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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奚收到的是一封匿名快遞,這封快遞經過查理檢查沒有發現任何危險後才交到他手上,雖然疑惑,但是雲奚還是打開了快遞,裡面裝了一疊照片以及一張印滿字的A4紙。

雲奚先看了照片,一開始兩張是一個戴了墨鏡的男人在路邊郵箱投遞郵件的照片,儘管帶着墨鏡,但是雲奚還是看出了男人面部表情僵硬,雙脣緊緊地抿成一條線。

第三張照片是對男人手中郵件的特寫,他看到了信封上用黑色碳素筆寫了‘S市XX路181號’幾個字。雲奚心頭一跳,雖然隱約猜出是什麼地方,但是五年沒有在S市,他還是不敢確定,於是只得打開電腦將這個地址輸了進去。

當他看到屏幕上‘S市XX區國家稅務局’幾個字樣時,心底的想法也終於被證實。將目光移回照片上,雲奚死死地盯着照片裡的男人,大腦在急速運轉。孫俊查了這麼多天都沒有查出檢舉人的任何信息,然而卻有人把這人投遞郵件的行爲照了下來,並且照片上的時間顯示的正是方華被報道偷稅的前一天下午!

有一瞬間他想到的是這封快遞是韓燁修匿名寄的,可是很快他都打消這個念頭,如果真是韓燁修查到了這人,他要麼親自將照片等信息交給他,要麼是通過孫俊或者方華的其他人交給他,絕不是用這種方式,而接下來的幾張照片也證實了他這個想法。

從第四張照片開始,便是這個男人和韓燁修接觸的照片。照片上,韓燁修微皺着眉頭,男人正附在他耳邊說着什麼,時間是方華被報道偷稅的第二天早上。雲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沒有察覺到照片的右下角已經被他的手攥得變了形。

最後一張照片是韓燁修的背影,他面對的是男人離開的方向,他的背挺得異常筆直,只是雲奚卻看不到他當時的表情。放下照片,雲奚又看向那張A4紙,上面沒有寫別的,只記錄了男人的名字以及他的家庭信息。然而云奚的目光卻停留在姓名那一欄,簡簡單單的劉威兩個字卻讓他如遭雷擊。

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出現混亂的話,那麼這個人……雲奚抓過桌上的手機撥通了孫俊的電話,還沒等孫俊開口,雲奚便問道:“發生車禍的車主叫什麼名字?”

“劉威,”孫俊說,“Arvin,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您放心,劉威的家屬我們已經安撫好了,賠償金也一併打給他們了,不會有問題的。”

雲奚左手緊握成拳,儘量剋制着自己的情緒,“車禍一死一傷,死的那個……”

“就是劉威,Arvin,你是不是查到了什麼?”

“沒有,”雲奚死死地盯着劉威在韓燁修耳邊說話的照片,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的指尖在顫抖,“可以把劉威的照片發給我看看嗎?”

“可以,”孫俊道,“不過Arvin,如果你查到什麼請務必告訴我,我和董事長一直覺得那場車

禍有蹊蹺,如果不是爲了平息輿論,我們必定會追查下去。”

雲奚將照片反扣在桌面上,“好,如果可以,現在就把照片發給我吧。”

孫俊應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五分鐘後,雲奚收到來自孫俊的郵件,他抱着巧合的僥倖心理點開了郵件,把附件下載下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男人的照片,不需要對比,雲奚一眼就看出了照片上的人和他收到快遞裡面的一模一樣。照片下面是對劉威家庭情況的介紹,雖然沒有快遞裡面的詳細,但是也相差不了多少。

雲奚不禁一手蓋眼悶聲笑了出來,所有的證據都指明韓燁修和劉威有關係,儘管他不願意往那方面想,但是任誰拿到這些資料都會聯想到劉威是不是受了韓燁修的指使。可是韓燁修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方華和浩瀚根本不是同類型的公司,難道……

此時雲奚突然想起請韓燁修吃飯的那天,在聽到自己要離開的消息,韓燁修面上的不自然以及當時的反應都不對勁,並且方華被舉報的時間正好是他準備離開的那天上午。如果韓燁修真想拖住他,這麼做確實是最有效的方法。

儘管如此,雲奚還是不願意相信韓燁修會這麼做。被韓燁修軟禁的那段時間,韓燁修的所作所爲無一不是在討好自己,而且自己的態度已經有了明顯的軟化,韓燁修這麼做不等於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可是你爲什麼這麼肯定不是韓燁修所爲呢?雲奚在心裡問着自己,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一向是韓燁修的作風,這麼做再正常不過了。

雲奚煩躁地扒了扒頭髮準備起身出門,不管這件事是不是韓燁修所爲,在沒有得到確切證據之前,他不會妄下定論。儘管如此,這封匿名快遞卻在雲奚心底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見雲奚要走,查理立即上前問道:“Arvin先生,您要出門嗎?”

