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僖宗殺雞給猴看

僖宗換上嶄新的明黃色龍袍,頭上金冠還是原來那隻。黑色麂皮短靴,精神抖擻,脣紅齒白。

他今天要接見四川各地,快馬加鞭趕來覲見皇上的官員們。

他十分期待這次接見。他急切想要看看,天府之國的百姓對自己這落魄皇帝是個什麼態度。

他怕呀,怕極了百姓叛亂。

沒有皇宮裡壯麗輝煌的金鑾殿,沒有龍椅。

浣花苑裡最大的一間廳堂裡,楊剛烈着人收拾出個勉強像樣點的接見大廳來。一隻昂貴花梨木太師椅權當龍椅了。

僖宗從屏風後施施然走出來時,果然龍顏俊美,不怒自威。身後八名錦龍衛,四人一列。分站在僖宗身邊。個個高大威武,雙目炯炯。身穿鎧甲,腰懸寶劍。

這楊剛烈着實是個人才,事無鉅細,樣樣周全。廳裡搭了個兩尺多高的臺階,而太師椅就放在臺子正中。僖宗登臺時雖然繃着俊臉,保持天子威儀。

心裡着實感激他的周到細緻。若無此臺,小個子的皇上怎麼俯視衆人,而皇帝也需要羣臣仰視纔對。

僖宗站定階前,眼神強自鎮定掃視下面站着的百多名官員。

楊剛烈帶頭跪地,百多名官員齊聲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僖宗不覺激動了。剛纔他就沒看見一個不屑的眼神,這是他很怕看見的。

蜀中官員除楊剛烈去過長安見過皇上,其餘都是第一次看見自家皇帝,雖然稍嫌弱小,但是還是有天子應有的相貌堂堂。

因此誠心的叩拜小皇帝。

龍顏大悅。“衆位愛卿快快平身。”

楊剛烈逐一介紹了蜀中六州的長史姓名,他們依次出班行禮。而一百零八縣縣令,聰明的楊剛烈則沒有一一介紹。

僖宗立刻提問:“南部州侯長史,你管轄之內可有農民造反叛亂?”

“回皇上,沒有。蜀地風調雨順,物產頗豐,百姓們豐衣足食自在逍遙,對皇上感恩不盡,怎會造反?皇上大可放心。”

“那麼你們呢,所以州縣內是否都平安無事?”

僖宗壓下歡喜,問所有官員。

“回皇上,平安無事。”百多名官員再次齊聲吼道。

“哈哈,楊都督,待會你替朕賞每位來覲見的愛卿,紋銀二十兩,獎賞他們替朕管理子民辛苦,得當。”

僖宗強壓歡喜,雙手握拳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秦連生官服嶄新,面容清俊,站着張翰亭身後,緊張,惶恐,兩腿站站。一個郎中突然天翻地覆成了朝廷命官,他啥都不懂啊,怎不害怕?

好在王建先就告訴他,只需站在張統領身後,“有樣學樣,他跪你也跪,他起你也起即可。”

哎呀,總算沒出洋相丟人現眼。

便在此時,一名御林軍領進來一位風塵僕僕的信使。

是長安來的麼?

僖宗心裡打鼓,他害怕有母后被害的信息。

“皇上不必擔憂了,田丞相率勤王兵將已經將農民叛軍攆出了皇宮。太后混進花木房,假扮養花婦人。毫髮未傷。

只是很多宮女被擄走了,還有各宮都被放火焚燒,毀的不輕。”

信使滿面疲憊,渾身塵土可滿面欣喜,跪地稟告了自家小皇帝。

僖宗聞奏,再也無法控制狂喜,雙拳揮舞,雙腳跺地。站起身大喊:“天助朕也,這些該死的叛軍!”

大廳只有金鑾殿五分之一大小,擠的滿滿當當。僖宗的神色感染了羣臣,齊刷刷跪倒高呼;“天佑吾皇!”

