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一個昆克族臭鼬哨兵順着高坡頂部的樹藤滑了下來,呼吸急促地大聲喊道,“正西方四十里丘陵處,有一大批軍隊正在趕過來!戰神在上,人多得就象遷徙的野牛羣。”
崔蓓茜的臉色頓時沉住了。
“靠!剃刀山的地精強盜們終於來了!”老劉叼着雪茄大聲招呼着四周的民兵們披掛戰甲。
河螺號角悲涼的的聲音讓整個翡冷翠都行動了起來。
在挖護城河的奴隸們被全部如回了。
疏散和戰前預備工作,就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海溝虹族刺蝟人準備着刺標,昆克族的臭鼬人也準備了石頭子和投索,翡冷翠戰鬥序列中,他們是作爲遠程支援火力身份出現在。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翡冷翠沒有專職的弓箭手,按照維埃裡的說法,還好這只是和強盜打認。
繳獲來的人類兵器全部分發到了民兵的手裡,多餘的全部分派給了熊地精奴隸和食人魔奴隸們,奴隸們是第一次使用這麼明晃晃的傢伙,怎麼看怎麼彆扭。
勇猛們砍下了一根一根的竹杆,把前面削成了斜尖,做成了臨時的投槍。
巫醫諾查丹瑪斯是最忙的人,由於配置的毒藥永遠趕不上翡冷翠的實際需求量,醫諾查丹瑪斯靈機一動,於脆借領主大人搶來的那些魔獸血液作爲了替代品,反正這些魔獸的血液多多少少就含着一些劇毒。
由於他的預言很準確,這次領主大人破例沒有爲難他。
那一百多個麝人變戲法式地掏出一把自制的牛皮彈弓,口袋裡裝着河灘上揀地鵝卵石。也想上來幫忙,被劉震撼趕了回去。
“全給在回窯洞養傷去,這種小孩的玩具拿出來做什麼!”劉震撼說。
崔蓓茜在地旁邊撇了撇嘴。指了指他的皮坎肩上那幾排木軸,看了看海倫。
海倫捂着嘴在偷笑。
乾燥的風帶起了一卷煙塵。
民兵們和奴隸全都靜悄悄埋伏在了竹林中,有人連大氣也不敢喘,有人目光淡漠。
就剩劉震撼一個人抗着兩個碩大地龜殼站在路口,肩膀上站着打着竹板蓮花落的果果,腳邊趴着小豬崽喀秋莎,一隊螞蟻抗着一個凍死的昆蟲得意地從喀秋莎面前的地上爬過。
翡冷翠美女團站在了領主大人們的身後,略帶着點點緊張,陪着這個孤零零的身影一起停留在綠色屏障之外。
不斷有在紅土高坡頂部觀察敵情的昆克族哨兵緊張彙報着情況。刺蝟傳令兵們跌跌撞撞地不時將這些消息反饋給領主大人。
綿延不平的丘陵遮蔽了視線,劉震撼將龜殼放平了,坐在了上面。
“這支軍隊在二十里處來扎住了,有幾名騎士正在往這邊趕來。”這是反饋給劉震撼的最後一個消息。
“騎士?”劉震撼地表情變得有點滑稽了。強盜什麼時候有騎士了?難道是白頭烏鴉野人部落找來了那幫人類強盜做幫手?
