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時候一心想要嫁給小王子,然而現在姻緣巧合下她終於嫁給了那個王子,可是她卻也終於明白了。
小美人魚的命運,是隻能變成泡沫的悲劇。故事是屬於鄰國公主和王子的,小美人魚要在天亮的時候變成泡沫消失的。而她,也會在這一切之後變成泡沫吧。
只可惜,偶爾的時候王子還是會想起那個跳着舞不會說話的小美人魚,然而陸少祁恐怕永遠都不會再想她。
她的小王子,已經不是以前的小王子了。她沒能遵守約定,喜歡了蕭煌,所以作爲懲罰,他也喜歡了別人。
遺忘是件可怕的事情,讓曾經天真無邪不相欺負的感情,在成長與歲月中打磨殆盡。不後悔曾經相識,只可惜再也不能相認。
她沒有奢求他給與自己任何東西,她一直都在忍讓,然而還是躲不過他的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掌心。
陸少祁,如果我不能成爲你愛的人,也不能這樣沉默的走出你的世界,那麼就讓我變成你心中的一道刺吧。
我要讓你想着我,記着我,然後永遠的怨恨我。
你爲了陸氏一再的犧牲一個無辜我,那麼我這一次也讓陸氏因爲我,騷動吧。
擦掉眼淚,司徒婉深呼吸,腦海裡慢慢的將要做的事情理清楚。不知道想了多久,才昏昏欲睡過去,然而就連在睡夢中,她的心臟也是疼的。
暴雨下了整整一夜,然而第二天她醒過來的時候,天卻放晴了。夜晚發生的一切全部被沖刷乾淨。
司徒婉下牀,透過窗戶看到翠綠的樹木,輕輕的眨眼。
巴黎的這個季節,法國梧桐一定也是這樣翠綠,去看看吧,看看那個夢想的國度,如果可以她現在已經別無他求。
前些時間,她問過醫生,如果生命只有一個月,醫生你會選擇夢想還是選擇呆在愛人的身邊。
現在司徒婉已經有了答案了。
她已經沒有可以愛的人了,只有她自己和這滿身的傷口。最後的日子她希望能在巴黎度過。去看看巴黎聖母院、埃菲爾鐵塔、凱旋門,然後去見一下時尚界最輝煌的殿堂,她要在巴黎留下她最後的作品。
吸一口,司徒婉換好衣服走出去,客廳裡司徒洛已經做好了早餐,看到她嘴角含着溫潤的笑意:“早安,今天氣色不錯。”
司徒婉禮貌的點頭:“都是醫生的功勞,我今天感覺身體舒服多了。”
“過來吃早餐吧。”
司徒婉點頭,坐下來吃早飯,簡單的清粥油條,又是家的味道。
司徒洛一邊吃着早餐,一邊試探性的問:“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麼,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去巴黎,那裡是我理想的殿堂。”
司徒洛笑:“和你丈夫一起嗎?是個不錯的選擇,巴黎是浪漫的城市。”
“我一個人。”放下筷子,司徒婉堅定的回答。
司徒洛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案,但仍裝作詫異的問:“爲什麼?不打算告訴你丈夫你的病情嗎?”
司徒婉笑着搖頭:“我準備和他離婚了。我想這對我和他都好,醫生,謝謝你,如果不是你,也許我還沒辦法下定決心做某些事情。但現在我想已經可以了。”
我可以勇敢的去面對了,哪怕心痛的要死掉,我也要在死之前做一點事情。
司徒婉從司徒洛家出來,十八歲以後第一次回到了司徒家裡,那條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小區,熟悉的二層房子,都是熟悉的味道,卻再也沒有溫暖的味道。
她手裡提着禮物,像個去遠房親戚家探親的人一樣。
苦澀的笑起來,司徒婉按下門鈴,不一會兒門就打開了,司徒影臉色極其不好的瞪着她:“你回來做什麼!”
司徒婉冷漠的拿着東西,和她並不想多說什麼:“我只是回來看一次爸媽,我馬上就要去巴黎了,以後不會再回來,這一次是正式的告別。”
和十八歲時候驚慌而逃的那個少女不同,這一次她已經長大了,以後再也不能回來看望養父養母,就當是最後一次盡孝吧。
“小影,誰啊。”裡面傳來四十多歲女人的聲音。
司徒影把門讓開叫司徒婉進來,有些不太自在道:“是姐。”
走進去,司徒影心裡怪怪的,她很討厭司徒婉,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司徒婉說要去巴黎,再也不回來了,心裡卻有種莫名的失落感。
明明很討厭她,卻說不上來的那種感覺。
司徒婉走入熟悉的‘家’,屋子裡的女人走了出來,因爲是週日,父親也走了出來。
司徒婉看着許久沒見到的兩個中年男女,眼裡有些溼濡的水光。
“爸,媽,女兒不孝。”
“小婉,小婉,你總算肯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這麼多年,該被寬恕的人從來不是這對夫婦,而是她。是她自己給自己豎起一份隔閡,她與司徒影或許真的是上輩子誰欠了誰的,但是父親與母親對她只有恩情。
回到這家,一切都釋懷裡,在溫暖的氛圍下吃了一頓飯,晚上的時候司徒婉走了,臨走前她說去巴黎大概不怎麼能回來,母親偷偷的擦眼淚,父親說挺好的,巴黎是國外,好地方。
司徒婉一瞬間就有種想哭的感覺,忽然有些後悔,以前的時候太過不懂事,說離家就離家,其實養女又怎麼樣。這麼多年父親母親沒有讓她吃過苦。
走出家門,走了沒幾步,司徒影忽然追上來叫住她。
“司徒婉!”
司徒婉停下來,月色下回身看着她。
司徒影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問:“你真的不回來了嗎?”
司徒婉笑:“大概是回不來了,我也會和陸少祁離婚。以後陸家的事情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祝你早日嫁入豪門。”
司徒影握緊拳頭,擰着脣看她,好一會兒才擡起頭道:“你走了就一定別回來!你從小就比我優秀,頭腦也比我好,我什麼也比不過你。我知道陸喬喜歡你,但是我不會放棄的。”
司徒婉淡淡的笑了起來,安逸而美好,月色下像一朵靜靜開放的玉蘭花。
“以後陸喬也好,陸家也好,對我來說只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