僖宗大步走下臺階,站在楊剛烈身前。

喜笑顏開問道:“朕記得你說蜀地的火鍋很好吃,可否弄個火鍋宴,朕要大宴羣臣,慶賀我大唐天下江山永固。”

“臣領旨,保管皇上一個時辰後吃到火鍋宴。”

楊剛烈健步出了大廳。

僖宗揮手,所有官員也都退出。

眼前只剩了八名錦龍衛和張統領,虎將軍,秦連生。

僖宗過來拉住虎將軍和張統領的手,“朕會重重獎賞你們這些護駕有功之人,當然,青龍衛更是大大的功臣。”

小皇帝在自家親信們面前露出少年天子真誠的感激。走到王建身前,咧嘴甜笑。

“哦,秦大人,還有你娘子和雪芙。待會國宴過後朕便去看雪芙去。朕真的很想她。”

“啊!臣惶恐。小女雪芙也是常常叨唸皇上呢。”

秦連生心裡咯噔怪響。

……

雪芙正跟雲兒學挽髮髻,雲兒很會梳頭能挽出多種花樣的髮髻。連夫人都讓她每日替她梳頭髮。

一頭秀髮披散肩頭,身上穿着母親做的小碎花薄棉袍。因爲皇上賞的綾羅綢緞還沒來得及做好衣裙,所以雪芙還穿着舊衣物,而且她很喜歡。

就聽見爹爹喊她,“雪芙,快下樓接駕,皇上來了。”

聲音裡透着急切,慌張,容不得雪芙顧及頭髮衣服的了。

“皇上來了麼?”

心裡不高興,慢騰騰下樓。

突然就聽見一個清朗的聲音:“見過秦夫人。”

是建哥哥好聽的聲音,他陪着皇上來的。小雪芙頓時加快腳步衝下樓去。

火鍋宴果然熱騰騰美味獨特,加上皇上心情大好,不免多喝了幾杯。

酒至半酣,僖宗看着秦連生就想起了雪芙,這個女孩跟朕有份天緣。

想起了她純天然的肌膚,香甜的味道。美妙,靈動的眼神,和紅紅小嘴。

悄悄告訴王建:“不要驚動了其他人,叫上秦大人,咱們去看雪芙。”

所以,雪芙看見的小皇帝和建哥哥,包括自家爹爹全是有點子醉熏熏的樣子。

僖宗咧嘴傻笑。

雪芙娘也趕到了,母女倆都依禮跪拜皇帝。

“雪芙,不必多此一舉,快別跪了。”

小僖宗跨前一步就挽住正要行禮的雪芙。而雪芙娘尷尬一瞬,“秦夫人也免禮。”

僖宗眼神看着雪芙,到也沒忘說了一句。

拉住雪芙的手,笑。

“雪芙你替朕高興不,長安城奪回來了,叛軍都被趕出了城外。”

“哦~~!那真是該替皇上高興的事,雪芙賀喜皇上了。”

雪芙說着悄悄掙脫僖宗的手,快步走向王建。

“建哥哥,你也來了,真是太好了。”

僖宗空着手,看着雪芙的笑臉。

剛纔對着朕時,好像很是戒備拘謹,這會子到是活潑可愛呢。

誰都看出了僖宗的一絲不悅。

“皇上,請進去喝茶。雪芙你快去沏壺茶來奉上,雲兒你也快去替王護衛沏茶。”

秦夫人最是反應快。立刻明確說道,笑對皇上,但是轉身狠狠剜了女兒一眼,她當然不喜歡女兒這樣冷落皇帝。

“哦~,娘,雪芙就去。”

雪芙趕緊去沏茶去了。僖宗嘴角翹了一下,點頭進屋。

“皇上,這是您賞賜的龍井茶,您嚐嚐。哎呀,您喝了很多酒麼,好燻人哦。”

雪芙奉上香茶,就嗅到僖宗的口氣裡酒味甚濃。放下茶碗就捏住自己秀氣的小鼻子,屏住呼吸。

稚氣可愛的神色很是逗的僖宗歡喜。

“那麼你快坐在這裡,離朕遠一點的地方,免的薰壞你了。呵呵.......”

僖宗指着自己對面的椅子讓雪芙坐。

“只是朕賞賜的錦緞,首飾,怎麼不見你用?雲兒,該不是你偷懶還沒縫製好雪芙的衣裙麼?而且她也沒挽好頭髮,雖然披散着也很美麗,可是也該用些金釵珠墜纔是。朕說過讓你盡心伺候好她的。可恨!”

雲兒正給王建奉茶,突然聽見皇帝斥責自己。慌的一下子將茶碗脫手,撒了王建一身茶葉和水。

“啊!護衛大人對不起,皇上,我沒有......”