等待是漫長的,劉震撼脖子都望長了,連錦起伏的丘陵上總算遠遠地走來了幾騎人馬,一杆單薄的旗幟輕飄飄地在冷風中翻卷着。
來客總共有四位,全騎着荒原特產的矮種馬。慢慢地走進了領主大人的視野中。
這些矮種馬的四肢上都長滿亂糟糟的長毛,四位騎士沒有鞍韉,幾乎是光着屁股坐在了矮種馬脊背上,騎士們都有着一張生滿了稀疏卷鬍子的臉蛋。透過鬍鬚,可以清楚地看到生滿了黴斑點一般的灰色皮膚。
他們的體形矮小而臃腫,泥漿顏色地眼珠子裡充滿了狡黠。每個騎士的身上都批着簡單的盔甲——這種盔甲由獸筋和一些上了年年紀銅片串聯而成。
這些騎士手裡都拿着一柄生滿綠鏽地青銅長戟,一股令人作嘔的臭氣在他們身上飄散開來,這種噁心的氣味似乎糅合了世界上所有骯髒的東西,只需要一點鑽進鼻腔。就油膩膩地從鼻敢鑽進大腦。
大地精強盜什麼時候也玩騎士了?劉震撼幾乎懷疑自己地視力出了問題。
臭氣就是地精的名片。整個大陸上,沒有任何生物的身上會有這種難以形容的臭味,即使是下水道的蟑螂也不例外。
這幾位大地精強盜的腰桿筆挺,象極了劉震撼在河馬詩人的嘴中聽說的人類騎士,至少面部表情上那種騎士精神所特有的高傲學了個十足。
看到一個目瞪口呆的匹格在看着他們,這些騎士中有一位領頭模樣的緩緩驅動着胯下的坐騎,走近了朝翡冷翠領主點了點頭。
“大地精?”凝玉和艾薇兒傻了。
崔蓓茜和海倫也傻了,只有歌坦妮還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
“尊敬的小姐們,我是大地精王國榮謄騎士埃姆雷。”這位大地精騎士糾正了兩位美女的說法。這位大地精騎士穿着一副自己DIY的盔甲,護胸看上去就是一塊破裂的圓銅盾,盾牌的邊緣殘留着被重錘撞擊後留下的癟坑和裂紋,他手裡抗着一面旗幟,旗幟是一塊用灰色的亞麻布構描出一把剃刀和一憤怒的熊狀怪獸組成的圖案。
這幅圖案有點抽象,讓劉震撼翻着白眼打量了半天,才總算看出了一點內涵。
“看你們的旗幟是剃刀山地精強盜部落的吧?”劉震撼哭笑不得地看着這個大地精騎士問道。
搞什麼鬼?強盜賣什麼膏藥?不一窩蜂而上,反倒來了四個上門女婿。劉震撼一腦子的奇怪。
“閣下,我來自多瑙大荒原剃刀山地精王國,並不是您所說的地精部落。我的身份是地精國王德科三世冊封地一位高貴的大地精騎士。”大地精再次糾正了劉震撼的說法。
“地精部落變成了地精王國?”劉震撼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向您致敬!我親愛地騎士。我是比蒙王翡冷翠領主李察男爵,您和您的軍隊來是想幹什麼?”
“地精王國國王,尊敬的德科三世下。正式通報比蒙領主閣下,我國將於一個小時之後,向貴領土發起攻擊。”大地精騎士煞有介事地從護胸甲中抽出了一封用樺樹皮做信,扔給了劉震撼:“這是戰書,你現在可以選擇退回桑乾河以北或者投降,桑乾河南方的領土完全不屬於你們比蒙。”
“你有病還是怎麼的?”劉震撼捏着鼻子圍着這位地精騎士來來回回轉了三圈:“強盜就強盜,好端端地怎麼搖身一變成了地精王國了?還學人類那一會,玩什麼遞戰書?”
“荒原是屬於地精的,並不屬於比蒙。如果你們想在這片土地上生活,可以選擇加入我們大地精王國。”大地精騎士撥轉了馬頭,瀟灑往回路走去。
“要不要留下這幾個地精?”貝拉米從竹林跑了過來問道。
一大幫看熱鬧的民兵和附庸族撥開了竹葉子,站在了竹林邊緣,對着四個回程的地精騎士一陣好奇地指指點點。
“貝拉米帥哥,你也瘋了麼?”劉震撼三下兩下把手裡地樺樹皮信撕成了粉碎:“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逮住了這幾個來送信的,我們的品質不是連地精強盜都不如了?”
“爲什麼地精強盜也會學着人類那一套。還遞上一封戰書?”凝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的腦子也很亂,完全懵了。”劉震撼把手裡的樺樹皮碎片一把撒上了天空:“現在我只知道,這已經不是一夥只會一窩蜂衝上來,稍微有點挫折又一窩蜂逃走的強盜了。”
“地精居然也出現騎士了。真是很稀罕。”艾薇兒笑道:“來到荒原之後,算是什麼就見識了。”
“這仗不好打了。”崔蓓茜表情很嚴肅地看着劉震撼。
“誰知道呢,地精部落搖身一變成了地精王國。這件事已經夠震撼的了,居然又弄出了戰前遞信。”劉震撼撓了撓腦袋,頭皮屑上下翻飛:“我看這幫地精很訓練有素的樣子,好象比我們地戰士正規多了。”
“和強盜是不需要妥協的。李察,準備戰鬥吧!”崔蓓茜導師說道。
“沒啥好準備的。”劉震撼回頭看了看民兵們,“我們翡冷翠民兵永遠是時刻準備戰鬥的!對不對?”
