這位院長可真對大家無法交代了。”
“曾縣長,廖書記、胡市長可是給我下了死命令,說是一定要把你安全接到白陽市。”
曾毅和這些人一一握手寒暄,開着玩笑,敘着交情,他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場面,出發之前,他只是告訴了李偉才自己要乘坐的航班班次,誰知道一轉眼,就人人皆知了。
身後的包起帆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受不了了·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和曾毅平級別的,不少還是實權人物呢,可現在·這麼多實權幹部都放着手頭的正事不幹,卻跑來機場迎接另外一個省的小小代-縣長,這在體制之內,簡直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看還是回去之後再好好聊吧!”郭鵬輝發了話,笑呵呵擡起手,道:“車子就在那邊,上車!”說完,郭鵬輝就要請曾毅坐自己的車。
“郭廳長,這可不行!”省接待的主任一把拽住郭鵬輝·道:“郭廳長,我們那邊已經什麼都安排好了,只等曾縣長過去呢,這可是省領導的交代,您就別爲難我們了,還是去我們那裡吧!”
李偉才一聽也急了·今天來了這麼多迎接的人,真讓別人給請走了,自己豈不是白跑一趟,他道:“曾縣長,咱們高新園區的同志們知道您這位老領導要回來了,一大早都等在路口了······”
“醫學院的大禮堂我都騰出來了,中醫學院的學生們,還等着曾縣長過去講課呢!”南雲醫學院的院長也湊了個熱鬧。
曾毅無奈了,敢情這幫人只是在這裡給碰上了,但事先並沒有形成統一意見。
正在爭辯,一輛拉着警笛的軍車衝了過來,眼看衝到人羣裡的時候,才“嘎吱”一聲急剎,穩穩停在了衆人的面前,此時距離大家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這把現場很多人都嚇了一跳,尤其是站在車前的那兩個人,嚇得腿都軟了,臉色白得跟塗了粉一樣。
“哈哈哈……”
湯衛國從駕駛位跳了出來,完全不理會衆的人驚訝表情,邁着大步衝進人羣,直接就到了曾毅面前,猛地一個熊抱,然後在曾毅胸前狠狠一錘,道:“奶奶個腿,你這一去東江,害得我喝酒都沒個對手了!走,快回家,你姐把飯都做好了!”
說完,湯衛國一拽曾毅胳膊,虎目一豎,嚷道:“讓開,讓開!”
衆人一看,原來這也是來接曾毅的,當然是不肯讓了。郭鵬輝和湯衛國老熟人了,直接就道:“湯衛國,你還講不講理了,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我是粗人,不懂那個!”湯衛國纔不上郭鵬輝的當,瞪眼道:“反正今天曾毅必須跟我走,你們誰敢攔着,那就是阻礙軍務!”
衆人一聽,集體無語了,這果然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跟湯衛國這種土丘八講道理完全是白費。
正在僵持,湯衛國的車子上又跳下兩個小傢伙,正是湯穎心、湯皓麟這對雙胞胎。
兩個小傢伙看到曾毅,分外高興,嘴裡喊着“曾毅舅舅”,就撒腿跑了過來,上前往曾毅身上一跳,跟兩隻小猴子爬樹一樣,把曾毅死死給抱住了。
“我抓到曾毅舅舅了,我抓到曾毅舅舅了!”湯皓麟兩腿纏在曾毅的腿上,一隻手還拽着曾毅的衣襟,死死不肯撒手。
“是我先抓到的!”湯穎心不甘示弱,向湯皓麟道:“你沒我跑得快,是我抓到的!”
“你力氣沒我大,抓不牢,是我抓住的!”湯皓麟道。
現場的人都被兩個小傢伙逗樂了,就連曾毅也笑了,我又不是逃犯,至於用“抓”的嗎?
湯衛國對兩個小傢伙的表現很滿意·兩手往腰裡一插,道:“曾毅,你看着辦吧!”
曾毅對在場的人歉意笑了笑,道:“謝謝各位老朋友能來接我·不過大家僵在這裡也
不是一回事。要不這樣吧,我先送這兩個小傢伙回家,晚上我請客,咱們老朋友一起聚聚。”
現場的氣氛頓時鬆快了很多,曾毅不提公務,不提大家的級別,而統一稱呼爲老朋友”這讓很多人都免去了尷尬,畢竟很多人級別都不低於曾毅,按照官場的規矩,今天大家來迎接曾毅那是很給面子的,是破了規矩的。如果這樣還接不到曾毅,那確實很丟人了。
而曾毅一句“老朋友”,免去了很多尷尬,讓大家心裡舒服了不少既然是隻論友情,那就無所謂了,誰來接不是接啊。
郭鵬輝主動打破僵局笑道:“老湯,我看你是一點都不粗啊,竟然還帶來這麼兩個殺手鐗,我算是服了你!不過你也別得意,我老郭的小外孫也快出生了,到時候咱們再比比誰更厲害!”
“你們也不吃虧嘛!”湯衛國大手一指曾毅身後的包起帆,道:“我把曾毅接走,這個你們帶走!”
