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哦,我沒錢了,我還欠了一屁股債呢,我都說了不要那麼多鞋子了,那麼貴,還在鞋底刻上我的名字,讓我連轉手的機會都沒有,可惡……都怪總統啦,不經我的同意就給我定做那麼多鞋子,還讓我自己出錢,我下半輩子的工資福利全沒有了,嗚嗚嗚……我還要養孩子呢,我家寶貝們要怎麼辦嘛……”陶悠悠說着,竟然又開始哭了起來,狀態之凌亂程度,足可以讓宇文偉宸氣得額頭冒青筋了。
宇文偉宸不說話,雙手抱胸站在那裡,只任由眼前的陶悠悠自顧自的發着酒瘋,想看她到底還能說出什麼話來。
陶悠悠說到了兩個孩子,突然表情又變得哀傷起來,她抽泣了幾聲,然後又自言自語道:“其實我最擔心並不是沒錢,我不怕窮的,只是,我不敢面對孩子們找我要爹地……因爲……我也不知道孩子們的爹地是誰……他們本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如果讓他們知道,他們是罪惡的種子,他們今後要怎麼繼續生活下去呢?”
陶悠悠說到這裡,眼淚開始無聲的泛濫起來,這是她憋在心裡五年了的話,一直沒有跟人說過,若不是今天喝醉了,加上宇文偉宸之前的那番告白,她怕是怎麼也沒有勇氣說出來。
然而,她並不知道,五年前的罪魁禍首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而她更不知道,她剛剛的那一席話已經像是一支帶着倒刺的箭,狠狠的命中了宇文偉宸的心臟,讓他的臉瞬間變得蒼白起來。
“你知道嗎?每當孩子們問起關於他們爹地的事情的時候,我都只能告訴他們,他們的爹地是個偉大的人,是個出色的人,爹地不是不要他們了,而是已經永遠的離開了……你瞧,我多會說謊啊,我恨死這個在孩子們面前說謊的自己了,可是,有什麼辦法,我必須讓他們知道他們的爹地很棒,這樣他們纔能有自豪感,不會因爲自己的不幸而變得自卑。如果他們知道了真相,知道了原來,當年是他們的爹地強 暴他們的媽咪纔有的他們,該多麼傷心啊……”陶悠悠一邊哭着一邊說道,這些秘密壓在她心裡太久,已經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隨着孩子們漸漸的長大,這座大山的壓力也就越來越大,她感覺自己早晚會被壓垮的。
宇文偉宸聽着陶悠悠的話,內心是深深的震撼。
他知道這些年陶悠悠心中揹着沉重的包袱,一直未能釋懷,這些年一定過得很痛苦。
但是,他不曾想,原來她內心還有這麼多讓人無法想象的悲傷。
是的,她愛她的孩子們,但是卻無法原諒孩子們的爹地。她教育孩子們,卻沒辦法以身作則。在這些雙重矛盾下,她還必須堅強的活着,給孩子們唯一的依靠,這得有多大的毅力,多大的愛才能堅持得住啊。
陶悠悠哭得撕心裂肺,沒多久,她便支持不住,軟軟的撲到了宇文偉宸的懷中,找了個依靠的點。
看着自己懷裡已經醉得閉上了眼睛,但是眼淚卻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正在洶涌往外流的陶悠悠。宇文偉宸憐惜的擡起手,輕輕的將她拭去臉上的淚痕,在她耳邊低語道:“放心,今後這一切,不會再只讓你一個人承擔了。”
這是他唯一能夠給她的,他不能再讓這個瘦弱的女人,一個人扛起當年他的所有罪過。
………………
將陶悠悠從餐廳內抱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是月朗星稀了。
宇文偉宸擡頭看了看漫天的繁星,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懷中已經沉沉睡了過去的陶悠悠,清冷的月光灑在她那恬靜的睡顏上,臉上的淚痕折射出淡淡的冷光……
上了車,胡應剛想開口跟他說話,卻見他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直接打道回府,不要出聲,別吵醒了他懷中的熟睡人。
陶悠悠睡得正美,她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她夢見自己此刻正趴在白雲上飄在半空中,她呼吸着那自由的空氣,心情非常的愉快。
這一刻,所有現實中的煩惱已經全部被她拋卻了,她只是一個自由自在的在空中飄着的少女。
然而,她沒有愉快多久,突然就颳起了大風,那風好像要把她從雲上刮下去,她怕自己會摔死,只好死死的拽着身下的雲朵,不敢鬆手,不想掉下去。
而現實中,宇文偉宸已經回到了總統府,將陶悠悠抱回她的房間之後,準備她放到她的牀上,可是,躺下後的陶悠悠死活抓着宇文偉宸的衣袖不肯撒手,他不敢用蠻力掰開她的手指,怕會弄疼她,最後把她弄醒來,於是只好默默的嘆了口氣,然後任由她抓着自己,他則在她的身邊輕輕躺下。
陶悠悠這個牀不算太大,尤其對於人高馬大的宇文偉宸來說,這簡直就是兒童牀,舒適度跟他的豪華雙人牀比起來,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
對睡眠質量有着強烈要求的宇文偉宸躺下沒多久之後便受不了了,他想翻身,但是陶悠悠此時正雙手抓着他的衣服,頭枕在他的胸膛睡得好不舒服,根本就不容他側過身來睡。
萬般無奈之下,宇文偉宸實在是忍無可忍了,最終猛然從牀上坐了起來,一把將陶悠悠又打橫抱起,往樓上自己的房間走去。
夢裡的陶悠悠發現,經過一陣大風之後,好像一切又恢復了寧靜,安心的她終於長長的舒了口氣,臉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終於,她的手默默的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