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晴一聽傻眼了,沒想到自家爹爹寧可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她這個女兒,心裡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委屈,這下終於忍不住,哭倒在自家孃親的懷裡。
她就是想不通,這黃大夫有什麼能耐,能讓堂堂一個尚書大人親口挽留。
金姨娘卻是知道里面的一些關節,這黃大夫是宮內太醫院院首的親傳弟子,曾經還隨其師傅爲朝中不少貴人診過病,沐永年爲了老夫人的舊疾,花了不少心思纔將人請到家裡,怎麼會讓他就這麼離開呢。
不過看着哭倒在自己懷裡的女兒,心中也閃過一抹憐惜,終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黃大夫,有沒有時間過得久了,所以……”
黃大夫冷冷地看了金姨娘一眼,硬生生地使她把到嘴的話嚥了下去,換成了,“妾身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隨口問問,若是有不當的地方,請黃大夫海涵。”
見金姨娘的態度客氣了許多,黃大夫的臉色也好看了不少,“姨娘不懂醫,不知道人體上只要有一處舊傷,哪怕治好的時間再長,也是有跡可尋的,因而……”
“多謝黃大夫,沐康請黃大夫回客院休息,叫人好生伺候着。”沐永年沒等黃大夫說完,便喚來沐康把人送回去,生怕金姨娘再問出什麼惹怒黃大夫的話來。
黃大夫再次看了金姨娘母女一眼,這次的眼神比上次還要古怪,但也知道這是人家的家事,他這個被請來的府醫還是不便多說什麼,便朝沐永年拱了拱手,跟着管家出了大廳。
見廳內沒有外人了,沐永年朝沐雨晴喝道:“孽女,還不跪下。”
沐雨晴雙眼含淚地擡起頭,死死地盯着沐永年,就是不肯跪,可是金姨娘卻是看出沐永年已處在發怒的邊緣,連忙推着沐雨晴跪在沐永年身邊。
沐雨晴掙扎了一下,突然看到還跪在地上的沐婉婷,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地說:“爹爹要是不信可以問三姐姐。”
“三丫頭,你怎麼說?”老夫人厭惡地看了沐雨晴一眼,沉聲問道。
“我,我當時跟大姐姐在一起頭聊,沒注意二姐姐和五妹妹在做什麼。”沐婉婷心中暗自叫苦,卻不得不說:“後來下馬車了,五妹妹就說二姐姐扭斷了她的手。”
“看吧,看吧!”沐雨晴高興地叫道:“爹爹,祖母,雨晴沒說瞎話吧。”
可是她的話才落地,又聽沐婉婷小聲地說道:“可是五妹妹你在賞花宴上也沒表現出任何的不適,甚至還攔着二姐姐侮罵於她。”
“沒有,你胡說,我哪有罵她。”沐雨晴恨不得跳上去抽沐婉婷兩個巴掌,絲毫不覺得她說話前後的矛盾,只一味地說:“在賞花宴上我是顧及到咱們府的面子才強忍着疼痛的。”
“老五,三丫頭說的倒底是不是實話!”老夫人也氣了,不過不是爲沐雨晴是不是冤枉了沐書瑤,而是因爲她的腦仁被這個不知事的丫頭鬧得抽痛起來。
沐雨晴這才意識到自己話裡的漏洞,可憐兮兮地叫了聲“祖母……”
還沒等她說其他話呢,裡屋的門簾被人挑起,孫嬤嬤,葉姨娘和沐書瑤依次走了出來。
“怎麼樣?”老夫人也不想再去問沐雨晴了,探詢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孫嬤嬤。
“老夫人。”孫嬤嬤有些爲難地看了眼沐永年,畢竟是關女兒家的身子,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
“旦說無妨,永年也不是外人。”老夫人嘆了口氣,心中大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是。”孫嬤嬤福了福身才道:“二小姐的腰部和手臂處的確有不少細小的針孔,而且是新傷,有的還滲着血絲,是被尖銳之物扎的,除此之外,身上多處還有青紫的掐痕,顯然是不久之前被人掐的。”
她的話音剛落,跪在地上的沐雨晴立即跳起來,指着沐書瑤低垂的腦袋道:“又是你這個賤人在作怪是不是,我只是輕輕碰了你幾下,怎麼會有那麼多痕跡……”
“放肆,五丫頭,給我跪下。”老夫人一聽,肺都要氣炸了,手中的柺棍在地上敲得震天響,臉色也黑如鍋底。
秋姨娘見狀,不由得輕聲嘟噥了一句,“妾身命薄沒有爲老爺誕下一兒半女,不過若是養出這種只會惹老夫人和老爺生氣的子女,倒還不如沒有。”
聽了這話,剛想去扶自己女兒的金姨娘不由狠狠剜了秋姨娘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只覺得今晚,這秋姨娘每說一句話都是在幫着沐書瑤。
秋姨娘對上金姨娘的眼神,輕挑了下眉頭,眼中盡是挑畔之意。
她可明白的很,那次清古寺的事,要是沒有金姨娘在其中敲邊鼓,王夫人也不會那麼容易找到孫平,這個仇自己當然不能不報。
沐書瑤依舊沒有說話,臉色淡淡地,彷彿衆人說的是別人的事一樣。
老夫人嘆了口氣,衝沐書瑤招了招手,讓她到自己跟前,讓人給她搬了個凳子坐下,才拍着她的手寬慰道:“二丫頭,苦了你了。”
沐書瑤輕搖了下頭,轉頭看向沐永年,面上更是什麼表情也沒有。
老夫人再次嘆了口氣,這孩子是要兒子表個態啊,她心裡還是有怨啊。
眼睛不由得朝沐永年看去,只見他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乾咳道:“兒子想起還有點公文沒有批,這裡的事就交給母親全權處置了。”說着逃也似的逃出了大廳。
不知爲什麼,看到沐書瑤平靜的眼神,他竟覺得陣陣心虛。
老夫人看了下面跪着的人一眼,揮了揮手,無力地道:“起來吧。”
沐雨晴趕緊起身。
“我是叫你三姐姐起來,你跳起來幹什麼?”老夫人不悅地喝道。
“老夫人,五小姐也是您的孫女……”金姨娘試圖幫女兒說情,卻惹來老夫人的一個白眼,“她這樣的孫女若是多上幾個,老身的壽命都會減少幾年。”
這話說得有些重了,金姨娘聽了忙拉着女兒一起跪下,惶恐地道:“老夫人說什麼氣話呢,你老一定能長命百歲。”說完還拿眼睛瞪了秋姨娘一眼。
可是秋姨娘對上她的眼神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一點也沒把她放在心上,金氏,你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