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工事

賈海利道,“鎮長,這個手錶有點重,你戴着的時候注意一點,別勒着手腕子。”

“謝謝你的關心,我覺得挺好的。”

紀墨擼了擼衣袖,即使有火光,他也是什麼都看不見,不過還是把錶盤在自己眼前亮了亮,滿意的道,“給你的那個懷錶裝好了,萬一我將來發達了,那就是不得了的東西,千金難買。”

“那我就好好留着,將來傳給兒子。”

賈海利嘴上是這麼說,心裡不以爲然,突然立馬趴在地上,耳朵貼地,大聲道,“鎮長,有馬蹄聲,來了好多人。

好像有不少騎馬的。”

保慶不屑的道,“老子眼睛早就看見了,還要你說?”

衆人順着他手指的方向,遠處的山脊上出現星星點點的亮光,一條火龍正朝着這邊過來。

西北軍也發現了從北邊方向過來的隊伍,大概有了預料,並沒有出現什麼動靜。

只等火光越來越近的時候,西北軍這邊纔有人舉着火把迎上去。

源源不斷的人馬從山脊上下來,看也不看紀墨這一隊人馬,把他們的這處地盤給佔用了。

紀墨沒地說理,根本就惹不起!

他們幾十號人去跟幾百人鬥,簡直是以卵擊石!

再次帶着保安隊的人挪窩,往山頭上去,再次回望山下,發現那條火龍望不到頭,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沒上來呢。

乾脆一跺腳,帶着保安隊的人沿着高低不平、坑坑窪窪的山路繼續往山上走。

要是不走遠點,回頭好不容易找着的地,又得騰給別人。

路過一處平坦處的時候,麻三舉着馬燈,指着一處路口道,“鎮長,往前面走就是索契人的居住的地方了,估計還被丁百順他們佔着呢。”

紀墨道,“咱們就繼續往前面走。”

黑夜中,山路更是難行,要不是包大頭扶着他,他都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往前面大概又走了一里地後,從山下蔓延過來的火龍仍然沒有縮小的趨勢。

保慶道,“要不咱們再往前面林子裡走走?”

“那不然能怎麼辦?”紀墨嘆口氣道,“這都被攆成喪家犬了!”

他自己從來沒有感覺這麼窩囊過呢!

山路十八彎,紀墨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終於在一處有水源的山澗停歇下來。

紀墨靠在一塊大石頭上點着一根菸,一邊吐着菸圈,一邊望着浩瀚的星空,不時的發呆。

跑前面打探的麻三回來道,“鎮長,前面有兩家住戶,好像人都跑了,要不我們去那住?”

紀墨擺擺手道,“不去,折騰,明天一早還得下來。”

火堆再次升起來,保安隊的人就這樣圍着火堆睡了一夜。

第二天剛擦亮,紀墨就醒了,渾身腰痠背痛,簡直沒有一處好地方。

重重青山,溪水順着山縫裡流出來,他當做水龍頭,直接對着喝了兩口後,真甜啊!

然後腦袋放上區,腦袋和臉一起洗了。

楊八指從山澗裡撈出來不少魚,一條一條往岸上扔,包大頭、齊備等人也不破開,直接架在火堆上烤。

楊八指洗洗手,從水裡上來後,把放在岸邊石頭縫裡的手槍重新插入腰帶上,見紀墨張望過來,便道,“這是我的。”

“我知道槍是你的。”

紀墨忽然間發現,自從這傢伙身上有了槍後,整個人又突然變正常了。

因此他試探性的道,“兄弟,你現在槍也拿到了,我這邊就不方便再留你。

你也知道兵荒馬亂,我們也不能拖累你。”

雖然吃了他不少海鮮和魚,但是紀墨看到他依然挺不舒服,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實在礙眼。

而且那麼魯莽,昨晚差點鬧出亂子,保慶的那條小命等於是撿回來的。

不如趕緊走了的好!

誰知道楊八指搖搖頭道,“朋友有難,我自當鼎力相助!”

“朋友?”紀墨糊塗了,誰他孃的要跟你這種精神病人做朋友!

有多遠走多遠好不好?

楊八指道,“我跟楊兄一見如故,已是知己,他有難,我自當與他同進退。”

楊老實見衆人都望向他,急忙擺手道,“我沒有,沒有!”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成了楊八指的知己!

