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被水墨叫醒。
火哥坐在冰桌前又再擦他的匕首,千夏舉着鏡子撥弄着自己的眉毛,看到鏡子裡反照的我後,做了個飛吻,我連忙低下頭。
白爺和小粉站在門口,一起看着一個方向,看了一圈只有管家不在,估計他們兩個是在等管家。
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小聲問身旁的水墨,“我們馬上要去哪?”
“萬靈雪山。”
“雪山?”我聽到後眼睛都亮了,頓時睏意全無。
很久以前我就想去雪山了,那時在視頻裡看到那些登山愛好者們,今天爬到了多少海拔,明天又征服了某某雪山後登頂插國旗,看得我心潮澎湃的,心說以後有機會一定也要爬一次雪山,然後站在最高點拍張照片,設置成各個社交軟件的頭像。
要不是白爺那老頭動不動就失蹤店裡沒人看,我早早就動身了,沒想到今天居然在這裡圓夢了。
我興奮的看着水墨,“哎哎哎,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啊?馬上嗎?”
水墨看了我一眼,無奈的直搖頭。
幾分鐘後我們出發了,白爺和小粉在前面走着,我跟水墨走在中間。
我問道,“哎水墨,我們就這樣去會不會太草率了?”
水墨疑惑的看着我,“草率?”
我點點頭,“我看人家進雪山,都是些防凍服,登山杖,液態瓦斯,睡袋帳篷,大包小裹的,我們幾個就披個大氅,連護目鏡都沒有,這太沒有儀式感了,關鍵是——冷。”
水墨不耐煩道,“我說大哥,你以爲這是跟團旅遊呢還是學校搞的冬令營啊?我們是有任務在身的!再說了,你擔心的那些行頭問題都是管家該張羅的,你瞎操什麼心啊?”
“哦哦對對對。”我突然想到管家一早就不在了,應該是去置辦行裝了,“那管家會準備相機嗎?”我追問。
水墨長舒一口氣,大步走上前,一把抱住白爺的胳膊,頭靠在白爺肩膀上,哭腔道,“白爺啊,你快管管你家孩子吧,他這還是紅領巾的年紀呢!”
小粉停下來回頭看向我,白爺他們繼續向前走着。
我走到小粉身邊時,他說道,“一會什麼都不要問,只管跟緊我。”
小粉認真的表情一出,那一定大事件,於是我乖覺的點點頭。
我從兜裡掏出一個金果遞給小粉,“給你留了一個。”
小粉看到後,略顯詫異,頓了頓,接了過去。
一路無話,十來分鐘後,白爺他們停在一個攤位前,管家也在。
我們走過去,小粉在攤位上指了一下,水墨馬上做了一個拿起的動作,隨後一件紅色的防凍服顯現在水墨手裡,小粉接過後遞給了我。
我穿好防凍服後,小粉對我說,“記住這些顏色。”
我看了一圈,所有人的衣服都是不同的顏色,白爺是黑色,水墨是灰色,管家是黃色,回頭看向火哥和千夏,分別是紫色和橙色,小粉是藏青色。
幾個人站在一起就像調色盤一樣,我皺皺眉,這個團隊爲什麼不能穿的協調一致一點,那樣才帥啊!
直到大家都戴上了護目鏡,我才明白,全副武裝後,特別是走在雪裡,如果再遇到不好的天氣影響視線,不憑靠顏色分辨身份,還真有些困難。
我帶上了護目鏡,在擡起頭的一瞬間不由一驚,前方距我十餘米處,出現了一扇巨大的冰門,高不見頂,橫寬無限向兩側延伸着。
要不是看到門上那兩個突出來的巨型冰獅頭,嘴裡還銜着冰環,我還以爲是走到了盡頭,出現了一面牆。
我摘下護目鏡,那扇冰門也跟着消失了,再次帶上時,冰門又出現了,這護目鏡竟然還有這樣的功能!
