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雖然很輕，卻格外堅定。葉杉杉心裡憋着的那股委屈和怨氣也在一瞬間煙消雲散，她從來沒有想過看上去那麼完美、那麼無所不能的首長大人也會有自我懷疑的時候。
“誰跟你說他比你英俊瀟灑的？”剛剛還紅着眼圈的葉杉杉很快就變了臉，雖然語氣聽着還有些生硬，嘴角的笑意卻怎麼也藏不住。
一直在旁小心翼翼觀望的笑笑看傻了眼，爸爸媽咪到底在聊什麼呀，媽咪的臉色變得也太快了點吧。唉，大人們的世界真複雜。
“不是嗎？”電話那端的顧北辰小心翼翼地反問。
“你什麼時候變得對自己這麼沒信心了？”葉杉杉徹底無視笑笑的存在，無所顧忌地和首長大人打情罵俏。
“認識你之後。”顧北辰的語氣依舊謹慎，生怕一個不小心再把小妻子的怒氣惹出來。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相信我。”葉杉杉似乎認準了這個死理：他會自我懷疑，就是變相地不相信她！
“我沒有！”顧北辰的語氣明顯有些着急，“我會不自信是因爲……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三年一個代溝，他們之間差了近十四歲，這條溝得有多寬。
“可不是嗎，你是頂着兩槓三星的上校，而我……”
“我不是說這個差距！”顧北辰急得恨不得通過無線信號穿越到她身邊，“我們之間有十四歲的年齡差距，而且我常年生活在部隊，和外面的世界難免會有些脫節，我不知道該怎樣融入你的生活。”
“在我眼裡，你比寧子寒帥多了。”葉杉杉好像有點沒跟上節奏，這個話題明明已經跳過了，又被她繞了回來。
電話那端突然沉默了近五秒，直到葉杉杉催促似的‘喂’了一聲之後顧北辰才又開口，“你的口味真特別。”
十歲的小女生不都喜歡年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正太麼，他家杉杉怎麼會偏愛成熟型的大叔？
“誒，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是在貶低自己還是質疑我審美觀？”可能是隔着電話的緣故，葉杉杉好像特別膽大，竟然敢衝着首長大人大呼小叫。
“我這是受寵若驚呢。”他這頭老牛能啃到這麼嫩的一棵青草，何其有幸。
這一句輕飄飄的受寵若驚徹底把葉杉杉哄高興了，隔着電話也能聽到她的聲音裡藏着濃濃的笑意，“你剛剛是不是偷偷喝了蜂蜜水呀？”唔，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嘴甜。
“沒有，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有個人曾經跟我說過的話。”想起曾經的往事，顧北辰的心情也變得不再平靜。
在親眼見證過那個女人的狠心絕情之後，他曾經一度對愛情產生過懷疑，甚至牴觸。可現在，他還是不知不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什麼話？”葉杉杉興趣頗濃。
“老婆是要娶回家寵的。”
“咳咳……”葉杉杉的矯情病又犯了，明明心裡美滋滋的，嘴上卻要裝矜持，“少哄我，寵不寵的，還是等你回家再說吧。”
兩個人遠隔幾千裡，他就是有心寵她，也無力付諸實施啊。
葉杉杉只是隨口這麼一說，顧北辰卻把這番話當成了抱怨，“再等我兩年，我們軍區剛進行了大的人員調動，現在人手嚴重不足，調職申請恐怕很難得到批准。”
他的語氣突然變得這麼嚴肅，葉杉杉也急了，“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催你回來的意思。”
顧首長又不高興了，“你的意思是……你不希望我早點調回去？”
“我……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囧，怎麼說都是她的不對，真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部是人，“我當然希望你能早點調回來，可是我也知道，你現在身居要位，揹負着很多責任，不能隨心所欲地想回就回。”
“對不起，我現在什麼也給不了你。”雖然他家杉杉是個善解人意、通情達理的好孩子，可顧北辰心裡還是對她充滿了愧疚。現在正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她的同齡人都在盡情地享受這段燦爛的青春時光，可她卻要過早地承擔做妻子、做母親和做媳婦的責任。
有時候想想，他真的覺得自己很自私，可她已經悄無聲息地住進了他心裡，即便心懷愧疚，他也想霸着她一輩子。
“你給了我一個家，這已經足夠了。”葉杉杉無比誠懇地回道。
顧北辰擔心的這些葉杉杉從來沒想過，爺爺在世的時候經常跟她說，要多想想自己得到了什麼，纔會活得開心；相反，總是計較失去的東西，永遠也不會得到真正的快樂。
她越是坦然，顧北辰心裡越不安，“傻瓜，你怎麼這麼容易滿足？”
“知足常樂嘛。”葉杉杉完全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顧北辰欣慰地笑道，“放心，以後……我會補償你的。”
“那，先說好了，以後不準再那麼大聲跟我說話，就算我做錯事，你也可以溫柔一點訓話嘛。只要你說得有理，我都會聽的。”葉杉杉畢竟還是個小女人，有些時候還是會記仇。
“知道了，稍後我就去寫檢討書。”顧首長現在可是腸子都悔青了，如果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他一定不會那麼大聲兇她。
呃，他怎麼還惦記着這事，“不用了，你記在心裡就行。”
雖然嘴上這麼說，可葉杉杉心裡卻在想，首長大人寫的檢討書會是什麼樣子呢？
彆着急，你很快就會見識到。
首長大人日理萬機，離開後的第一次通話也只持續了不到二十分鐘。
只和爸爸講了不到兩分鐘的笑笑意猶未盡，“這麼快就掛了，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打回來。”
葉杉杉倒是很滿足，“他還有很多事要做嘛，不能耽誤太久。”
“媽咪，你好像很高興哦，爸爸是不是說好聽的話哄你了？”小丫頭的語氣裡夾雜着七分好奇和三分嫉妒。自從有了媽咪之後，爸爸最愛的人就不是她了，要是一點嫉妒都沒有不太符合笑笑的性格。
“哪有，他不訓話我就偷笑了。”葉杉杉正在整理明天回顧宅要帶的東西，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能挨訓也好啊，可憐我，只和爸爸說了不到十句話呢。”小丫頭終於說出了心裡話，從第一降到第二的滋味可不好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