紀墨道,“兄弟,你畢竟是一個人在外面,一家老小也放不下吧,何不早早的回去呢?”

楊八指道,“我就一個人。”

紀墨撓頭道,“情況你也看到了,留在這裡實在很危險啊,而且,我們沒有錢給你。”

楊八指正色道,“你太小瞧人了吧!

我楊八指行走江湖,靠的是俠義二字!

銅臭之物如何入的我的眼!”

紀墨皺眉,這是正常狀態還是不正常狀態?

嘆口氣道,“那就隨便你吧,不過先說好,留在這裡,得聽我的,不能擅自行動。”

“我爲什麼要聽你的?”楊八指歪着脖子道。

紀墨撓頭,這個問題深入本質,他又不給人家發錢發餉,人家爲什麼要聽他的?

他正不知道怎麼接話的時候,突然聽見楊老實大聲道,“他是鎮長,只要是鎮長的話,所有人都得聽。”

“哦,多謝楊兄解惑!”

楊八指衝着楊老實拱手道,“以後只要是鎮長的話,我就聽!”

楊老實又低聲的道,“只有紀鎮長的話你才能聽。”

“楊兄說的極是,天下鎮長何其多!”楊八指感嘆道,“只能聽紀鎮長的。”

楊老實又接着道,“咱們得跟着鎮長。”

楊八指點點頭,“楊兄,你是最懂我的,我是有本事的。

我跟着鎮長,全天下人就明白了,咱們鎮長不是那麼好惹的。”

聽着兩人一問一答,紀墨有點懷疑人生。

是不是自己跟不上社會了?

左右看看保慶等人,見他們也是疑惑,終於放下心來,看來這不是自己的錯。

麻三從遠處飛奔而至,大聲的道,“鎮長,打聽清楚了,昨個夜裡來的是第一師師長蔣志寶,是個大胖子。”

紀墨道,“昨晚到底來了多少人?”

麻三道,“第一師五個旅全齊全了,現在這邊我隨便一估摸,怎麼着都有兩萬來人吧?

而且,還有不少民夫,搬糧食,喂牲口的,大幾千人應該有。”

紀墨道,“那先別管,吃飯吧。”

拿了條抹了鹽的魚,一口氣吃了三條。

吃完後,沒有茶喝,怎麼都覺着不自在。

太陽起來後,他蹲在一塊大石頭上曬太陽,賈海利走過來,擰着眉頭道,“鎮長,不對勁。”

紀墨正要問怎麼不對勁的時候,賈海利的雙手突然抓過來,猝不及防之下,自己從大石頭上直接摔了下去,屁股落到碎石塊上,疼的他嗷嗷直叫。

正要大罵之時,一根箭矢射向自己剛纔蹲着的地方。

他嚇得一身冷汗。

接着又是一陣密集的箭矢朝着保安隊的衆人射過來。

衆人躲在巨石之後,保慶揮手道,“搜!”

然後帶頭鑽進了茂密的叢林之中。

紀墨身邊只留下來了包大頭和賈海利,他抖着手點着了一根菸,吐出菸圈後罵道,“太他孃的嚇人了。”

要不是賈海利反應快,剛纔那一箭就是對着自己腦袋的。

賈海利道,“鎮長,你沒磕着哪吧?”

“謝謝你了。”紀墨說的很真誠,“沒事,辛虧你反應的快,你怎麼知道有人射箭過來?”

跟着小命相比,屁股疼一下能算得了什麼事?

賈海利道,“鎮長,我看到好幾只鳥從那裡飛出來的,呱呱叫,明顯是不情願的,要不就是老巢給人佔了。”

紀墨道,“奶奶個腿,招誰惹誰了,朝老子放冷箭,什麼玩意。”

賈海利撿起來地上的箭矢,瞅了又瞅後道,“鎮長,有可能是索契人,昨天西北軍殺了他們不少人,估計這會正到處找機會報仇呢。

以爲咱們是西北軍呢。”

紀墨道,“他們不是有槍嗎,放槍多好。”

賈海利道,“都是土槍,打不出多遠距離。

而且,估計是怕驚着大部隊。

咱們要是真着了他們道,他們拿了咱們槍,才真叫熱鬧呢。”

紀墨罵道,“回頭見着了,也不用客氣,儘管開槍,氣死了。”

他這簡直是無妄之災啊!