“啪!”

僖宗看她竟然還將茶碗也弄翻了,更是來氣。順手就摔了手裡的茶碗。

“朕今日本來是近期最開心的一天,可是你這奴才惹朕不爽之極!王建,你替朕賞她二十大板替朕出出氣。快去!”

“是!臣遵旨。哎呀,蠢貨,看你把俺嶄新的錦袍弄成這樣了,就該打死。”

王建拎起已經嚇的說不出話的丫頭,衝她眨眼。然後拖出了門外。

王建心裡明白:僖宗滿腔喜悅興沖沖來看雪芙,但雪芙剛纔明顯冷落了皇上,他心裡的不爽之極是因爲雪芙。而找茬打奴才,這就是殺雞給猴看。可是皇上氣頭,不好忤逆他。

哎呀,這個雪芙太不懂事。

小皇上突然怒氣沖天,嚇壞所有人了,雪芙更張大小嘴,說不出話。驚愕。

秦夫人也嚇的不敢出聲。

到是秦連生忙說道:“皇上息怒,還請去臣的書房坐坐,這裡弄得水淋淋的。這奴才當真欠些管教,該打。雪芙你還不去替皇上重新沏茶,快去!”

雪芙低頭沒說話。去重新沏茶端到了爹爹的書房裡。

就聽見了雲兒可憐的哭喊聲,和“啪,啪,”板子擊打物

體的聲音。

雪芙立時眼裡含淚,抽泣起來。

怨恨的看一眼此刻低頭喝茶的小皇帝,覺的他不可理喻。霸道蠻橫。

秦夫人拉着秦連生知趣的悄悄走了。

“雪芙,你哭什麼,心痛你的奴婢麼?”

僖宗看雪芙淌眼淚哭的憋屈,起身過來替她擦。換了和藹親切神色。

“皇上你,你不講理,不問青紅皁白就打人。嗚~嗚~,你快點讓建哥哥別打了行不行?”

看見小皇帝不是很生氣了,雪芙委屈咧嘴,趕緊替雲兒求情。

“好吧,既是你替她求情,朕準了。秦大人,你讓青龍衛停了吧。”

頓時雪芙的神情如同豎着耳朵的貓咪樣聽着。

雲兒的哭喊聲沒了,她這才眨巴掉眼淚。

“雪芙謝謝皇上。可是皇上你怎麼變的好狠心了?人家的新衣服還沒做好,而且我剛纔正跟雲兒學挽髮髻,所以披散着頭髮。根本不怪雲兒的。”

雪芙蝶翅般長而翹的眼睫毛還因爲淚水溼濾濾的。爹孃都不在,她說話大膽許多。

“呵呵,你也知道不怪雲兒麼,哼,朕這是殺雞給猴看。”

僖宗笑嘻嘻說道。

“皇上你說誰是,猴呀?”

雪芙看見小皇帝得意高興的樣子,反應過來他的話,急的大聲問道。

“那你說誰是,猴呢?哈哈哈哈...... ”

看見雪芙轉動美眸,疑惑。然後氣急敗壞的樣子,僖宗開懷大笑。

“啊,你好壞!”

兩人恢復小孩子天性,笑鬧起來。

院裡衆人這才放下心來。

“雪芙,朕扔下百多名官員的國宴,喜滋滋來看你,可是你對朕好冷淡,所以朕心裡不爽之極。你爹不是說你很想念朕,常常唸叨嘛?”

僖宗拉住雪芙的手彎腰看着她的眼睛問道。

“哦,爹爹說的是,我很想念你和建哥哥,他是咱們

的救命恩人嘛。還有你說給我建個芙蓉苑的,你忘了沒?”

“哦~~~,芙蓉苑的事情朕不會忘的,只是現在是冬天,到了春天朕定命人替你栽種。”

“那麼你獎賞建哥哥了沒,他好勇敢救了咱們兩個的命呢。”

啊~~,原來雪芙把王建當成救命恩人感激着呢。僖宗很是放心不少,剛纔見雪芙親近王建,他多少有點子妒忌。

“呵呵,你放心,朕會給他高官厚祿,豪宅美女。讓他享受一個王爺般的待遇。”

“咹~~~?還有美,女!”

雪芙不甚歡喜這個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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