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誰也沒想到,帶着山匪下山的人竟是昨兒晚上來的那位小姐,更沒想到,山匪下山之後,在那位小姐的授意下,竟開始挨家挨戶的發銀子,賠不是,每家都得到了五十兩白銀。
這麼多銀子可是夠一戶人家活好幾年了,甚至緊巴一些十年都夠了,人們不明白山匪爲何突然改了性子,直到雪風作爲代表發了言,告訴他們以後山上沒有山匪了,他們要跟着主子走了,過光明正大能見得着陽光的生活,並一再對之前爲百姓們帶來的不便而道歉。
人們這才知道,原來那個打起架來很厲害的小姐收服了山匪,於是所有人都從屋子裡涌出,對着沐書瑤就跪地磕頭。
那樣子就像是在拜菩薩,任憑沐書瑤如何相攔他們也不起來。最後還是雪風扯着嗓子大喊了幾聲人們才起了身,想來還是山匪的餘威管用。
不過村民們也都是很善良的,知道這些山匪已經不再做山匪,還跟了好主子,又給了他們那麼多銀子。
人們很高興地敞開家門,用山上帶下來的糧食和肉幫着這一百多號人做了午飯。更有婦人貼了不少餅子,用油紙包好給沐書瑤帶着路上吃。
胡老三幾人一直跪着,話也不說,可眼睛裡的羨慕和嚮往卻是掩飾不住的。
雪風知道他們的心思,也明白他們爲何着急下山去搶民婦,也是想給自己弄一個天璃人的身份。
他很能理解胡老三,很想按山寨的規矩打一頓家法,但留下性命,往後大家還是兄弟。
可現在山寨沒了,他們都是清婉公主的人,對於胡老三幾個,他雪風再沒有了發言權,只用眼睛偷偷地去瞟吳天燁,希望自家殿下能幫着重說說情。
可是卻見自家殿下跟着清婉公主身後問東問西,時不時地還被璃王小小地踹一下,可是他仍然嘻皮笑臉地跟着清婉公主,一點也看不出小時候那種高冷的樣子。
倒是花蕊留意到了雪風看向胡老三時無奈的眼神。
山上的事,她都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她覺得這些人本質上並不壞,只是做事欠了考慮,這才犯下錯,也不是不能原諒,更何況自家公主現在剛剛收復這些人,如果冒然殺生怕是會給人留下不太好的印象,何況這些人還不是天璃人。
想到這裡,她碰了碰沐書瑤。
沐書瑤才擺脫瞭解吳天燁,回頭問:“怎麼啦?”
花蕊小聲地把自己的想法跟沐書瑤說了。
沐書瑤點點頭,“你說得沒錯,下馬威可以立,卻不是這麼個立法,我以前就對你們說過,犯了錯,不能一棒子打死,而是要良性教導,只有教導不通,才能做進一步的考慮。”
說到這裡,眼珠一轉道:“你去把吳天燁找來,我們聽聽他有什麼意見,畢竟這些是他們國家的人。”
花蕊應聲去了,不一會兒,吳天燁一臉興奮地跑過來,後面卻跟着臉色不好的楚煜辰。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不想吳天燁接近瑤瑤,哪怕吳天燁一再跟他保證,他對瑤瑤沒別的心思,就是想問一些醫學上的事,他就是不爽。
何況這回還是瑤瑤叫丫鬟來找他過去的,他心裡就不爽了,於是也沉着一張臉過來了。
沐書瑤只是淡淡地看了楚煜辰一眼,也不等吳天燁載開口,先說道:“你有什麼話先別說,聽我說。”
吳天燁茫然地看着沐書瑤,反射性地點了點頭,“我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這人——”她擡手指髮指跪在地上的胡三道:“你把算怎麼辦?”
一直注意着這邊的雪風也聽到了沐書瑤的問話,立時豎起耳朵聽着。
可吳天燁卻板着臉道:“他強搶民婦,就算不是在封周,也是有罪的,我不能因爲他是我自己國家的人,就偏袒他,公主按天璃律治罪吧。”
“可是按天璃律,山匪強搶民婦是死罪啊,何況他當時還意圖傷人。”沐書瑤看了胡三一眼,又把目光撇雪風,只見他的眼睛慢慢垂下,身上縈繞着一種悲傷的氣息。
吳在燁也隨着她的目光看了一圈道:“殺人償命,犯罪伏法。”
“那你看這樣行不行?”沐書瑤也知道吳天燁說這番話時,心裡不好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們不是要留一部分人在這裡看東西嗎,不如把這六個人也留下,晚上回到山裡看家,白天就讓他們在山中砍柴、打野味,然後全部都送到山下農戶家中,用自己的力氣來贖罪,直到農戶們原諒他們。”
“這樣可以嗎?”吳天燁還沒說話,一旁的雪風先開口了。
沐書瑤點點頭,“他們也是一時心急才做錯事,何況,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要沒有壞到根上,都應該給他們一個改正的機會。”
吳天燁聽了她的話兩眼放光,而雪風則招呼着胡老三幾人,過來給沐書瑤磕頭,“謝公主不殺之恩,咱們以後再也不敢了,請郡主放心,咱們兄弟就安心在這裡幫着村民們幹活,只要村民有需要,什麼髒活兒累活兒咱們都包了。村民們要是沒什麼需要,咱們就在山裡砍柴打獵,東西全部送到村民院子裡,晚上就安心的守着糧食,等着車隊回來。”
“你們封周是不是都這麼會見縫插針啊。”楚煜辰酸溜溜地說。
吳天燁看了他一眼,無奈地道:“煜辰,我真的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是你知道,我醉心醫術……”
“行了,行了,別說了。”楚煜辰見沐書瑤的手還搭在吳天燁肩上,略顯粗魯地將手握到自己手裡,說帶教訓地道:“別動不動的就勾肩搭背,男女授受不清知道嗎?”
“男女授受不清?”沐書瑤猛地一甩手,將手臂抽了出來道:“你也是男人,你抓着我的手幹嘛。”說着就要往馬車上走。
楚煜辰摸摸鼻子,大步追上沐書瑤,一個閃身就攔在她身前道:“生氣了啊?我只是看你不在京裡,覺得心裡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