我們一行人一起來到冰門前,我仔細看去,這扇冰門並不像雪室那樣,由無數個冰(磚)砌起,而是由兩大塊完整無縫的冰合實起來的。
我看了看小粉,心說,待會是要我們一起把它推開嗎?
這時,小粉垂下的右手突然張開,手心向上慢慢擡起,與冰門接近直角時,迅速翻轉手腕,霎時,一道藍光從小粉的掌心推出,隨即地面一陣晃動,眼前的冰門緩緩打開了。
我張大嘴巴,震驚到說不出話來,轉頭看向小粉,這就是傳說中的“仙力”嗎?
我跟着小粉向門內走去,腳下的雪漸漸變得鬆軟,擡眼眺望,遠處有一座威寒萬里的雪山,峰高入雲,氣貫蒼穹。
我仰頭看着天空,久違的藍色。
再回頭時,冰門不見了,黑市和商販們也消失了。身後只剩下望不到邊際的皚皚白雪。
管家從他巨大的揹包裡拿出登山杖,發給我們每一個人。
天空飄着零星的雪花,一陣強風吹過,溫度驟降。我看了下太陽的方位,估計離正午至少還有五六個小時,心想走走就暖和了。
火哥打頭陣,千夏跟在後面,我前面是管家後面是小粉,白爺和水墨殿後。排好隊形後,我們開始往雪山方向走去。
起初,我還興奮的大步邁着,心裡抱怨着要是有部相機該多好,走着走着就發現,這趟“雪山之旅”根本不是我想的那麼回事。
雪越走越厚,一腳下去,已經沒過膝蓋了,我累的呼哧呼哧的喘,但是看大家都沒有要停下來休息的意思,我也只能咬着牙繼續低頭走着。在這麼多珍奇異獸面前,不能丟了人類的面子。
又悶頭走了一段時間,突然不知道撞上了什麼,本來就有些體力不支,這一撞整個人瞬間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我擡頭看過去,是走在我前面的管家停了下來,此時,他正彎着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地喘着氣。
走在他前面的火哥和千夏,站在十餘米外的地方回頭看向我們。
我吃力的站起來,雙手掐着腰,這時管家一頭栽倒在地上。
我剛想要上前扶起他,才邁出一步,就跪了下去。走了這麼長時間,不停下來還好,停下來後再想邁腿時,就感覺這兩條腿像假肢一樣,沉重的不受控制。
小粉走過來,扶起我,我拍了拍身上的雪,對他擺擺手,“沒事。”
小粉又快步朝管家走過去,他蹲下來看了看管家,對我們說道,“原地休息。”
白爺也走了過去,他們把管家放平後,小粉從管家的揹包裡,拿出了一個拇指大小的白色小瓶子遞給了白爺。白爺擡起管家的頭,擰開瓶蓋後,將瓶口放在管家鼻子周圍晃了幾下,幾秒鐘後管家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看到管家醒了後,白爺爺也一屁股坐在一旁,兩腿一伸,仰着頭大口的呼氣。
水墨坐到我旁邊,“怎麼樣?神奇吧?”
我用力的點了點頭,“他們給管家聞的是什麼?”
“當然是靈氣了,難不成是屁啊!”水墨擺了下手,剛要起身,被我一下拽了回來。
我問道,“是上仙的靈氣嗎?”
“對啊,怎麼,羨慕啊?”
我沒理他繼續問道,“接收了靈氣,體內就會有靈石了嗎?”關於那晚,我聽到自己體內有靈石的這件事,始終想不通。
水墨笑笑,“你想的倒是好,照你這麼說,管家接收了我們上仙的靈氣,那他現在已經成仙了。以後凡人要想有靈石,就都排隊等着聞靈氣好了。”
“靈石是怎麼形成的?”
水墨回道,“靈石是原本就存在身體裡的,你可以理解成是與生俱來。”
“管家是怎麼進入黑市的?”