保慶等人從林子裡出來,走過來道,“鎮長,人都跑了,有可能是住在這裡的索契人,路比咱們熟,隨便一繞,就把咱們弄暈了。”

紀墨看向麻三,“你也沒追上?”

麻三訕笑道,“到處是山洞,草叢,隨便往地一躲,根本沒法追,要說追人,還是得靠賈海利。”

他只是跑的比較快而已,並不擅長追蹤。

“我哪裡有那本事!”賈海利急忙否認道,“我也追不上!”

紀墨道,“行了,沒人讓你去追。大家都注意點就是。”

號角聲在山中突兀的響起來。

臧二道,“鎮長,這是軍隊裡的起牀號,咱們得走了。”

紀墨點頭。

昨晚天黑路滑,衆人左繞右拐,並沒有幾個人記得路,最後還是在賈海利的帶領下出了山林,重新上了海岸線的山脊上。

今天的任務是挖壕溝。

但是挖開薄薄的一層土後,底下全部是堅硬的石頭,沒法深挖,所以只能壘石頭當掩體,至少得要齊腰高。

保安隊被分了一大截的山頭。

麻三抱怨道,“鎮長,這是欺負人呢,咱們就三十幾個人,給咱們這麼長,純心要累死咱們。

還說要是完不成,就軍法處置。

肯定是孫成飛那王八蛋搗的鬼。”

紀墨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先幹着吧,早點幹完,早點結束。”

不管怎麼樣抱怨都是沒用的,既然逃脫不了,那就只有承受了。

保慶把兩塊大石頭堆上去後,罵道,“石頭溜滑,一點兒不好堆,只能用鑿子鑿了。”

紀墨低頭看了看光滑的接觸面,這用101膠都不一定好使。

但是還是道,“用泥漿試試吧。”

這一次,他難得的沒有偷懶,幫着保安隊的人拌泥漿,找填塞的碎石。

但是隻幹了一會,便被大家攆到了一邊。

仰躺在一塊巨大的平坦的石頭上,百無聊賴,想往遠去,又沒那個膽子。

就這樣,一直到日落西山。

收工後,衆人繼續回到昨晚的地,不過經過早上的事情後,衆人都留了心眼,都躲在石頭塊後、山體縫隙或者粗壯的樹幹後睡覺。

兩個人一組,輪流守夜。

保安隊再次有驚無險的度過了一個夜晚。

這一次,天一亮,吃完東西,他們沒等號聲便開始出發往陣地上繼續壘掩體。

紀墨看衆人筋疲力竭的樣子,不好意思一個人再站在一邊看着,不管他們怎麼勸阻,還是幫着壘。

半天下來,他的手全部磨破了,一邊幹活,一邊唉聲嘆氣。

太陽收山之時,從北邊來了汽車隊,上面是黑黝黝的大炮。

汽車隊的後面,是四五千人的騎兵隊。

臧二道,“炮兵坐汽車,騎兵騎馬,步兵只能在後面跑,可憐啊。”

紀墨問,“是不是前面的路重修了,不然汽車怎麼過的來的?”

他們來的時候,許多路口最寬處也只能容一架馬車過,而且不少路段是爬上來的,連馬車都過不了。

保慶道,“鎮長,他們有炮啊,放他一炮,什麼樣的路都能趟平了,要是嫌麻煩,埋兩顆炸彈,都挺好的。”

到天漸黑的時候,從北面陸續又部隊開進來。

麻三道,“我打聽了,這是第三軍第二師,師長叫陳勁鬆。”

紀墨道,“看來西北軍早就在東方港附近屯兵了,不然怎麼可能來的怎麼快。”

麻三道,“那是肯定的。”

紀墨管不了這麼多。

日子就這麼過着,到第三日,他們的掩體終於修好,好在沒有人爲難他們,驗收合格。

他們被歸於第三連,受孫成飛管轄。

孫成飛揹着手在保安隊的隊伍裡走來走去,大聲道,“我可是受丁旅長的囑咐,好生管教你們。”

怎麼樣,犯了老子的手裡了吧!

“別拿雞毛當令箭,老子不吃你那一套。”

紀墨累的癱坐在旁邊地上,看着不懷好意的孫成飛道,“想使喚我們,下輩子吧。”

他根本懶得搭理這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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