“對!”民兵們大聲怒號,附庸族戰士地聲音很零落,奴隸們在沉默。
二十里的路程足足讓強盜聯軍走了兩個小時,紅土高坡前面的平原上出現他們地身影時,劉震撼手裡又多了好幾根雕刻好的木軸,地上一堆雪白的刨花。
等待是一陣很無聊的事,尤其對方一大堆人還有二三十里路要,劉震撼只好忙裡偷閒雕刻起了自己地戰歌卷軸,
強盜聯軍的“v”字陣線在大約六百碼之外展示在劉震撼面前時,這種厚實的進攻陣型讓很多翡冷翠的戰士們感到了一絲冷意。
冷兵器時代的軍隊相比起南疆戰場上來說,更加的震撼人心。劉震撼對於大兵團調動並不陌生,但還是第一次看到麼多戰士在自己面前大規模排開。
“這是一個突擊陣型。”維埃裡提醒着自己的老闆。
強盜們的聯軍最前列是一排整齊拿着木擼盾的大地精戰士,巨大的擼盾由厚實的木板拼裝而成,上面的青銅鉚釘在陽光下閃爍著,這些擼盾龐大而沉重,需要四個大地精戰士放平才能搬運。
這排擼盾如果放直,高度起碼已經達到了兩刃。
“這是用來對付我們的,不過猛獁騎兵就是面對鋼盾也無所畏懼。”科里納狂笑道。
“強盜是真變聰明瞭,地精不愧曾經是最聰明的種族。”劉震撼頭也不擡地說道。
強盜們緩慢移動的陣線中,身材高大地地精長官在普遍身高在一刃五左右的大地精戰士中顯得非常扎眼。他們的後排有着無數奇形怪狀的強盜們組成。這些強盜中有面目猙獰,酷似狒狒的野人強盜,也有食人是。甚至還有一個提着木棒和擼盾的丘陵巨人。
這些雜亂的強盜也拿着針奇怪的武器,有破舊的長刀,也有弓箭,還有石槌,五花八門。
一個聯隊的大地精騎士手持青銅長戟護衛着強盜陣線的左右兩翼,荒原矮腳馬在乾燥而寒冷的空氣中不停打着響鼻,偶爾低下頭啃上一兩中野草。
強盜們的井然有序讓劉震撼的身後頓時響起了一片竊竊私語。
劉震撼驚訝地這些經盜中居然發現了比蒙的身影,的確是比蒙!有沃爾夫,也有匹格。
他剛準備拿過龍晶。用儲存在裡面的“羅儂撒歌劇”——“未知生物鑑定之歌”來做一下測試,就被美女蛇導師甜美的聲音給制止住了。
“不要驚訝,李察。”崔蓓聲音平靜地響起:“比蒙中也有江洋大盜,也有壞蛋。”
“怎麼辦?”海倫握住了劉震撼地手,她的手心一片潮涅。
海倫還是第一次面對這這種場面,豈止是她,這裡的大多數比蒙全部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劉震撼回頭一一掃過。看到了不少煞白地臉孔,緊張的氣氛悄悄在蔓延着。
昆龍族臭鼬人和海溝虹族刺蝟人是最緊張的,劉震撼甚至已經看到了他們握着武器地手在顫抖。
兩百多個熊地精和食人魔奴隸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強盜聯軍厚重的陣型。一眼看去,起碼超過了五千人,奴隸們最多隻經歷過幾百人戰鬥。面。臨如此厚重的戰陣,臉上已經明顯萌發了“肯定打不過”地寫照,倘若不是地功身後有翡冷翠正規民兵在押陣,只怕當場要逃跑了。
令劉震撼意外的是。那些麝人並沒有聽從他的命令去休息,一排排站在附庸族的身後,他們高高瘦瘦的身影背後,有一些白袍鬼鬼祟祟一閃即沒。
不用猜就知道,肯定那些十三四歲的童男沒有聽從他的指示,也溜到戰場上來了。
“我們的陣型連強盜也不如。”艾薇兒嘆息道。自小生在帝王家的她,當然知道陣型對一場戰鬥的重要。這話一出口,連和她一向橫鼻子豎眼睛的歌坦妮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沒想到強盜居然也能組成陣型了,雖然還是有點業餘,但起碼已經有了個軍隊的雛形了。”歌坦妮摘下了自己的米紗徽章。
翡冷翠戰士們的陣線,根本就和戰陣扯不上關係,有埋伏在竹林中探頭探腦,也有一叢一叢紮在一起的。奴隸手裡拿着上次繳獲的武器,批着還印着象蹄印的鍊甲,一大堆全擁在劉震撼的左側,他們身後站着一排目光冰冷而凝聚的翡冷翠民兵。
也就是這羣民兵還能給人一點安全感了,面對強盜聯軍數十倍於己的兵力,只有他們還能保持着磐石一樣的表情。河馬詩人們居然還有閒情,胳膊裡夾着長劍,從懷裡掏支筆和草紙,在上面寫寫畫畫的。
強盜聯軍陣中響起了低沉有力的號角聲,在大聲的吆喝聲中,十頭身軀笨重的青灰色大地獺從陣後繞到了陣前,這些大地獺足有五刃開外,有着不遜色於地行龍的龐大身軀,就象是一座緩慢移動的肉山,這些直立行走的巨獸,有着鋒利的前爪和森亮的撩牙,乍一看就象是一個超級巨大的老鼠。
每個大地獺的背鞍上都坐着一個渾身銅甲的大地精,手持雙矛,嘴裡不停地發出吆喝的聲音。
這些恐怖的巨獸讓翡冷翠奴隸戰士和附庸族戰士的精神徹底崩潰了,立刻都有幾個扭頭就跑。
一l道迅疾的刀光閃過,兩個剛剛跑出兩步的熊地精奴隸的腦袋飛上了天空,身子斜着摔飛了出去,頭顱在地上滴溜溜打着轉。
兩具屍體面前是一把血淋淋的象牙大砍刀,科里納的眼神比冰更冷,比鐵更硬,他的背後還插着四柄象牙大砍刀,每把大砍刀柄上都纏了細繩,猛獁一族的象牙爲了應付這次的戰鬥已經全部上陣了。
“誰取再後退?”科里納咆哮道:“這就是下場!”