衆人一聽,除了無奈苦笑,還能說什麼大家來這裡是爲接曾毅的,但對於包起帆,就興趣寥寥了,當下話題全轉移到郭鵬輝那快要出生的外孫身上去了,說了些恭喜的話,支持下次郭鵬輝帶着外孫來。
郭鵬輝的女兒嫁了之後如今已經懷有身孕,再兩個就要生產了。
曾毅再次跟大家說了抱歉,向包起帆吩咐了一句,才往湯衛國的車子走去,湯皓麟和湯穎心還是不肯撒手,曾毅一條腿拖着一個,直到車跟前,這兩個小傢伙才鬆了手,拽着曾毅上了車。
看着曾毅離去,包起帆都還沒回過神來,他感覺剛纔的一切就跟看電影似的,實在是太不真實了。小曾縣長在南江的底蘊,居然如此深厚,不光省市的人要來搶,甚至軍方還來人迎接了,這到底是多強的實力啊。
小曾縣長的身上,還藏了什麼更大的秘密呢!
包起帆想都不敢想,因爲他實在想不出,這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範圍!
“起帆同志!”李偉纔此時上前打了個招呼,笑道:“路上辛苦了,機場風大,要不咱們先回去,休息一下?”
“好好好,我聽李主任的安排!”包起帆急忙應着,剛纔的一切把他給嚇到了,現在顯得尤其小心謹慎。
李偉才也不客套,帶着包起帆往車子的方向走去,剛纔停機坪的人羣,此時已經散了,對於曾毅,大家不介意破格接待,但對於包起帆,大家就沒什麼興趣,所以也沒人吩咐,接待包起帆的事,很自然就落在了李偉才的身上,這裡就他級別最低了。
“起帆同志,我們兩個很有緣呢!”上車之後,李偉才笑着遞給包起帆一支菸,道:“我以前也是給曾縣長當大管家的。”
包起帆客氣兩下,接過煙,道:“我纔跟了曾縣長兩個月,很多情況還不瞭解,還請李主任您多指點。”像這種事,一般很少有人提起,李偉才主動提起,包起帆當然得主動跟進。
“好說,好說!”李偉才笑了笑,道:“等時間久了你就知道,能跟着曾縣長做事情,那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我倒是想一直都跟在曾縣長的身邊,但曾縣長不肯帶我去東江啊!”
包起帆心頓時就熱了,李偉才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跟着小曾縣長,前途一定非常光明哇。
“大哥,這次小吳山療養基地的儀式,安保工作由誰負責?”曾毅笑着問湯衛國。
湯衛國嘿嘿一笑,道:“老規矩,外圍由省公安廳和地方負責,內圈由首長的警衛負責,中間這一塊,就由咱老湯負責了。”
曾毅想了一下,道:“這次的儀式,都有哪位首長要來?”
“就知道你要問這個!”湯衛國也不隱瞞,南江省這次把曾毅拉回來,無非也就是想讓曾毅負責一下接待老首長的工作,他道:“原本翟老是要過來的,不過最近朝中的局勢你也清楚,老人家這一病,很多答應要過來的老首長可能都無法前來了。現在確定要過來的,只有喬老和徐老了。”
曾毅點點頭,這和自己預料的一樣,喬老一直都想從京城出來,喬家在朝中的勢力太密集,這很令人忌憚,在這個時候出來,表明自己無野心,反而是件好事而徐老徐大炮,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除了聽老人家的指揮,其他任何人都拿他沒辦法,幾十年來都是如此,又不是第一天,他是想去哪就去哪,誰也說不出半句閒話來。
“一眨眼,小吳山都建成了!”曾毅感慨了一句,當時剛開始建小吳山的時候,可以說是困難重重,甚至還鬧出了很大的風波,最後一直燒到了省長孫文傑的身上,現在回頭想想,這一切也是如夢似幻。
湯衛國開着車子衝出了機場的緊急通道,往左一拐,上了匝道,他突然說道:“曾毅,你看前面停着的那輛車子,是不是冰大小姐的座駕?”說這話的同時,湯衛國把車子的速度慢了下來。
曾毅順着湯衛國指的方向看去,看見一輛紅色的小轎車停在機場繞行匝道的旁邊,冰凌站在車旁,看着機場出口的方向。她被外面的風吹得有些冷,雙手抱着胳膊輕輕搓着,似乎是走到了那裡,但沒有決定是不是要過去,所以停在了路邊。
湯衛國就覺得自己這話太多餘了,以曾毅的性格,估計很難跟冰凌重拾舊好了,真要是有可能,這兩人也不會一分就是很多年了,中間連聯繫都沒有。這並不是一方面的原因,冰凌今天站在機場外面猶豫,說明她的心裡也有深深的顧慮。
“你的膽子也真是大,這個時候還敢回來南江!”湯衛國急忙轉移話題,道:“孫文傑這一年過得很難受,明年再開會,估計就要調回京城去了,具體做什麼,現在還沒有說法呢!”
車子很快駛過,冰凌從視線中消失了,曾毅收回目光,表情有些微微沉重,在官場上,他沒有怕過任何對手,但情感債這種東西太能折磨人,說不清道不明,你無法快意恩仇,也算不清楚誰對誰錯,算來算去,就是個糊塗賬。
回來了,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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