“嗯,”雲奚點點頭,“你就在酒店吧,我去辦點事。”

“可是……”查理面露爲難,“萊昂先生讓我保護您。”

想到自己要去辦的事,雲奚最終還是同意道:“好吧,下去把車開到酒店門口等我,我換件衣服就下來。”

“好的。”

深深地吸了口氣,雲奚換了件衣服拿上那幾張照片這纔出門,不管怎麼說,有些事還是需要他親自去證實一下。如果韓燁修否認,那麼他會選擇相信韓燁修。

在雲奚因爲方華的事而必須留在國內時,唐皓特地讓人把他們之前用的車又開回了酒店,這正好方便了雲奚出門。

從酒店到浩瀚只用了不到半小時的時間,查理揹着手盡責地跟在雲奚身後,儘管他不明白爲什麼雲奚要來浩瀚,但是他的職責是保護雲奚,其他的他也沒有權利過問。

來到前臺,雲奚禮貌道:“你好,麻煩你告訴韓總說雲奚找他。”

前臺驚喜地看向雲奚,“原來您就是雲先生,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看呢。”

雲奚微微蹙起眉頭,沒有哪個男人願意被‘好看’一詞來形容。

意識到自己的唐突,前臺連連道歉,“抱歉,我口誤了,我的意思是您比我想象中的還要俊俏。韓董特地吩咐過,如果雲先生來,不用預約,直接去他辦公室就可以。雲先生請這邊來,我替您刷卡。”

“謝謝。”

前臺歡歡喜喜地領着雲奚進入電梯,併爲他刷了卡然後按下樓層鍵,“韓董的辦公室在出電梯左手最裡間,您直接進去就可以了。”

“謝謝。”

前臺雙手合十,直到電梯門關上也沒捨得收回目光,“俊攻美受,萌翻了!”

對於前臺的YY以及呢喃,雲奚不可能知道,當他走出電梯照着前臺所說的方向走時,韓燁修的助理一眼就認出了雲奚。

同前臺一樣,助理的臉上滿是驚訝,“雲、雲先生。”

“你好,”雲奚微笑着點頭,“我找韓董。”

“韓、韓董在辦公室,我帶您去,您、您喝茶還是咖啡?”助理看了雲奚身後的查理一眼又換英文道:“先生,請問您喝茶還是咖啡?”

“不用麻煩了,”雲奚拒絕道,“我說兩句話就走。”

“好、好的,雲先生這邊走。”

雲奚點點頭算作致謝,跟着助理來到韓燁修辦公室門前,裡面正好傳來說話聲,雲奚擡手製止了助理準備敲門的動作,並示意她先回去。

助理點點頭,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燁修,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面臨多大的風險?”

雲奚皺了皺眉,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說話的人應該是易揚。

“我管不了這麼多,爲了他,我做什麼都願意。”

“那你有沒有想過雲奚知道後會怎麼想?”

“他不會知道的,”辦公室內,韓燁修篤定地看向易揚,“我不會讓他知道這件事。”

“我看你真是着魔了!”易揚一臉無可救藥地看着韓燁修,“如果東窗事發,你考慮過後果嗎?我知道你*他,爲了得到他可以不惜任何代價,可是燁修,你這個代價會不會太大了些?”

“不會,”韓燁修認真道,“爲了他,任何代價我都願意付。”

“是嗎?”雲奚冷笑着推開虛掩的辦公室門,“請問你準備付出多大的代價?”

韓燁修先是一愣,然後欣喜的從辦公桌後跑到雲奚面前,“你怎麼來了?怎麼不和我說一聲?我

可以去接你的。”

易揚對雲奚尷尬地扯了扯嘴角,“來了?”

“你好,”雲奚對易揚笑了笑然後冷眼看向韓燁修,“原本我是打算確認一些事的,但是現在看來沒有必要了。”

韓燁修疑惑道:“什麼沒有必要?”

雲奚哼了一聲將手裡的照片甩到韓燁修胸前,“照片裡這人你應該不陌生吧?”

韓燁修看了看雲奚,這才彎下腰將地上的照片撿了起來,一張是劉威在他耳邊說話,另一張是他目送劉威離開。韓燁修愣愣地看着雲奚,“你……知道了?”

雲奚冷笑一聲,“難不成我應該被瞞着對嗎?”

韓燁修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雲奚,你聽我解釋,原本我是打算以後再告訴你,畢竟還有些……”

“不用解釋了!”雲奚冷聲打斷了韓燁修的話,“韓燁修,你太讓我失望了!”

“不是,雲奚,我不是故意瞞着你的,我只是……”

“只是什麼?看着我像個小丑一樣被耍得團團轉你很開心是嗎?”雲奚滿眼失望,“韓燁修,原本我想着就算做不成戀人做朋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現在後悔了,我覺得我們連做朋友的必要都沒有。”說完雲奚看也不看韓燁修一眼轉身離開,背影看起來是如此的決絕。

韓燁修失神地倒退兩步,他機械地轉過頭看向易揚,“你說,他剛纔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管他什麼意思,我相信這裡面肯定有誤會,你們都沒有把事情攤開說明白,你現在需要做的是追出去和他解釋清楚!”

“對、對,要解釋,我不能連原因都不知道就被宣判死刑,我要解釋,要解釋。”

“那去追啊!”易揚上前推了韓燁修一把,“你在這自言自語有什麼用!告訴他你只是沒有收齊證據纔沒有把劉威檢舉這事告訴他!”

“是,是該這樣,”韓燁修恍恍惚惚地往門外走,最後意識到什麼猛地拔腿跑了出去,“雲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