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南慕辰用完午膳,蘇沐沐打着飽嗝回了養心殿。
早侯在門口等着蘇沐沐的連翹,遠遠瞧見蘇沐沐回來,樂呵呵地迎了上去。
“娘娘,您回來了。”
蘇沐沐輕嗯了聲,揉了揉撐到爆的肚子,嘀咕到。
“這金絲籠子裡,最讓本宮舍不下的就是御膳房的廚藝。每天調着花樣的做,樣樣都那麼合口味。”
好笑的抿了抿嘴,連翹扶着嘀嘀咕咕的蘇沐沐,一起進了養心殿的偏殿。
手腳麻利的熬了些消積化食的焦三仙湯,連翹捧了放到蘇沐沐手邊。
喝了焦三仙湯,覺得肚子裡舒服了許多。蘇沐沐左右看了看,始終不見何歡露面。
“連翹,怎麼沒見到何歡?”
陪着何歡睡着後,連翹便悄悄起來去到門口等蘇沐沐回來。聽蘇沐沐問她,連翹不以爲意地回到。
“恐怕是睡午覺還沒醒來。”
吃飽了就困,蘇沐沐頓時也覺得有些乏了。懶散地抻了個懶腰,吩咐連翹去鋪好被褥。
等着連翹收拾的當口,蘇沐沐搖搖晃晃地在院子裡閒逛。
咣啷一聲,有重物倒地的聲音。蘇沐沐聞聲幾步來到連翹的臥房前,推開門向屋內張望。
“何歡!”
口吐黑血的何歡倒在屋地當中,正在痛苦掙扎。
看清屋內情景,蘇沐沐快步來到扭曲翻滾的何歡身前,手搭脈門。
收拾妥帖的連翹正出了門來找蘇沐沐,滿院找來,恰好看到自己臥室的門敞着,向裡一看此種情況,忙也來到近前,與蘇沐沐一起將何歡擡到牀榻上。
“何歡這是怎麼了?”
何歡失去焦距的眼,死死地盯在連翹的臉上,張了張嘴想要說話。沒等發出聲音,卻有更多黑血從口中噴出。
見狀,連翹忙找來溼毛巾爲何歡清理,無奈剛擦完便又有黑血自口鼻處不斷流出。
“斷腸草!”
通過切脈和症狀,蘇沐沐很快推斷出何歡所中毒藥。
“娘娘,可還有救?”
沉重的搖搖頭。
“爲時已晚。”
連翹心裡難過,又怕何歡走得不乾淨,忍痛找來乾淨衣裳和毛巾,爲漸漸是出氣多進氣少的何歡擦洗身子,更換衣服。
這斷腸草本是劇毒,皇宮內的太醫院雖有此藥,但若要提出使用,需得通過層層審批通過方能使用。蘇沐沐考量再三,覺得何歡從太醫院中獲得此藥的機率少之又少。難道是有人從宮外帶進來的?
“連翹,你與何歡相處時間最長,可知她爲何如此?”
連翹邊忙着爲何歡收拾,邊哀傷地搖了搖頭。
“剛纔午睡時,何歡還與連翹說起過幸得娘娘恩惠照拂,如今怎會變成這副模樣,連翹委實不知。”
蘇沐沐環顧屋內並無打鬥痕跡,唯有位於地中間的桌子上倒臥有一個漆黑瓷瓶。
尋了方手帕墊着將漆黑瓷瓶拿起,放到鼻端輕嗅了嗅。確實是斷腸草的氣味。
恰在此時,何歡喉頭咯咯作響,眼瞅着最後一口氣嚥了下去。
連翹手忙腳亂地趕在何歡嚥氣前算是把衣衫都穿戴妥帖,流着淚爲何歡蓋好遮臉布。找來兩名使喚太監將何歡擡出了養心殿。
“請問這爲姐姐,是何人去了?”
隨在運送何歡屍體的兩名太監身後,連翹剛出養心殿門口,便被一個年輕太監攔住。
“你這小太監好不懂規矩,養心殿前也是你隨便指手畫腳的。你是哪個殿的。爲這個作甚?”
本來心情就不好,還有人攔住東問西問的,連翹耐不住性子,有些火起。
“姐姐恕罪。小的是打掃處新近入宮的太監,因爲打聽到一位故人現在養心殿裡伺候皇后娘娘,恰好今日聽命來養心殿門前來打掃,所以來問問。”
看這小太監雖然言行有些唐突,但言語赤城,並無遮掩虛假之意。連翹也便不再與他計較。
“皇后娘娘近前只有我一人伺候,哪裡來的故人之說,恐怕你是打聽錯了。更何況,宮女與太監是不許私下來往的。看你是個念舊情的人,這次就饒了你,不過,下不爲例。”
小太監眼瞅着倆名太監擡着屍體越走越遠,只覺那蓋屍佈下的身形甚是熟悉。不顧一切地猛跑上前掀開,一眼便瞧見已經死透的何歡。
“寶兒!”
小太監慘呼一聲昏了過去,連翹不方便攙扶,招呼了門口當值的護衛過來扶住施救。
“你認識何歡?”
等到小太監醒來,連翹上前仔細詢問。
小太監被連翹問得有些發愣,稍作尋思又點了點頭。
連翹見這小太監,雖然滿面悲容卻是一滴眼淚也不曾流,甚覺稀奇。
“姑娘,既然寶兒已然死了,我活在這世上也沒什麼意思。我見寶兒身上穿戴齊整,姑娘你又跟在後面落淚相送,想來你對她很好。我便與你說說我與寶兒的事,就算是死也有人知道我們到底是幸甚名誰。”
聞言連翹只默默聽了,並沒隨便搭話,心下想着,聽這何歡故人說些從前情義,也算是對得起孤苦無依的何歡在天之靈。
“我本姓柳,名尚俞,家住凌江江畔,與寶兒家是鄰居,在寶兒五歲時,我與寶兒一起被人販子搶了賣到了南祈,我與寶兒相依爲命,爲人販子做些偷雞摸狗的事來討生活,後來,待到寶兒十五歲時,皇宮內正好招宮女,那人販子見寶兒出落的水靈模樣,便偷偷把寶兒賣進了宮內。我被人販子瞞着,只說寶兒自己走丟了,後來,我多方打聽才直到寶兒被賣來了皇宮。我只好淨身當了太監,只爲在這宮中能與寶兒團聚,誰知道,如今卻是這個結局。想來這是老天的有意安排,我自不會怨恨,我只願死後能與寶兒葬在一處。生不同牀共枕,但願死能同穴。”
說罷,柳尚俞便咬舌自盡在當場。
出乎意料,沒來得阻止的連翹頓時哭紅了眼,拿了銀子擅自定了主意,囑咐使喚太監到。
“你們將人擡出去好好掩埋,爲他們二人立塊夫妻碑。記好墓地位置回來稟明,我自然會好好賞你們。否則……”連翹守住話頭沒再往下說,幾名太監心領神會,口中連連稱是,擡了倆人一路出了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