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賢妃瞧着太子看楊秀清的眼神，嘴角微揚，眼眸含笑，“可不就是她。話說這種植花草的手藝是本宮教的，她已然青出於藍。”
“不錯。”李繼煊微微點了點頭，站起身，繞着楊秀清轉了一圈，一打折扇，如墨的眼中揚起讀書之人的風采，熠熠生輝。
信口拈來，“人面桃花，情致兩饒。燦如春華，皎如秋月。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好詩好詩。”王賢妃立馬拍手稱好，“秀清，太子殿下這番誇你，還不謝太子殿下。”
楊秀清委身，嫣然一笑，“謝太子殿下誇獎。”
一陣風吹來，王賢妃用帕子掩嘴打了個噴嚏，臉色有些不大好看，吐出一口氣，“天氣正好，可卻偏偏本宮身子不爭氣，無法長陪殿下，真是失禮。”
李繼煊自然不敢當，“賢妃娘娘抱恙還此番盛情款待，慚愧慚愧。”
王賢妃輕輕點頭，“那本宮就先走一步，秀清，你陪太子殿下賞花，要是怠慢了，本宮可不饒你。”
楊秀清跪安，目送王賢妃離去，擡眸淺笑，大方有禮，“太子殿下這邊請。”
“本宮瞧你倒不像是一般的宮女，不知......”李繼煊遲疑地問道。
“奴婢自小在鄉野長大，不免沾染了一些民間的俗氣，自然不能與他人相比。”楊秀清知道他要問自己出生，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卻那麼不希望承認自己是楊玄光的女兒。
李繼煊詫異地看着她，忽而淡淡一笑，“過於自謙了，一般鄉野村婦還入不了本宮的眼。”
楊秀清抿脣不語，靜靜地跟在李繼煊的身後。
陽光普照，萬物生輝，盡顯韶華，身處花叢之中，愜意暢然。
李繼煊看着那些經過精心修剪的花草，“這花草經過那麼一修剪，竟然別有滋味。”
楊秀清上前，想要講解一番，卻聽到他低低一嘆，“再好看的花，總也挨不過凋零的那刻。”
“花開花落，花落花開，這是天地間不變的法則。”楊秀清的話剛
出口，便覺得自己很多嘴，但是說出口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怎麼都收不回來了。
李繼煊眼裡閃過一抹異色，卻見楊秀清又是腦袋對着自己，這個丫頭倒也有趣，心裡的陰霾忽然被這個小插曲趕到了九霄雲外，“你這個鄉野村婦懂的還不少。”
“奴婢該死。”楊秀清立馬委身，不管怎麼說，自行承認錯誤總不會錯。
李繼煊還想說什麼，但是看到那對着自己的腦門，“罷了罷了，本宮今日來是想請你幫個忙。”
“找奴婢？”楊秀清蹙眉，很快明瞭他的用意，皇后不想要請她，當兒子的替母親分憂來了。
李繼煊點頭，“本宮知道當日母后在蝶選那日貶你做了宮女，你心裡有芥蒂......”
楊秀清打斷了他的話，不知道他哪裡來的斷言，“太子殿下多想了，奴婢心裡不曾有芥蒂，只要皇后娘娘一句話，奴婢萬死不辭。”
李繼煊收起扇子，“你這丫頭倒是有趣，明着說沒有芥蒂，卻是要皇后娘娘一句話，要是皇后娘娘叫你過去，何必本宮親自跑一趟，莫非本宮的面子不夠大。”
楊秀清又要跪下，卻被李繼煊扶起，“行了，本宮來這裡不是看你拿頭頂對着本宮說話的。”
微風掠過，浮華瓊影，揚起李繼煊兩鬢髮絲，絲絲入懷，騷動了楊秀清的臉，柔和如絮。
楊秀清忙自顧自起身，卻纔發現太子殿下那盯着自己的眸子，帶了一層氤氳的霧氣，卻又染了一層疑惑，“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拂柳家園，小池塘邊，少男少女，詩意畫卷。
楊秀清垂下眸子，含蓄而語，“奴婢自小在鄉野長大，太子何曾見過奴婢。”
李繼煊燦然一笑，“本宮確曾去體驗過一番鄉野生活，別有一番情趣。”
楊秀清無言以對。
“五年前，郊外的蘇家河畔，本宮遇到了一個十多歲的女娃，天真單純，可愛可憐，名喚秀清，可是你？”李繼煊急切問道，似乎迫切想要證實那個秀清是不是
就是眼前的這個秀清。
楊秀清微微皺眉，自己卻是住在蘇家河畔，五年之前可不就是十二歲，想來太子殿下當真認識這個楊秀清，而卻不知這個楊秀清早已換了靈魂。
“那日你救了本宮，本宮要賞你千兩你卻不要。”見楊秀清陷入沉思之中，似乎在回憶着當時的場景，“本宮硬是要給你，你卻把本宮打了一頓。”
楊秀清想象着那個畫面，十多歲的女娃扎着兩個小咎，瞪着一個直追着他的男子，滿臉怒氣大聲呵斥，那男子卻不甘心，非要將銀票塞給那女娃。
淡笑那腦中似是而非的畫面，楊秀清垂首，“奴婢確是住在蘇家河畔，秀清也確實是奴婢的名字。”
李繼煊滿心歡喜，“真的是你。”彷彿遇到了長久不見的朋友，李繼煊心裡揚起陣陣漣漪。
“只是......”楊秀清微微皺眉，欲言又止，“奴婢三年前摔壞了腦袋，所以之前的事情也記不大清了。”
一抹失落劃過如墨雙瞳，李繼煊本欲敘舊的心情頓時跌落谷底，想到楊秀清的遭遇，不免感慨萬千，“那你還記不記得跟本宮的約定？”
楊秀清淡淡一笑，帶了些許無奈，“秀清既然忘了，太子殿下便不必記着了。”
李繼煊失聲一笑，“罷了罷了，不記得便不記得吧。”深吸一口氣，“皇上的壽辰，就要你多費心了。”
楊秀清點頭，“奴婢定當竭盡全力。”
招待李繼煊離開，楊秀清去王賢妃那裡告辭，卻見王賢妃臉色蒼白，閉目養神，看來是真的不舒服，“賢妃娘娘，天色不早了，奴婢該回敬事房了。”
王賢妃側身躺在榻上，一手撐着頭，微微點了點頭，“你去吧。”
“賢妃娘娘要多顧着身子，這樣的天氣最容易受風寒。”楊秀清關切地問道。
王賢妃微微睜開眼睛，眼裡有着霧氣，看不真切，“本宮倒是沒看錯你，還念着本宮。”
【作者題外話】：王賢妃這麼說，定是沒什麼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