“跟白爺一樣都是靠上仙唄。”水墨笑道,“一個王者帶倆青銅。”
“偏心!”我不滿道。
水墨一愣,看着我,“誰偏心了?”
我看向小粉,“反正都帶了兩個青銅了,還差我一個嗎?”我爲了進黑市,摔的這一身的傷,光想想都覺得自己可憐。
水墨笑笑,“也許在我們上仙看來,你跟那兩個老頭不一樣,你還是有望升級的,畢竟未來是掌握在年輕人的手中的。”
我現在心裡有兩個疑惑——一個是,小粉爲什麼會讓管家加入?他對這個團隊而言,似乎沒有什麼非他不可的理由。
另一個是,我體內的靈石是怎麼回事?按照水墨的說法,它是原本就存在的,但是我卻是在前段時間才感覺到身體有異樣。
“想什麼呢?”水墨用胳膊撞了我一下。
我緩過神,看向遠處的雪山,“沒什麼,在想我們還要多久才能爬上雪山。”
“誰告訴你我們要爬雪山了?”
我不解,“我們不是一直在向雪山的方向走嗎?”
“是啊,但也沒說要爬上去啊。”
我聽的莫名其妙,“不爬雪山,往那邊走幹嘛?”
水墨看着雪山的方向,右手食指指了指地面。
我疑惑的看着他,這小子到底想說什麼,我又轉頭看向雪山,心裡突然一驚,整個人怔住了。
水墨扶了扶護目鏡,“看來你還不是很笨。”
是地下!這次的目的地是雪山下?
“臭小子怎麼樣?歇好了嗎?”白爺走過來,管家跟在他後面,看上去已經沒有大礙。
我站起身,“我沒問題啊,隨時都可以出發。”我看向滿血復活的管家,問道,“你怎麼樣了?沒事了?”
管家點頭,“沒事了,不能再拖你們後腿了。”
這時,小粉背起了管家的揹包,我走過去,伸手道,“我來背吧。”
小粉看了看我二話不說,直接脫下揹包扔給了我。我心說,還真不客氣啊……
我們整理好後再次出發,我跟在千夏身後,管家和白爺兩個老頭走在一起。
千夏回過頭對我笑了笑,食指輕輕勾着我的下巴,嬌媚道,“小帥哥,走不動了要跟姐姐說,姐姐會等你的。”
我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半步,眼睛忙看向別處,心想,眼前這惡靈準是狐狸精沒錯了!
火哥和千夏在前面走得很穩,我努力跟上他們的節奏。管家的揹包又大又重,現在想來真他孃的後悔,當時幹嘛要多那句嘴,我搖搖頭繼續走着。
風越來越大,被吹起來的雪打在臉上像刀劃的一樣疼。我望了望天,一陣頭暈目眩,天空已是灰茫茫一片,正上空的太陽,被風雪遮蓋的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一點光暈。
火哥和千夏也放慢了腳步。
我回頭看了看身後的人,小粉也走得很艱難,那兩個老頭就更別說了,走兩步停一步,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落在水墨的後面了。
水墨走走就要回頭看看他們,又一陣強風吹過,水墨頭上的帽子一下被吹走了,那個小紅點瞬間消失在暴風雪中。
水墨轉身就要去追,我剛想叫住他,小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對他搖了搖頭。
水墨站在原地回望了許久。
好在離雪山已經不遠了,估計再走一會兒就能到了,我不斷爲自己打氣,同時也暗下決心:此生再不赴雪山!
雪深已經快到大腿根了,身體越發僵硬,每走一步都感覺像是在渡劫。
我身後的揹包突然輕了一下,回過頭,看到小粉正一隻手幫我託着揹包底部。
我正打算對他說“還算你有點良心。”剛張開嘴,第一個字“還”才說出口,連我自己都沒聽到聲,就被風吹走了……
走到現在,兩條腿早沒了知覺,不斷機械化的向前邁着。
良久,風漸漸變小了,火哥和千夏都停了下來,我擡頭看去,原來我們已經走到了雪山腳下。