奴隸們和附庸族戰士在這聲如雷的咆哮聲中,縮着肚子又把目光轉向了強盜聯軍。
清越的戰歌聲響起了,到底是經驗老到的權杖祭祀,美女蛇導師用通靈之歌的“寧靜之光”悄悄安撫着手腳亂顫的附庸族。
安友蘭長老和僧侶們用“禱告之光”安撫着這些懦弱的戰士和奴隸們,僧侶們的“禱告之光”比起戰歌更加有效果,尤其是在平神靜氣方面的功效。
雖然戰歌和禱告並不能消除這些附庸族的害怕,但起碼在聆聽戰歌和禱告之後,他們的牙齒不再打戰,手腳不再象發瘧疾一樣亂顫了。
海倫一楞,立刻醒悟了過來,跟着導師的步驟,向周圍的附庸族戰士仁播灑着“撫慰之光”。
領主大人好象完全忘卻了自己的祭祀身份,還是象個閒人一樣還在雕刻着手裡的木軸,他開始追求藝術了,想在木軸上雕一個雙龍戲珠來,現在還差雕琢出龍的眼睛了。
他的冷靜纔是整個翡冷翠的主心骨。崔蓓茜終於在內心承認了這一點。
強盜聯軍也看到了這邊斬殺逃兵,強盜們發出了肆無忌憚地嘲笑,用兵器敲擊擼盾的示威聲此起彼伏着。
猛獁大力士們吹了聲口哨,十二頭身背鑾駕和藤甲的猛獁長毛象,五顏六色的體氣在腹下隨風擺動着,晃盪着大屁股,踏破了一大堆竹林,將自己強壯如山的身軀顯露在強盜們眼中。
“我日死你先象板板!科里納,你的猛獁大象哪裡不好走,幹嗎要踏破一片竹林?”古德乜斜着眼看了看科里納騎士。
強盜們的嘲笑聲頃刻間消失。
在猛獁巨象踏着竹子的“僻裡啪啦”的爆裂聲中,就連大地獺地精騎士都在收繮控制着自己胯下的巨獸,高高的擼盾瞬間全部豎了起來。
兩道耀眼而聖潔的光芒閃過,一頭渾身批着銅鍊甲的巨型樹獺和一頭批着銀甲的鐵十字獸也出現在了強盜們的視野中。
巨型樹獺一聲油亮的黑毛,看到自己的近親大地獺,不屑地打了響鼻。鐵十字獸渾身就象用黑鐵澆鑄,外型象一頭大麋鹿,卻又是牛一般的蹄子,腦袋上叉着一對尖銳的十字雙角。
兩位守護騎士一躍而上,操起了自己的箏形巨盾,歌坦妮手上是四刃長的銀色十字騎槍,維埃裡是車輪大斧。兩位守護騎士親吻了自己的米紗徽章,鄭重地別在自己的頭盔上,放下了遮面盔。
聖殿騎士!青銅騎士和白銀騎士!
這兩個名字對於熟知比蒙典故的強盜們絕不陌生。
強盜們戰陣開始有了騷動的痕跡,嘈雜的鄉聲浪就象是一個鬧市在開張,喧囂的氣息隔開了稍嫌僵硬的戰場氣氛。
“到底還裡是強盜,戰陣擺的再怎麼象模象樣,也遠遠比不過發明戰陣的人類。”維埃裡的大嗓門隔着一層盔甲還是那麼震耳。
“我只知道他們退到了。”古德說。
“多活了一個小時。”貝拉米說。
“心到是弱者的權利。”奧尼爾說。
“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卡魯說。
傻B。民兵一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